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 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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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通知所有在倫敦的樞密院成員立即前往哈特菲爾德宮,告訴他們我也會去,我們一起在那里碰面?!彼戳丝磼扃?,時針指著下午三點左右,“我和羅伯特大人十分鐘后出發(fā)去哈特菲爾德,請您告訴馬廄立即備馬套車。” 仆人行禮退出房間。 “我們大概晚飯時候抵達哈特菲爾德,”愛德華計算了一下時間,“除了那位護國公,他去了郊外的別墅散心,恐怕會晚些到,至于他的那位弟弟……”愛德華冷笑了一聲,“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能在某家妓院里找到他?!?/br> 幾名仆人再次回到房間里,為國王和羅伯特穿上出門要穿的毛皮披風,以及手套和帽子。 過了大約十分鐘的時間,那位去吩咐套車的仆人再次出現(xiàn)在房間門口,“馬車在門口等候陛下。” 國王點了點頭,和羅伯特一起下樓,登車坐定。 幾匹馬踏著碎步往前奔去,前后簇擁著一隊騎馬的衛(wèi)兵。 正如國王所說的那樣,當馬車抵達哈特菲爾德時,冬日的最后一抹微弱無力的陽光正消失在地平線上,那坐落在花園正中央的大宅也已經燈火通明。 國王的馬車駛進大門,穿過有些蕭索的花園,遠處昏暗的地平線上,翻滾的云海正在聚集,在地面上投下巨大的陰影。 馬車停在門廊前,坐在車夫旁邊的仆人連忙提起掛在車前的一盞提燈,從自己的位子上跳了下來,為陛下打開車門。 國王走進大廳,映入他眼簾的是一派忙亂的景象,仆人們慌亂的奔跑著,從一扇扇門里進進出出,如同一艘正在進水的大船上忙亂的船員一般。 得知陛下駕臨的管家一路小跑著前來恭迎國王,“我們的接待實在不得體,請陛下恕罪。”他臉色慘白地擦著從額頭上淌下來的汗珠。 國王擺了擺手,“樞密院的成員們到了嗎?” “基本都到了。加德納主教在您到來前幾分鐘剛剛抵達,現(xiàn)在就剩下護國公閣下,還有……”他抬起頭窺視了一眼國王的臉色,“還有先生?!边@顯然指的是這里的男主人托馬斯爵士。 國王的臉色并沒有改變,“他們在哪里?” “在夫人的小客廳里?!?/br> “夫人怎么樣了?”國王又問道。 “夫人還在產房里,醫(yī)生們在那里陪著她?!?/br> “那請您帶路吧,我們去小客廳?!眹觞c了點頭。 管家連忙小跑著帶領國王穿過一個個富麗堂皇的大廳,抵達了王后的那間八角形的田園風格的小客廳,那里已經擠滿了人。這些重臣們?yōu)榱瞬蛔寚蹙玫?,許多都是冒著凜冽的寒風一路騎馬而來的。 當國王進屋時引起了一陣忙亂,那些正在交頭接耳的重臣們連忙站起身來。 國王向他們點了點頭,“諸位大人?!?/br> 他走到一把扶手椅前坐下,“你們一定對我要求諸位立即前來此處非常不解。”他環(huán)視了一圈房間,“坦白的說我本人也一頭霧水。這是先王后所提出的要求,她寫了一封信,在信里懇求我立即來哈特菲爾德宮,并且要求諸位一同前來?!?/br> 樞密院的成員們互相交換了一下驚訝的眼色。 “先王后沒有提及她這樣做目的何在嗎?”加德納主教首先站了出來問道。 國王搖了搖頭,“她只說有重要的事要當面告訴我,顯然她要求諸位也在場?!?/br> 眾人臉上的神色比起之前更加驚訝了,他們互相看著對方,顯然這異乎尋常的事態(tài)發(fā)展都在他們心里種下了不安的種子。 