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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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翎無力反駁。 車輪滾滾向前,路上稍許有些顛簸,陳翎仿佛一根緩緩松懈下來的弦,靠在身后的綢緞堆上,睜著眼睛空望著車頂處出神。 即便許久不見,沈辭言辭間的熟悉感仿佛分毫都未變過。 車中安靜,陳翎尋了話,“你帶了人從立城回來?” 沈辭不似她。 她靠在身后柔軟的綢緞堆上,他則屈膝坐著,“幾個跟著我在立城邊關出生入死的兄弟,這次隨我一道回來看看。” 陳翎看他。 沈辭行事有數(shù),不會無緣無故帶人擅離邊關。 沈辭淡淡闔眸,“是老齊……” 陳翎愣住。 老齊是沈家的侍衛(wèi),也一直跟著沈辭,后來同沈辭一道去了立城邊關…… 沈辭忽然提起老齊,又是這幅神色,陳翎心中有不好預感。 沈辭低沉著嗓子,聲音卻輕,“老齊死了……” 陳翎轉眸看他。 他沒有再出聲。 這也是這次見面后,陳翎第一次認真打量他。 簾櫳外,車輪咕咕作響,馬車內(nèi),沈辭神色黯淡,精致的五官,輪廓深邃,同少時模樣并無太大區(qū)別,但早前溫和的面色里多了些邊關風沙洗禮過后的堅毅與沉穩(wěn)。 是早前的沈辭,又比早前的沈辭多了些旁的復雜東西…… 沈辭仿佛也覺察她在看他,輕聲轉了話題,“太子在梨鎮(zhèn)。” 陳翎回過神來,他之前說阿念在安全的地方,她不知道梨鎮(zhèn)在何處,她剛開口,“去梨鎮(zhèn)有多遠?” 他也近乎同一時間出聲,“一個時辰左右。” 她想問,他知曉她想問所以先答…… 兩人莫名的默契,在當下稍顯擁擠的馬車略微有些尷尬,陳翎輕嗯一聲。 沈辭看向馬車簾櫳外,輕聲道,“很快就到了,別擔心,子曉和韓關留在結城,他們會在城中留下蛛絲馬跡,帶著譚進和去屈光同的繞圈子,我們有時間安穩(wěn)去梨鎮(zhèn),不會有危險的,睡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他特意避開她的目光,但卻聽陳翎道,“我這兩日一直在想,譚進一定不是貿(mào)然起事,屈光同和付門慈也一定不是忽然投靠的譚進。譚進一定籌劃了很久,甚至……在父皇在位的時候,譚進應當就已經(jīng)開始在朝中布局了,所以屈光同也好,付門慈也好,從一開始就是譚進布下的棋子,看似毫無關聯(lián),實則暗通曲款。譚進此人城府極深,十幾年或幾十年都沉住氣了,一直在朝中蟄伏,等到這次南巡,再挑了萬無一失的時候動手……” 陳翎低眸,“除了屈光同和付門慈,譚進手中一定還握有旁的底牌。但譚進能在朝中蟄伏這么久,是他也有忌憚的人,他忌憚父皇和我手中握有的底牌,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到這張底牌過世,與他而言才是萬無一失,再無忌憚了……” 陳翎沉聲道,“大爺爺過世了,即便敬平王府還在,但于譚進而言,已經(jīng)沒有讓他再忌憚的人了,他早就按捺不住,南巡只是契機,沒有南巡也會旁的事,這朝中,一定不止屈光同和付門慈兩個,沈辭,你犯不上同我攪這趟渾水……” 陳翎說完,便緘聲不再開口。 沈辭應道,“沈家效忠天子,忠君為分內(nèi)之事,刀山火海也無懼,一趟渾水算什么?” 陳翎淡聲,“結城已經(jīng)在譚進手中了,楯城也去不了,眼下無處可去?!?/br> 沈辭轉眸看她。 她目光凝在一處,神色如常,平淡的語氣里沒有沮喪,卻亦無旁的情緒,似古井無波。 早前的陳翎很少如此。 早前的陳翎遇事會驚慌,會焦慮,會手足無措,但眼下的陳翎已經(jīng)習慣了將情緒藏在古井無波里,不被旁人窺探,沈辭想起那個時候被樹枝劃破指尖都會紅著眼眶的陳翎…… 沈辭心生護短,“誰說的?北上,繞過阜陽郡,自云州去平南?!?/br> “繞過阜陽郡,經(jīng)云州去平南的路太遠,譚進謀劃了這么久,不會掉以輕心,這條太遠,有譚進的人圍追堵截,很難平安抵達……” 陳翎不是沒有想過,沈辭卻忽然道,“我陪你,你怕什么?” 