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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與相為jian在線閱讀 - 第6章 雨下燜尸

第6章 雨下燜尸

    “她笑什么,該不會是被嚇傻了吧?”

    君悅覺得莫名其妙,心里卻是好奇又害怕,壯著膽子朝前一探腦袋,直接就和尸體來了個“四目相對”。

    他嚇了好一跳,手中的傘都差點掉落在地。

    “他……他臉上爬來爬去的是什么東西!”

    耳邊傳來這一句問話,裴卿回頭也不抬,只是盯著尸體,答的異常干脆。

    “尸蛆?!?/br>
    一般死了不久的尸體上都會有,尸體見得多了,她并不覺得這有什么稀奇。

    君悅撫摸著自己白嫩細(xì)滑的臉蛋兒,心想那玩意兒可別被自己沾染上,趕緊溜去了一旁不說話了。

    “尸體身上傷口極多,一時間無法分辨致命傷是何?!?/br>
    裴卿回眸光落在棺材內(nèi),語氣平緩,眉頭卻是微皺。

    她說的是實話,人下葬前原先衣服已被換,這是驗尸第一忌。再者,死者身上傷口頗多,多處開始腐爛,古代驗尸器具有限,事關(guān)家人冤屈,她更不可輕易下定論。

    “本領(lǐng)如此罷?!?/br>
    突然,那一直沉默不語的燕無墨開了口,話語間是對她的輕視與嘲諷。

    笑話她不行嗎?

    裴卿回頓時側(cè)頭,雙目炯炯,似是想透過那平轎輕紗,盯穿里面的那個人。

    “驗尸自是有法?!?/br>
    她說話間下巴微昂的樣子,似是已經(jīng)成竹在胸,這尸雖說難驗了些,卻不代表她窮途末路。

    “比如?!蹦凶釉捳Z間興味依舊。

    “蒸、烹、燜。”

    裴卿回話落,卻聽現(xiàn)場有那么靜默一瞬,眾人皆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不是在山林亂葬崗,而是在京城酒樓坊。

    “呵…”

    一聲輕笑,如流水叮咚,滑過人心,微癢。

    “你想如何。”他問。

    “我需要一口大甕、白醋、多鹽、白布、墨,大甕裝醋,卻不必裝滿,過半即可,再挖地xue一處,以備用?!?/br>
    原本眾人已經(jīng)風(fēng)中凌亂,卻聽她如此輕飄飄的說,更覺得稀奇,這哪里是驗尸,分明是玩他們啊。

    平轎中的軟塌上,男子以手撐顎,側(cè)臥其上,袖口脫落,露出光滑臂彎,似是比白玉還通透,此時,他睜開了微斂的眼,興味漸涌,語調(diào)忽而懶散。

    “嗯?!?/br>
    落衣淪為苦力,又屁顛屁顛去準(zhǔn)備了。

    裴卿回卻也不閑,走近了棺材幾步,然后,伸手去棺內(nèi),說來也是奇怪,明明她的臉漆黑如碳,那一雙手卻是嫩白如蔥。

    接著,只見她捧著那男尸人頭,眼神爍爍,就像是在看世間珍寶,隨即,只聽著撕拉……是最后那一截頸上皮rou的斷裂之聲。

    正在梳理自己美發(fā)的君悅頓住,居然覺得自己脖子有些癢,回過頭,竟見裴卿回手中多出了一個物件,居然是那個死人頭!

    “你……你……你這個瘋婆子!”

    裴卿回不置可否,眼眸似含笑,捧著手中“珍寶”,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朝著剛剛被她鋪在地上的外衣而去。

    她將人頭放在外衣上,頭也沒抬,繼續(xù)轉(zhuǎn)身忙活,直到把尸體從棺內(nèi)全數(shù)搬出,規(guī)規(guī)整整放置在一旁。

    方才尸體在棺內(nèi),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瞧見,現(xiàn)下被人給“請”出了棺,才算是看了個真切。跟在燕無墨身邊的黑衣人,無不雙手染血,殺人如麻,見過的死人也是不計其數(shù)。

    卻還是被這一幕給驚駭住了,只因,接下來,那黑臉少女居然在給死人脫衣服……

    君悅捂臉轉(zhuǎn)過身,只覺得回去后自己一定要洗八個時辰的澡,不對,是洗眼!

    唯獨平轎中那人,身子微微坐直了些。

    雖是尸體,到底也是男人,裴卿回這樣把人家扒了個精光放在那兒,怎么看怎么覺得別扭,君悅覺得襠下生風(fēng),硬著頭皮鉆進了燕無墨的平轎中,卻在下一秒被人給轟出。

    這時,落衣回來了。

    “東西都已經(jīng)備好,還需要我做什么?!?/br>
    裴卿回抬眸間看了他后,卻是直接搖頭。

    “不必了?!?/br>
    蒸尸需是艷陽天下,這便作罷了,陰雨天只能做烹、燜,只不過烹的時間過長,她等不及,只好用后者。

    “不是說還有地xue嗎?”

