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看著這一幕，心里猛地一跳。

    完了。

    第7章 第一只貓

    廚房里的篤篤聲又快又重。

    金色貓咪甩著尾巴，舒服喵喵：“你把長安惹生氣啦。”

    小白虎趴在另一邊，并不搭理它。只有尾巴在身后焦慮地甩來甩去。

    而那個(gè)裝死引得長安生氣的奶牛貓，則在兩貓對面，緊緊貼著墻側(cè)臥著。

    三只貓咪在不大的院子里，形成了一個(gè)完美的等邊三角形。

    廚房里的篤篤切菜聲更重了。

    金色貓咪悄悄挪了兩步，尾巴也甩不起來了：“超氣的?！?/br>
    依然沒貓理它。

    “哎，你?！彼鼪_小白虎喵喵，“你去哄哄，誰惹的禍誰負(fù)責(zé)，快哄哄長安?！?/br>
    小白虎趴在原地沒有動，只是扭過頭看著廚房的方向。

    它不懂……長安為什么會生氣??？

    那只新來的貓那么兇，攻擊性那么強(qiáng)，隨時(shí)可能傷害到長安，它當(dāng)然不能讓長安受傷。

    而且它出手很有分寸的呀？魂體被叼一叼脖子根本不會出事。

    它只是想制住那只貓而已，可是長安還是被嚇到了。

    都是新貓的錯(cuò)。

    小白虎想著，轉(zhuǎn)頭沖著奶牛貓一個(gè)齜牙。

    “喵嗚！”奶牛貓?bào)@得一跳。

    下一刻，顧長安拿著菜刀出現(xiàn)在了門口。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有些心虛的小白虎：“都說了，這是你們的新伙伴，不能欺負(fù)人家。”

    長安的刀閃著寒光！金色貓貓站起身，挪了兩步，再挪兩步。悄咪咪遠(yuǎn)離長安。

    小白虎卻站了起來，低聲“嗷嗚”著，走過去輕輕蹭了蹭長安。

    顧長安被它蹭得心軟，蹲下身問它：“還嚇不嚇唬小朋友啦？”

    小白虎低著腦袋，只想往他懷里拱。顧長安只好站起來：“跟我進(jìn)來，讓小朋友單獨(dú)待一會兒?！?/br>
    “你們進(jìn)去吧喵?！苯鹕堖涑脵C(jī)說，“我和新來的講講規(guī)矩?！?/br>
    這話說得，聽起來很像貓貓界惡霸。

    顧長安垂眸看了它片刻，又去看那只奶牛貓。

    奶牛貓是一只長得很好看的黑白貓咪，腦袋和眼睛一樣圓溜溜的，黑色的毛毛猶如眼罩將眼睛與臉頰籠罩。而白色的毛發(fā)則從鼻梁處延伸開來，占據(jù)了飽滿的嘴部，只余下粉色的鼻頭。

    圍脖的毛并不是純白的，而是從胸脯處往后延伸，漸漸沒了蹤影。純喃凮黑的四肢上，只有山竹般的圓爪子是白色的。

    這令它看起來像一位穿著正裝皮鞋、打著領(lǐng)結(jié)的小警長。

    但這位小警長現(xiàn)在著實(shí)被嚇得不輕，它身軀顫抖著緊緊貼著墻面，一動也不敢動。

    “溫柔一點(diǎn)，好好說話，不許恐嚇人家。”顧長安叮囑完畢，才帶著小白虎走了。

    金色貓咪“喵喵”應(yīng)了兩聲，等顧長安進(jìn)了廚房，它立刻翹著尾巴，慢條斯理地踱步到小警長面前：“你知道你已經(jīng)死了嗎？”

    “喵？”警長貓剛從死亡的混沌里出來，只余下了本能，根本無法理解死亡的意義。

    “你死前耳朵長滿了耳螨，眼睛化膿，皮膚上滿是貓?zhí)\，還有外傷?！苯鹕堖湔f，“你又癢又痛，又冷又餓。”

    隨著它的話語，警長貓的意識漸漸清晰起來。

    “你死在一個(gè)寒冷的冬天?！苯鹕堖淅浔氐?，“人類的汽車無法溫暖你，它要了你的命?！?/br>
    警長貓停止了顫抖。它的綠眼睛瞇了起來，露出了尖銳的犬齒：“嗚——”

    金色貓咪無懼它的威脅，繼續(xù)說：“就算那么痛苦，你依然不想死。痛苦、饑餓、寒冷，都沒有打垮你。你想要活著。而我聽到了你的聲音?！?/br>
    “你想活著，你還有很深的遺憾……所以我將你接了過來。你還沒有發(fā)現(xiàn)嗎？你回到了你最想回到的那一刻，沒有傷痛，沒有饑餓，你還很健康。”

    警長貓的神智徹底回籠，它警惕地觀察著眼前的一切：“這是什么地方？”它說完，又問：“你聞起來像同類，卻又不是同類的味道。你是個(gè)什么東西？”

    “這是你靈魂的歸處?！苯鹕堖溲鲋掳?，“而我聆聽你的愿望。”

    ……狗屁不通。

    警長貓輕盈地躍上墻頭：“我走了?！?/br>
    “你走不掉了?！苯鹕堖渎掏痰卣f，“你已經(jīng)死了，離開這里，你就要消散了?！?/br>
    警長貓充耳不聞，只要離開這個(gè)地方，它就再一次的自由了。

