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死者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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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只聽一道極為冷冽的女聲在人堆里響起,緊接著大家都將視線轉(zhuǎn)去那衣衫破碎,小臉蠟黃的陌生女子身上。 先說話的是老村長。 “這位姑娘是外鄉(xiāng)人吧,咱們在處理自己事兒,外鄉(xiāng)人還是莫要參與的好。” 裴卿回今日真是大開眼界,深刻體會到了“冤”字深意,她冷笑著踱步而出,昂著下巴看向那些向她投來不善目光的眾村民。 “哦,不知村長如此做為,可是授了官府的意?” 老村長一噎,心道官府可不管他們深山村落,可這樣的話他自然不會對一個看起來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說道,便揮了揮手。 “看熱鬧就罷,若你是想為這惡毒娘倆求情,就請離開瑞云山!” 老村長一發(fā)話,旁邊就有人抄起木棍。 “對,滾出我們?nèi)鹪粕剑 ?/br> 裴卿回嗤笑一聲。 “若全天下的命案都如你們這般你一言我一句胡亂定了,別說六月飄雪,恐怕永遠(yuǎn)都見不到云開月明!” “你這個小丫頭片子算是哪根蔥,滾滾滾。” 那個叫許大娘的忍不下去了,直接就擼起袖子上來打算推搡裴卿回,不料一只手在這時伸出,阻攔了許大娘的下一步舉動。 殊王擋在了裴卿回面前,微笑著看向眾人。 “按北涼律令,遇到案情第一時間應(yīng)上報(bào)當(dāng)?shù)毓俑儆晒俑韶踝餮靡圻^來處理命案,而你們此番舉動,說是越俎代庖也不為過?!?/br> “別聽他們胡說,官府才不管咱們呢。”有人道。 “若是此事被府衙知曉,會不會給你們定下個目無王法、殘害百姓的罪名?我算算啊,這大大小小罪名加一塊估計(jì)得入獄十來年吧,恐怕流放邊塞也不為過……” “不怕的話,那就試一試?” 殊王一邊說著還順帶著掰起了手指頭,像是真的在數(shù)著那入獄年歲。 他這些話說的輕飄飄,可殊王出生皇家,即使如今身上狼狽,又是瘸子模樣,可身上氣度自是不凡。 大家伙都是世世代代生活在這里的山里人,何曾見過大世面,一聽犯了律令又要入獄又要流放的,原本還咋咋呼呼的村民們,頓時就被唬住。 趁著眾人呆愣,裴卿回指尖一個翻轉(zhuǎn)便有石子一出,那剛剛還架著小桃的大漢只覺得手上突然一疼,下意識放開。 小桃逃脫開先是感激地看一眼裴卿回二人,然后跑去抱住周寡婦。 “你們這些壞人,我一定要去京城告發(fā)你們的罪名!讓你們?nèi)既氇z!” 老村長此刻說話都沒方才硬氣了。 “你……你們究竟是什么人!” 裴卿回站在小桃母女面前,冷眼瞧著老村長。 “過路人。” 被面前女子的凌冽氣勢所震懾,老村長退后一步道。 “你們究竟想做什么……” “尸體在哪兒?!?/br> “你你……你說什么?” 裴卿回眉頭蹙起,神情中有些不悅。 “你們不是口口聲聲說殺了人嗎,尸體在何處,我去看看?!?/br> 老村長到底比其他人會看人,知道裴卿回和殊王兩個人雖衣著破碎,但是從說話到氣質(zhì)都和他們這些鄉(xiāng)里人不一樣,恐怕是外面來的貴人。 “在……在那邊放著呢,還沒有下葬?!?/br> 裴卿回自然不會像這些山里人一樣,憑借兩方人的空口白話就認(rèn)定誰有罪誰殺人,查案尋兇,可不是這樣來的。 “好?!?/br> ** 尸體的確還沒有被下葬,只因?yàn)榇蠹一锩睢白侥谩闭鎯?,所以死者就被擱置在了周寡婦家門口的院子里。 在老村長的帶路下,裴卿回老遠(yuǎn)就看著那正用破花布蓋著的尸體。 她想到了什么,腳步一頓,轉(zhuǎn)頭看向老村長。 “誰第一個發(fā)現(xiàn)尸體的。” “是許大娘?!?/br> 裴卿回點(diǎn)頭,瞥了一眼旁邊跟來的人堆里的許大娘。 老村長立即明白了裴卿回的意思,招呼了許大娘出來,許大娘現(xiàn)下看著裴卿回,多多少少有了些膽怯。 “是……是我今天早上發(fā)現(xiàn)的?!?/br> 裴卿回神情平靜,對著許大娘冷聲道。 “好,待會兒會有話問你,就待在此處別亂走?!?/br> 說著,她直接就朝著那院落抬步而去,老村長跟在后面,倒是殊王,因著腿腳不便,帶著小桃母女這才緩緩踱步而來。 小桃看著殊王這模樣,還特地從屋子里給他抬了個長凳出來。 “大哥哥你坐?!?