月亮從陰沉的云海里升起,月光從結了霜的窗戶照進房間,然而片刻之后又被翻滾著的烏云所吞沒。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仆人們在管家的要求下為小客廳里的貴人們送來茶點。然而屋子里的眾人此時已然得知了赫伯特夫人的不幸遭遇,因而那些精美的食物和香醇的美酒并沒有一個人愿意染指,生怕步上可憐的赫伯特夫人的后塵。 掛鐘敲了八下,小客廳的房門終于打開。 管家走進房門,他的臉上帶著某種難以言表的驚慌和恐懼夾雜的神色,“夫人剛剛醒來,她請各位立即去產房!” 許多人驚異地張大了嘴巴,“這實在是太不合規(guī)矩……”有人低聲說道。 “夫人怎么樣了?”國王開口問道。 “夫人……產下了一個死胎……”管家看上去如同失了魂一般,“醫(yī)生說夫人已經油盡燈枯了?!?/br> 國王站起身來,“事不宜遲,我們走吧?!彼酒鹕韥恚芗易叩介T口,轉過身來環(huán)視了一眼呆若木雞的大臣們,“諸位在等什么呢?” 大臣們如夢初醒一般,連忙跟在陛下身后。 當國王一行人進入先王后寢宮的時候,先王后正躺在床上,兩只手緊緊抱著一團襁褓,仿佛那東西里面凝結著她的全部生命。 “夫人?!眹踝叩较韧鹾竺媲拔⑽⑿卸Y。 先王后抬起頭來,她臉上的頹敗之色讓國王大吃一驚。那蒼白的臉和無神的目光清晰明了地顯示出先王后已然命不久矣。 “陛下?!毕韧鹾蟮穆曇舫龊跻饬系钠届o,“您來了?!?/br> “按您的要求,我已經來了,還帶來了樞密院的大臣們?!眹跎焓种噶酥负竺娴拇蟪紓?,他們看上去十分不自在,“您要對我說什么呢?” 先王后微微笑了笑,那笑容看起來無比凄涼,“我要向您懺悔我的罪孽,陛下?!?/br> “懺悔,夫人?” “是的?!毕韧鹾簏c了點頭,“我早該懺悔的……我犯下了罪孽……令人震驚的罪惡……”她渾身顫抖起來,“這是上帝的意志,他因為我的罪孽,向我施加了對于一個母親而言最沉重的懲罰!” 她展開那緊緊裹著的襁褓,把里面的東西展示出來。 屋子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那襁褓里是一個嬰兒的遺體,說是嬰兒,然而那看起來扭曲而畸形的組織卻讓它看上去更像是地底爬出來的惡魔。那尸體呈現(xiàn)青紫色,上面還有著大塊的黑斑。 “這是怎么回事?”國王看向站在一旁的霍伊特博士。 霍伊特博士擦了擦頭上的汗,“今天白天赫伯特夫人和先王后喝下了同樣的摻了番木鱉堿的酒,然而赫伯特夫人當場毒發(fā)陣亡,而先王后卻……”他看了看先王后,對方不發(fā)一言,只是怔怔地看著襁褓中的尸骸,“原因在于在之前的一段時間內,有人一直在給先王后下此種毒藥?!?/br> “什么?”國王驚訝地后退了半步。 “然而投毒的兇手沒有料到的是,先王后肚子里的胎兒替母體吸收了大部分的毒素,因此,”他伸手指向那襁褓,“孩子在母親的體內就發(fā)育的異常了?!?/br> “先王后本來應當發(fā)生一到兩次小的中風,最后發(fā)生一次大的中風,繼而去世的。然而由于胎兒這樁變數(shù),先王后陛下的身體雖然遭到了不可逆的損害,但依然沒有毒發(fā),甚至產生了一定的抗藥性?!?/br> “我想兇手一定是等的不耐煩了……于是今天的那兩杯酒里,加入了大量的毒藥。于是赫伯特夫人當場毒發(fā)身亡,然而先王后卻因為已經具有了一定的抗藥性而暫時幸免于難?!?/br> “暫時?”國王聽出了醫(yī)生的弦外之音。 “很遺憾,之前的毒藥雖然沒有讓夫人發(fā)病,但依然對她的身體造成了不可逆的損害。