方清源：“……”

    云瀠什么都不計較，只要方清源開口，只要他開口留，她就留。

    而她卻從來不會去開口讓他跟她走。

    因為在她心里，方清源就應(yīng)該是在這里的。

    房中長久地靜默。

    直到他說：“你應(yīng)該回去?！?/br>
    他上網(wǎng)查過了，云瀠碩士時的老師在國際上非常有名，能得這樣的提攜，為什么不去？

    如果留在這里，她就只能日復(fù)一日畫那些簡單的東西，畫盡了山水，畫盡了長街，最后耗盡她的才華。

    她走了，學(xué)校還是會有美術(shù)老師，孩子們也不會斷了寫生課，她開了一個好頭，連校長已經(jīng)給一到六年級所有班級都定下了每周一次寫生課的規(guī)矩。

    頂多……是有些思念，娃娃們會想她，他會想她。

    云瀠哭著問：“我走了我們怎么辦？云滇和上海離得這么遠，我想見你一面都不容易，你能喜歡我多久？你走了，連校長把房子收拾出來給劉老師放跨欄……”

    云瀠想到這個，心疼得不知怎么才好，哭的更兇：“人不在什么都會沒有的！”

    方清源揩去她臉上的淚，怎么都擦不完，他的喉結(jié)滾了滾，艱難出聲：“不管多遠我都去看你，好不好？”

    云瀠根本不信，她知道他有多忙，一來一回三天，他一年能飛幾次？他們一年能見幾次？

    她失望地看著他，一直覺得他很愛她，可此刻，她卻一點也感覺不到他的愛。

    她一直不敢去深想方清源曾經(jīng)說過的那些話，可現(xiàn)在再想想，好像早就預(yù)示了他的決定——

    “我們會分手嗎？”

    “如果你遇到更好的?！?/br>
    “你都不留我嗎？”

    “在我這里，你隨時可以喊停，你不要有負擔(dān)?！?/br>
    “如果我真走了呢？”

    “你會和別人談戀愛嗎？”

    他總是不回答，他總是沉默著。

    云瀠覺得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他。

    此刻，方清源依然是沉默的。

    調(diào)動的事他不會告訴她，不知道會是多久，一年、兩年、三年……他不會讓她這樣等下去。

    他的姑娘，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她可以選擇更好的人，而他會一直愛她，只是她不需要知道。

    ...

    他不說話，這架就吵不起來，云瀠一翻身，躺在了靠墻的角落里。方清源關(guān)了燈也躺下，躺在床的另一邊。

    他們第一次沒有擁抱著睡去。

    云瀠一直在哭，無聲地打濕了枕頭巾，方清源的手幾次想伸過去，卻總是在半途就放棄。

    半夜，云瀠從床上下來，抹黑穿好衣服，開門出去。

    方清源跟在她后面，他們一前一后走在無人的長街上，她一直在哭，這么冷的天，他擔(dān)心她的臉會被凍裂。

    他幾步趕上去，云瀠感覺到了他的靠近，小跑起來，甩開他，不想理他。

    方清源于是放緩了腳步，遙遙看著她進了校門，上了樓，才轉(zhuǎn)身離開。

    云瀠將自己裹在被子里，怕吵醒彤妹，咬著小象一直哭。彤妹已經(jīng)醒了，默默過來抱住她，輕輕拍著云瀠簌簌發(fā)顫的背脊。

    第二天，給云瀠拿上來兩個冰鐵勺，讓她敷眼睛。

    但效果有限，云瀠腫著臉去給孩子們上課，發(fā)現(xiàn)嗓子啞得根本說不出話，只能拜托賴?yán)蠋煷n。

    云瀠三天沒出校門，方清源在校門口站了三天。

    連校長邀請他進去坐坐，他拒絕了。

    偶爾，能看見云瀠低頭捧著教案飛快跑過走廊，裙擺好看地揚起。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到第四天晚上，學(xué)校跳閘，方清源被阿金喊進去當(dāng)電工。

    云瀠抱著暖水瓶下來接水，就看見這個男人站在高高的木梯上，他從電表箱里拆出一個壞掉的空開。

    阿金舉著手電筒打光，云瀠看方清源眼角的小痣，看他卷起的袖管，腕骨上老舊的手表。

    他在電線上纏絕緣膠布，小臂暴起明顯的筋絡(luò)，一直延續(xù)到手背。

    阿金晃了晃手電筒，專門射方清源眼睛。

    他停下來，先瞪了眼阿金，然后看向云瀠。

    “一會兒再來，太黑了，小心被燙到。”他說。

    阿金就把手電筒往旁邊偏了一些。

    云瀠仍舊站在那兒，沒走，也沒去接水。

    方清源收回目光，換了個新空開，拉下電閘，食堂在下一秒亮通通的。

    阿金抬腳就走，頭都不回。

    ...

    兩人之間又有那種陌生的感覺，方清源下來時云瀠默默扶了一下梯子。

    他站定，深深睨著她，卻依舊什么都沒解釋，只是留下一包潤喉糖。

    老師們當(dāng)然能發(fā)現(xiàn)這兩人的不對勁，辦公室里少了云老師的笑聲大家都不習(xí)慣，李老師和劉恒打眉眼官司，劉老師搖搖頭，李老師又去看吳海，吳海沒那個膽，云瀠什么都知道，抱著畫具出去了。

    一直不多事的賴?yán)蠋煹故呛币姷卣f了四個字：“君子固窮?！?/br>
    李老師著急上火，問彤妹：“現(xiàn)在怎么辦？你不管啊？”

    這是兩人之間的事，彤妹不能管。

    她跟阿金說好了，無論結(jié)果怎樣，云云都是他們最好的朋友，這件事沒有對錯，只是一個選擇。

    第65章 月濺星河47 她討厭離別，永遠都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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