/br> 而這時,院落外已經(jīng)被這村落的百姓給圍了個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大家伙都跟看熱鬧似的,很好奇這個看起來瘦弱不堪的小丫頭片子,能從尸體這看出什么名堂來。 就連周寡婦和小桃的眼中,有的都是絕望。只有殊王,用一種欣賞的目光盯著裴卿回的背影,依舊是溫潤笑著不言語。 此時天際邊云霞突然被陰云遮蓋,雷聲響起,轟隆隆如伴在耳。 裴卿回踏著雷聲上前,面色沉靜,當(dāng)著眾人的面,一把掀開了那遮尸花布! 尸體靜靜躺在地上,身上衣著依舊,人死不到一日,除了面色暗紫,死者身體僵硬外,其余倒是與睡著無二差別。 不過裴卿回卻是皺了皺鼻子,因?yàn)樗劦搅艘还纱瘫堑木莆丁?/br> 隨之蹲下了身,伸手捏轉(zhuǎn)了死者下顎,從上到下仔細(xì)端詳一番后,裴卿回眸光微瞇,目光落在了死者沾了些沙土的鞋子之上。 “昨夜你們這下了大雨。” 老村長立即稱是,“是啊,昨夜子時下過一會兒雨,不過很快就停了?!?/br> 裴卿回微微頷首,轉(zhuǎn)身看向周寡婦。 “死者生前可否與你相見過?!?/br> 周寡婦還有些沒回過了神,木訥訥的點(diǎn)點(diǎn)頭。 “昨天晚上小叔子來過?!?/br> 裴卿回冷靜追問。 “何時離去?!?/br> 周寡婦回憶一瞬后答,“大概是落雨前,算起來應(yīng)該是子時前不久?!?/br> “可有人證明?!?/br> 周寡婦搖了搖頭,當(dāng)時已是半夜了,山里村民都睡下了。 這時許大娘不禁吆喝起來。 “哎呀有啥可問的,好些人都看到這周寡婦和她家小叔子爭執(zhí),聽說還打起來了,一定是她失手殺了人,然后拋尸?!?/br> 裴卿回聽著就禁不住冷笑了,反問許大娘。 “你會愚蠢到在自家門口小路上拋尸?” 許大娘被諷刺得一噎,頓時住了口。 裴卿回眸光抬起,掃了一轉(zhuǎn)在場上眾人,這樣漠不關(guān)心的眼神她可以說是再熟悉不過,當(dāng)日在向陽村,她裴家人因冤被抓,幾乎所有近鄰鄉(xiāng)親都唯恐避之不及。 “死者男,年齡在三十歲到三十五歲之間,身上錢財(cái)衣衫完好,故排除劫財(cái)。再從尸僵程度可斷,死者乃子時后遇害?!?/br> “子時后?那不就是下雨時那一段時間嗎?”先震驚的是老村長,他有些驚訝的看了眼裴卿回,又側(cè)頭和周寡婦對視,似是欲言又止。 裴卿回瞇眼打量老村長。 “村長有話就直說?!?/br> 老村長神情有些不自在。 “昨夜落雨時,周寡婦正在我那兒來著……” 周寡婦愣了愣,似是明白了什么,眼中頓時升起了一絲希望。 “是的,昨夜小叔子借著酒氣又來我家要銀子,我和他爭執(zhí)后他就走了,我越想越委屈便去找老村長打算讓他評理來著……對對對,老村長可以為我作證,我當(dāng)時人可不在家里啊!” 此話一出,如冷水滴在了沸騰油鍋中,現(xiàn)場瞬間炸了。 “什么,那殺人的不就是另有其人了?” “你們說會不會是小桃……”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又開始變著法的抹黑無辜者,裴卿回果斷聽不下去了,冷眼一掃那幾個多話之人道。 “若我說,死者并非他殺呢?!?/br> 許大娘雖然怕面前這個冷漠的少女,卻還是一臉不服氣,壯著膽子斥道。 “你又不是官府的人,咱們憑什么聽你的話?有證據(jù)嗎你!” 裴卿回看著咄咄逼人的許大娘,不怒反笑。 “死者就是證據(jù)。” 說著,她也不管面露不解的許大娘和眾人,直接踱步上前,指著尸體腳上位置。 “死者鞋跟處泥沙雖干,卻可從中得知昨夜死者是在子時雨落前出了周寡婦家,這是證據(jù)其一!” “老村長可證明周寡婦是落雨時去的他家,周寡婦既不會妖法仙術(shù),又不沒有三頭六臂,自然不會分身殺人,這是證據(jù)其二!” 裴卿回步步緊逼,許大娘咽了口唾沫,雖然已是有些站不住了,卻還是硬著頭皮道。 “這只能證明周寡婦沒殺人,那小桃呢!她可以殺人啊,她雖然才七八歲大……” “是啊,你也知道小桃才七八歲,試問一個年幼孩童如何能不留下任何傷口的情況下殺死一個成年漢子,并且成功將死者尸體從家拖去外面?” 許大娘臉色青了白了紫了,咬了咬牙又道。 “總之,你要為這母女倆洗脫罪名,就要拿出確實(shí)證據(jù)來,不然咱們村落的人都不信你這片面之詞!” 裴卿回這下倒是沒有方才激動了,她嘴角冷不丁勾起,用一雙詭譎的眼盯著許大娘。 “這便是我要說的證據(jù)其三,不過還得要讓許大娘帶路了。” 許大娘指著自己鼻子,詫異極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