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工人半開玩笑地說：“陳總工平時看著挺瘦的，沒想到那方面這么厲害？”

    另一個人接道：“嘖，你是沒瞅見他上次來幫著擰鋼筋，干得可利索了，勁一看就不小?！?/br>
    幾個越說越?jīng)]邊，也漸漸沒了睡意。

    江策有事來找陳竹青，以為他在工棚這，沒想到一來就聽到這么勁爆的消息。

    他重咳一聲，打斷屋內(nèi)的八卦。

    幾個工人嚇著，怯怯地抬頭，“江、江團(tuán)長……”

    江策擰眉，“陳總工呢？”

    工人回：“不在這?？赡苋メt(yī)院辦公室陪老婆了吧?！?/br>
    “哦……”江策放下簾子，剛轉(zhuǎn)身，又聽到后面的壞笑，立刻轉(zhuǎn)回來，勾起的食指用力往鐵板上敲了三下，發(fā)出‘叩叩叩’的聲響，“以后不許討論人家這種事?！?/br>
    工人們低頭認(rèn)錯，低聲應(yīng)‘是’。

    林素和舒安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不知道兩人有沒有私下交流過這種事。

    林素該不會對陳竹青抱有什么奇怪的幻想吧？

    在這方面極為敏感的江策想到這里，臉蹭地下躥紅了，有羞臊，有驚訝，更多的還是憤怒。

    江策猛追上去，一把按住她的肩膀，硬是把她拉回來了。

    林素被人這么一抓，晃得頭暈，直接摔到地上。

    江策也不扶她，就站在旁邊居高臨下地看她，“你就是嫌我不行了，想離婚是不是？”

    林素有這種想法很久，可每次想到孩子，還是咽下去，勸自己，還是再忍一忍，再等一等，也許他會改呢，他會戒酒呢，他會不再發(fā)酒瘋呢。

    但情況從來沒好轉(zhuǎn)過，江策對她的好總是一陣一陣的。

    經(jīng)過多日猶豫，再加上今日這些荒唐的猜測，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輕飄飄地落下來，拖垮早已疲憊不堪的身軀。

    林素破罐破摔地說：“對。我就是想離婚了?！?/br>
    江策最聽不得這兩個字。

    尤其想到她還可能是因為他那方面有問題要跟他離婚。

    江策覺得眼前天旋地轉(zhuǎn)，腳下也發(fā)軟，一個不留神栽倒在地上。

    林素掙扎要站起來。

    倒在旁邊的江策卻忽然來了精神，像發(fā)瘋一樣朝她撲過來，他兩手按在她脖子兩側(cè)，死死把她往地上壓，“你是要跟我離婚去找他，是不是？你做夢！他跟舒安好著呢，能看得上你？”

    “江策，你真的是瘋了?！绷炙刈ブ氖滞?，想把他從身上推開，“你弄疼我了，快點放開啊！”

    江策抬手扇了她一巴掌，“你跟舒安是什么好朋友，她收留你住在家里，你卻在想她的老公？”