    它后腳一蹬，輕盈一躍——

    “嗚嗷嗷嗷?。?！”

    凄厲的貓叫在空中響起。

    火！無數(shù)的火，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將它籠罩，點(diǎn)燃它的皮毛！

    在這一刻，警長貓突然想起了“死亡”，也涌起了nongnong的不甘心！它才剛醒過來，難道就又要死了嗎？

    金色貓貓一躍而起，飛躍墻頭，精準(zhǔn)叼住警長貓！又在半空一甩身軀，從墻頭借力跳回了貓咖。

    短短幾秒鐘，警長貓亮滑的毛色都干枯了。它躺在地上，不住的喘氣。

    金色貓貓閉了閉眼，走過去舔了舔警長貓的頭頂。

    熾熱的感覺瞬間消失了，警長貓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某一個(gè)家里，家里有永遠(yuǎn)裝滿的貓糧碗，還有軟軟的床。

    它陷在床里，溫暖得就快要睡去。

    “唉?！?/br>
    一聲嘆息在耳畔響起，它突然心生恐慌，眼睛猛地睜開。

    “自找苦頭?！蹦侵晃兜啦粚Φ慕鹕堖涠俗谒砬埃耙院蠛煤迷谶@里生活，機(jī)緣到了，你自然能得到你想要的?！?/br>
    警長貓翻身坐起，還沒說話，就聽不遠(yuǎn)處響起一個(gè)腳步聲。

    那個(gè)把白老虎帶走的人類又回來了。

    他手中端著一個(gè)碗，走到不遠(yuǎn)處蹲下，沖它伸了伸手。

    警長貓知道，這是人類想要它靠近的意思。它看了看金色貓咪，有些不知道該不該靠近。

    就在猶豫時(shí)，人類發(fā)出了萬能的友善的聲音：“咪咪，來吃飯?！?/br>
    在它面前一直高貴傲慢的金色貓咪突然一躍而起，喵嗚嗷地沖向了那個(gè)人類：“壞長安，你到底有幾個(gè)好咪咪！”

    警長貓看著手忙腳亂的人類，又看著眼前散發(fā)著香味的貓飯，有些疑惑。

    這到底是個(gè)什么地方啊……？

    ……

    沒人給新來的警長貓咪解答疑惑。

    做飯的人類拎住了傲慢金貓貓的命運(yùn)后頸，將貓又拎又抱的帶走了。

    “讓你好好說話不可以欺負(fù)人，今天沒飯吃了?！?/br>
    “我沒有喵！”金色貓咪大聲喵喵，“我是聽話的乖貓貓，乖貓貓永遠(yuǎn)有飯吃！”

    顧長安冷酷無情：“不，你沒有?！彼f完，又看到了在腳邊裝乖的小白虎，就補(bǔ)充道：“你也沒有?！?/br>
    小白虎瞳孔震驚，茫然無措：“嗷嗚？”

    “我陪你們一起沒飯吃?！鳖欓L安說。

    他換了一身衣裳，是從二樓臥房的書柜里找出來的長袖長褲，都是純色的棉布，顯得很是樸素：“我要出去一趟，你們乖乖看家?！?/br>
    金色貓咪當(dāng)即道：“我也要去。系統(tǒng)和宿主總是寸步不離的！”

    “……你好會用系統(tǒng)的身份提要求哦。”顧長安失笑道，“那就一起吧?！?/br>
    小白虎一聲不吭，只緊緊跟在他身后，大有顧長安去哪兒，它就要去哪兒的架勢。

    顧長安抱著貓站在門口，沉思許久，才問道：“你和我說個(gè)實(shí)話，這只老虎是不是來歷不俗？”

    金色貓咪眨眨眼：“嗚喵?！?/br>
    顧長安又問：“它是不是通人性，絕對不會亂來？”

    這次回答的是小白虎：“嗷嗚！”

    “行，那就跟著吧?！鳖欓L安說，“免得你們這些假貓又在家里欺負(fù)人家真貓?！?/br>
    一大一小兩個(gè)貓科小動物對視一眼，齊齊裝乖蹭蹭長安。

    顧長安推門而出。

    早市已過，各色攤子早已經(jīng)撤了，只有各個(gè)店家的小二們站在門口，高聲招攬著客人。

    顧長安出現(xiàn)的一瞬間，熱鬧的河坊街詭異的安靜了一瞬。

    隨即，一位小二鼓起勇氣道：“這位郎君，想要買些什么，可要到鄙店看看？”

    顧長安笑容溫柔地說：“勞煩小二哥指個(gè)路，布店在哪里？”

    “啊，你往前走，到下一個(gè)路口，就能瞧見了。”小二連忙說。

    “多謝。”

    顧長安抱著貓，領(lǐng)著小老虎，慢慢往前走去。

    河坊街自古以來，就是杭州府最繁華的商貿(mào)之地。兩側(cè)茶樓、酒肆、藥堂、商鋪鱗次櫛比，往來行人如織，連帶著似乎連空氣都比別處要熱鬧幾分。

    顧長安饒有興致地邊走邊看，也不覺得無聊。似乎沒走多久，他就見到了一家布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