而今天她先是服下了大量的毒藥,又生下了孩子……”醫(yī)生又看了一眼先王后,然而她依舊無動于衷,就好像醫(yī)生說的是某個完全不相干的人一般,“夫人如今已經不需要醫(yī)生了?!?/br> 屋子里一團死寂,所有人都被醫(yī)生的話所震驚到了。 過了半分鐘的時間,國王首先打破了沉默,“夫人……我向您保證,這種惡劣的行為一定會得到應有的懲罰的。我會確保謀害您的兇手被繩之以法,我們一定會把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 “不必了,陛下。”王后的臉上再次露出笑容,然而那笑容在這種場合下實在顯得非常詭異,“我知道是誰要殺了我?!?/br> “您知道?”國王詫異地問道。 “是的,我知道?!毕韧鹾笳f道,“我之前說要向您懺悔我的罪孽……”她閉了閉眼睛,似乎是在下定決心一般。 “先王陛下是被我毒死的!”她鼓足力氣,大聲說道。 如同一個霹靂在屋子里炸響,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國王的臉色一下變的慘白,他的目光如同利劍一般投向屋子里的每一個人,令這些曾直面過亨利國王的大臣們心里生出那種熟悉的恐懼感。 國王的目光終于定格在先王后身上,“您這是什么意思?”他語氣依舊平靜,但所有人都聽得出他極力壓制住的怒火,“您知道您說的這話將要帶來的后果嗎?” “我知道的很清楚?!毕韧鹾蟀疡唏俜旁谧约旱耐壬?,伸出一只手,指向天空,“然而如今塵世間的審判對我已經沒有什么約束力了,我所要擔心的是永恒的審判。因此我并不是對陛下和諸位大人吐露真情,而是對那至高無上的審判官,我們的天父!” “我給先王陛下所下的正是這種毒藥……陛下之前就中風過,這種毒藥的癥狀不會讓人有任何懷疑?!跋韧鹾笏澡忚?。 “您這樣做是為了什么?” “為了解脫,陛下!為了解脫!”先王后嘶啞地喊叫著,“您父親是個魔鬼!我無法再忍受那種生活了!每天提心吊膽,一只腳踏在斷頭臺上……他的妻子有哪個最后有好下場呢!” 她在這一陣爆發(fā)之后就癱軟在床上。 “好吧,如果您說的是真的,您如同小阿格里庇娜毒死了自己的丈夫克勞狄烏斯皇帝一樣毒死了我的父親,那您的同謀者是誰呢,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故事里必定還是有一位或是幾位羅姬斯特的,畢竟犯下弒君的罪過還全身而退,必定是需要一個周密的計劃的?!眹跫毤毝嗽斨韧鹾蟮纳裆澳耐\是誰?” “我的同謀正是那要至我于死地的人,他們恐懼于自己的秘密會被揭露,因而要殺我滅口才能徹底安心?!毕韧鹾蟠鴼?,“他們殺死了我的孩子,我的meimei,如今我也要死了……可他們沒有預料到的是天上還有個上帝,上帝讓我活了下來,以我孩子和meimei的生命為代價……上帝給了我一個使命,要我把這些人的罪惡公之于眾……他們的罪惡比我還要惡劣,在他們的勸誘和威脅下我才走上了這條路……” “所以在您看來您所犯下的的唯一罪孽就是意志不夠堅定,以至于當魔鬼湊到您的耳邊說話時,您輕易地就屈服于它的引誘了,是嗎,夫人?”國王的語氣里帶上了一絲嘲諷。 “是的,陛下!”先王后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潮紅,既可以說是高燒引起,也可解釋為心虛所導致,“上帝會為我作證的!”她再一次伸手指向天空。 “還是先別談上帝吧?!眹趵涞卣f道,“您也許已經不在乎塵世的法庭了,可最后即使上帝要為您主持公道,那他所依靠的還是我們這些塵世里的俗人。