    林素兩眼一黑，半昏過去。

    恍惚間，她從瞇起的眼睛細(xì)縫里看到江策猙獰的臉，耳邊還回蕩著他的辱罵，腦袋發(fā)暈有些聽不清，也不想聽，反正都是些無端猜測。

    又過了十幾秒，林素眼睛睜開，視線好像清晰了些，可喉嚨傳來一陣壓迫的疼痛感。

    她大口呼吸著，但喘不上氣，無力感由四肢末端席卷上心頭。

    她艱難地低頭，瞥見江策正在掐她。

    林素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手也沒力氣。

    她腦海里最后閃過的一個清晰的想法就是——

    再不反擊，她就會死。

    但她不能死！

    在所有意識喪失前，她下意識地伸手在地面亂摸，然后抓起一個硬|物，朝眼前揮去。

    用盡全身力氣。

    一下又一下地砸著。

    直到脖子上的緊迫感消失，視野一點點清晰。

    林素長大嘴巴，和鼻子一起用力呼吸著。

    她在地上躺了一分鐘，才緩過勁來。

    林素兩手按在地上，慢慢爬起來。

    她歪頭，看見江策倒在她身邊，額前和腦袋附近的地上有一灘血跡，旁邊還有一個帶血的煙灰缸。

    江策和她一樣大口喘氣，瞇著眼看她。

    她能看到他嘴唇一張一合的，好像在說什么，不過她已經(jīng)沒心思關(guān)心了，只是手按在起起伏伏的胸口，慶幸現(xiàn)在躺在地上喘氣的不是自己。

    這種時候，每一秒都特別漫長。

    平復(fù)情緒的一分鐘，林素腦袋里閃過十幾種解決這件事的辦法，她甚至扯下旁邊的圍裙，想捂在他腦袋上給他止血。

    但她最終還是沒有。

    林素抓著椅子，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到茶幾那去打電話。

    醫(yī)院急診部接起來，“林醫(yī)生？”

    林素大喊：“快點派救護(hù)車來，我家出事了！”

    接線員大驚，“林醫(yī)生，是出什么事了？”

    林素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想擺脫江策，越快越好，以后越牽扯不上越好，但他倒在那里，又覺得什么都不做，好像不太好。

    事情發(fā)展得太快。

    江策想掐死她，她反擊，江策倒地……

    林素缺氧的大腦沒法處理這么復(fù)雜的問題，她坐在地上，靠在茶幾邊，手捏著話筒，耳朵嗡嗡的，根本聽不見那邊的問話，只是不停重復(fù)著一句，“快點過來……”

    大約十五分鐘后，救護(hù)車來了。

    江策傷勢重，被人用擔(dān)架抬上車，林素則由人扶著坐到車?yán)铮黄鹑チ恕?/br>
    這時候已經(jīng)是下班時間，醫(yī)院一大半醫(yī)生都下班走了。

    舒安是科室里要開會，才留下來做總結(jié)。

    她剛從會議室出來，就聽到護(hù)士說林素家出事了。

    舒安跑到搶救室去。

    林素?zé)o神地坐在檢查室里配合醫(yī)生。

    她看見門口的舒安，黯淡許久的眼眸總算亮起一些。

    林素很自然地朝她伸手，“安安。”

    舒安沒多想，走進(jìn)去，想抱抱她。

    沒想到，林素兩手按在她腰兩側(cè)，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等下，先讓我驗完傷?！?/br>
    舒安頓住，“驗傷？”

    林素點頭，她轉(zhuǎn)向旁邊幫她處理傷口的醫(yī)生，“江策他打我，他想掐死我，所以我反擊了。”

    “什么？”舒安和旁邊的醫(yī)生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同時叫開。

    這時，她們低頭，看見林素脖子上的消下去一半紅痕，更吃驚了。

    醫(yī)生不敢怠慢，迅速做了基礎(chǔ)檢查，出具報告。

    舒安又去叫來其他醫(yī)生，來幫著作證，作鑒定。

    大約一小時后，手術(shù)室那邊傳來消息，說江策因為頭部遭重?fù)?，救治無效身|亡。

    人是蓋著白布被推出來的。

    林素在舒安的攙扶下，起身走出檢查室去看他。

    她隨意看了一眼，就讓護(hù)工推到太平間去了。

    林素受的都是皮外傷，沒到住院的程度。

    但眼下這情況，她去哪都不合適。

    舒安給她安排了個空床位，扶著她上樓。

    部隊這邊接到消息，立刻派人過來了。

    沒一會，派出所也來人了。

    只是島上沒法醫(yī)，現(xiàn)在又是下班時間，所以要等第二天才能來進(jìn)行驗尸工作。

    警察問話時，舒安焦急地等在外面。

    陳竹青聽訊，也往這趕。

    舒安迎過去，沒等她開口把情況告訴他。

    陳竹青先撥開門口的警察，敲敲病房的門，探進(jìn)個腦袋，對里面的警員說：“我看過江團(tuán)長打她，需要我錄口供嗎？”

    警察開門放他進(jìn)去了。

    舒安被這句話驚住，不由得往前走了一步。

    警察攔住她：“無關(guān)人員請在外面等候?！?/br>
    第133章 .1996沒什么想說的

    這邊舒安幫不上忙,去食堂買了些東西。

    回來的時候，林素做完筆錄，警察和部隊的人拿著一沓資料下樓。

    舒安把吃的放到小桌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