沈辭說完,起身撩起簾櫳出了馬車,沒有回頭。 陳翎僵住。 很快,朱媽入內(nèi),是沈辭同朱媽換了位置。 朱媽知曉車內(nèi)的人是二爺?shù)馁F客,朱媽道,“二爺去了馬車外和車夫共乘,您歇會兒,奴家看著?” 陳翎回山,朝朱媽頷首。 朱媽笑了笑。 陳翎側身靠在身后的綢緞堆上,這幾日的高壓和緊張,她其實困乏到了極致,但沒見到阿念,她心中始終掛念著,也睡不著,恍惚間,腦海里又都是方才沈辭那句話,良久都未閉眼。 …… 馬車外,沈辭環(huán)臂靠在馬車一處,闔眸斂了眼底的血絲。 先前的話,他是脫口而出了,但說完他就不知道該怎么在馬車中繼續(xù)呆下去,所以出來換了朱媽。 這幾日不眠不休趕路,總算安穩(wěn)見到陳翎…… 他長舒一口氣。 但很快,又眉頭攏緊,重新睜開了眼睛。 ——譚進能在朝中蟄伏這么久,是忌憚父皇和我手中握有的底牌……大爺爺過世了,即便敬平王府還在,但于譚進而言,已經(jīng)沒有讓他再忌憚的人…… 陳翎慣來聰明。 這些藏在背后,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放在旁人身上未必就能想得通透。 陳翎的一襲話,讓沈辭不得不相信,譚進籌劃了多年,從先帝到陳翎,他們能從結城逃脫是僥幸,不能掉以輕心。 梨鎮(zhèn)也未必安全,要盡早走…… 沈辭緩緩斂眸。 *** 很快,馬車緩緩停下。 是到梨鎮(zhèn)了。 陳翎何時側身靠在綢緞堆上入睡的,自己都不知曉,但她保持著戒備的姿勢,朱媽也并未近前。 終于平安抵達。 馬車是往來取貨用的貨用馬車,車輪和車架都很高,方便運輸,但不方便人上下,陳翎學著朱媽,坐在馬車尾部往下跳。 這樣的馬車不會備腳蹬,沈辭看向陳翎,但陳翎模仿朱媽的姿勢下了馬車。 沈辭收回目光。 關心則亂,他總當他是過往的陳翎…… 恰好陳翎也朝他看過來,沈辭挪開目光。 黃昏前后的梨鎮(zhèn)平靜而安寧,在接連幾日的驚心動魄后,仿佛一處清凈的世外桃源。 馬車停在苑落門口,門口的匾額上寫著“子華繡坊”幾個字——他們今日就是用的子華繡坊的名義出的結城。 原來子華繡坊在梨鎮(zhèn)。 陳翎很快回過神來。 又見秀坊門口已經(jīng)有人在等候,遠遠見到他們下馬車,便快步迎了上來。 是個溫婉貌美的女子。 是迎向沈辭的。 陳翎也聽朱媽親切喚了聲,“云娘?!?/br> 陳翎想起在結城城門時,朱媽同守城的士兵嘆了聲,磨磨蹭蹭的,也不怕云娘等! 陳翎會意——這便是朱媽口中的云娘。 云娘徑直走到沈辭面前,眸間的擔心緩緩隱了去,溫柔喚了聲,“二哥……” 陳翎不由愣住。 二哥? 這樣的稱呼從女子口中喚出,莫名親近了些…… 她不由想起,她過往喚的那聲“自安哥哥”。 陳翎目光微滯,沒有繼續(xù)聽他們二人說什么,緩緩收回目光時,余光瞥到了繡坊大門口那道小小身影。 陳翎整個人頓住,阿念? “爹~”糯米丸子當即忍不住朝她撲過來。 這一路被譚進的爪牙追趕,幾次身陷險境,再難她都沒有哭過,但在眼下,阿念忽然撲入她懷中時候,陳翎還是忍不住鼻尖紅了。 “阿念~”似是喉間都是劫后余生,見到他平安時的慶幸,伸手抱緊他,旁的一句都說不出來。 阿念也摟緊她脖子不放,“念念想你了!” 陳翎一面攬緊他,一面撫上他的頭,哽咽道,“沒事了,阿念~” 沈辭看向她二人時,眸間不由愣住。 云娘溫和笑道,“孩子很懂事,二哥同他說要聽話在苑中等,他一直很安靜,也很聽話,沒吵沒鬧。” 鎮(zhèn)中的孩子很多,阿念算極懂事的。 沈辭看向云娘,“多謝了,云娘?!?/br> 清風拂過鬢間,云娘笑道,“說多謝就真見外了,舉手之勞而已,先回繡坊中再說吧?!?/br> 沈辭點頭。 *** 入了屋中,陳翎同阿念母子二人在一處。 阿念認真道,“父皇,我一直都有懂事,聽話,沒有給沈叔叔和云姨添麻煩。” 他口中的云姨就是云娘。 沈辭去了結城尋她,口中說的阿念在安全處,有人照顧,就是指得云娘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