    裴卿回試了試大甕,發(fā)現(xiàn)自己能抬動,便將盛了一半醋的大甕抬進了旁邊的墳堆處,她也是剛剛才想起來,這不是有個現(xiàn)成的“地xue”嘛。

    落衣扶額,只覺得這個少女太過可怖,把人家棺材挖出來,還要在別人墳堆里燜尸,看來自己以后對她這種人一定要避而遠之。

    裴卿回來回忙活間,雨已經(jīng)逐漸停了,在她備好一切,開始直奔主題時,已經(jīng)是半刻之后。

    加鹽,加尸,火燒,上其蓋,掩土,燜尸開始。

    “好,等吧?!?/br>
    所謂燜尸,便是去rou留骨,以便驗出更多rou眼不可見的細(xì)枝末節(jié)。這活兒并不好干,若非不得已,她也不會選擇走這條“難行”之路。

    **

    雨停之后,天逐漸明了。

    一股酸臭rou味傳入在場眾人鼻息,像是把三個月前的死豬rou做成了一桌饕殄盛宴,現(xiàn)場無一人是好臉色。

    落衣神情古怪,要嘔不嘔,強行憋著,臉都青了,君悅直接用白帕子捂臉,早就溜去了老遠。

    平轎中,有人玩著手中玉扳指,眼眸微垂,正在看著膝上放置的“策國論”,只是那書頁,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卻久久未動。

    “熟了?!?/br>
    裴卿回的聲音響起,淡漠依舊,卻不知道她話中是在說時機,還是人rou。話落后,她站去了路口,望著遠處東方太陽漸升,時辰已到,該抬甕了。

    緊接著,她便自顧自利落的翻土,揭蓋,熱氣頓時滾滾而來,倒是吹散了不少周遭冷氣,只是那腐rou酸臭的確不太好聞,裴卿回禁不住皺了皺鼻子。

    她旁邊的白布鋪就于近地,因為雨停,也不必再用棚子,這樣敞亮更好。

    是以,尸骨被她取出,放置在白布之上,一個接著一個,整整齊齊。因為燜得久的緣故,有些人骨之間已經(jīng)分離,她甚至看也沒看,便知那人骨該放何處,就像這樣的事她做過千次萬次。

    眸光往旁一瞥,發(fā)現(xiàn)六名黑衣人早已經(jīng)不見,只剩下他們幾人,少女收回目光,繼續(xù)做事。

    熱氣騰騰中,隱約可見女子額前細(xì)汗,燕無墨知道,此刻她的心,必定是火熱的。

    將尸骨井然有序的放好,裴卿回拿墨,對著尸骨道。

    “得罪了?!?/br>
    語罷后毫不遲疑將手中墨汁,一點一點澆在了還連著些熟透人rou的尸骨之上。

    黑色的墨浸透白色的骨,顏色很美,很絕,燕無墨很喜歡這種感覺,嘴角的笑也越發(fā)明艷,他,似乎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好玩物……

    將尸骨澆罷,裴卿回上前幾步,靈動的雙眸此刻緊盯尸體,并不想放過一點細(xì)節(jié)。

    這燜尸乃為古法,有骨上有痕,潑墨洗盡后必有跡可循,她也是試探,用自己最后的機會去試探。

    看時機約是夠了,她從旁用甕接了點水,潑去尸骨上,墨被沖走不少,可骨上的細(xì)節(jié)卻因此顯現(xiàn)而出。

    裴卿回盯著那些被墨水侵染的骨縫,一道一道的凸顯,心中大悅,雙眼閃爍對著平轎內(nèi)人高聲道。

    “胸骨碎了,是內(nèi)傷!”

    落衣?lián)P眉,上前一探,果真!那死者胸骨上有多出骨縫,卻是沒斷,可見此人身手不俗,能如此控制力道,讓人從外表根本看不出他死于此。

    隨即便見落衣朝著平轎方向點頭,燕無墨笑了,身子坐直,放下書卷,終于撩了輕紗,從平轎中跨步而出。

    他步伐輕盈,姿態(tài)優(yōu)雅,看向裴卿回,長眉一挑。

    “死因為何不是斷頸?!?/br>
    裴卿回神情一滯,似是突然與他平視時,讓自己想到了雪山白狐,白雪皚皚中還藏了一只白狐,此人該是多狡猾多端,心思幽深啊。

    悄無聲息避開他的眼神,她答。

    “頸骨無血,那是死后傷?!?/br>
    她回的極為干脆,果斷,甚至是毋庸置疑。

    君悅冒出頭來,站在燕無墨身旁,咂咂嘴。

    “嘖嘖嘖,想不到你這瘋丫頭倒是有些本事,不過……就是丑了點。”

    裴卿回根本不理紅衣娘炮,視線一直都落在燕無墨處,對那人開門見山道。

    “我裴家是鄉(xiāng)下人,不會武,此人不是我們所殺,證據(jù)在此,還請丞相明鑒。”

    “這干本相何事?!?/br>
    他燕無墨從來都不會什么大善人,也不想做偽善之輩,今日此行,不過是因心中好奇,這個唯一能從獸口中活著爬出來的女人,是否值得他那日救她一遭。

    裴卿回知道,北涼有位燕相權(quán)傾朝野,連陛下都要讓他三分薄面,區(qū)區(qū)一個廖美人,又能將他如何??墒?,他不愿幫她,或者是說,不屑。

    “我可以幫你對付廖美人?!?/br>
    她眉目間有流光陡轉(zhuǎn),據(jù)說前段時日廖美人杖殺了燕相年前送給陛下的美貌宮人,恩怨如何,就此明了。

    燕無墨玩味一笑,挑高長眉看她。

    “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