請您告訴我們您的同謀吧,或者說是主謀,如果這能讓您心里感到安慰的話?!?/br> “是誰通過您的手謀害了我的父親,如今又要殺您滅口呢?那只身處在犯罪的蜘蛛網的中央的大蜘蛛,是何許人也呢?” 先王后打了個哆嗦,她張開口,正要講話。 突然門廳和走廊里傳來一陣嘈雜聲,房門被打開了,一位仆人匆忙跑進房間通報道,“王國的護國公,薩默塞特公爵閣下!” 所有人都愣住了,這話仿佛是在回答國王的問題一般。 先王后突然爆發(fā)出一陣歇斯底里的大笑,“哈,哈,您聽見了嗎,陛下?這是上帝在對您講話呢,他通過這個仆人的嘴,親自回答了您提出的問題!全都是他的意志……都是他的懲罰!” 她爆發(fā)出一陣尖聲的大笑,那笑聲讓國王想起黑夜里盤旋在空中的夜梟,隨即她的身體變得僵直,向后倒去。 先王后昏倒在床上,手里還緊緊抓著孩子的尸體。 -------------------- 小阿格里庇娜是古羅馬克勞狄烏斯皇帝的妻子,據(jù)說她親手毒死了自己的丈夫,洛姬斯特則是提供給她毒藥的女人。 第83章 往事 先王后房間沉重的橡木大門再一次開啟,護國公的腳步聲從走廊深處傳來。他高高昂著頭,踱著四方步,看上去比平時更加傲慢不遜,但他的眼神里依舊帶著遮掩不住的局促和不安。 當護國公走進房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投來,然而這次的目光不再是通常他所習慣的討好的目光,嫉妒的目光,抑或是充滿敵意的目光。今天所有人看著他的眼神里都充滿了驚訝和迷茫,連他的老對手加德納主教也不例外:此刻主教正瞪大眼睛看著他,整張臉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充滿氣的河豚魚。 如果是處在一個更加輕松的環(huán)境下,護國公也許會大笑一場,然而他長久混跡宮廷所鍛煉出的敏銳感官讓他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如同一只野兔從風聲和影子的擺動當中就能窺探到捕食者的蹤跡一樣。 他的一只手不經意地放在了劍柄上。 他走到國王面前,彎下腰。 “陛下?!彼穆曇粲行┑统?。 然而國王一言不發(fā)。 護國公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國王正緊緊地盯著他,如同在空中打著轉盯著云雀的蒼鷹。 國王的侍衛(wèi)們走上前來,圍成一圈,正好把護國公圍在中間。 護國公的臉色開始發(fā)白,他雖然依舊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姿態(tài),但那肌rou細微的顫抖和僵硬的表情和動作還是暴露了他。 “這是什么意思?陛下?!彼聪驀?,又看向眾人。 國王朝著加德納主教瞥了一眼。 加德納主教向前邁了幾步,這個時刻他已經期待許久了,雖然以這種方式發(fā)生也實在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大人,您被指控下毒謀殺先王亨利八世陛下,同時試圖下毒謀害先王后凱瑟琳·帕爾女士,您對此有何回應?” 護國公頓時臉色大變,他有一瞬間看上去茫然失神,幾乎到了昏倒的邊緣。他的這種表現(xiàn)既可以解釋為無辜者平白被潑了一身臟水之后的驚愕,也可以理解為有罪之人罪行暴露后的驚恐,他環(huán)顧著房間的四周,仿佛溺水的海難遇險者在徒勞地尋找一塊能抓住的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