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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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劉子君一處時,陳修遠神色不似早前同陳翎時,而是沉聲道,“去!沈辭傷得這么重,說明譚進連沈家都準備得罪了,譚進沒有耐性了。來,狗急才會跳墻,失了耐性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繼續(xù)留在阜陽郡就是甕中之鱉,遲早落在譚進手中,要去聊城,而且要快。” 劉子君會意,又問,“那譚光思這里……” 還有一百多騎在追著譚光思呢! 陳修遠淡聲,“我倒真不想放譚光思走,但譚光思是譚進的孫子,跟在譚光思身邊的都是駐軍中的精銳,真死搏起來,我們未必有勝算。婁馳就是譚光思身邊的一員猛將,是譚進特意放在譚光思身邊的,若不是有沈辭在,光一個婁馳都攔不住。沈辭拿命保了陳翎一命,但譚光思不傻,等他反應過來調集人馬,勢必追得兇猛。萬州駐軍來不了這么快,最快的只能是陳翎的人,她說去聊城,那聊城方向應當有最快的支援,只是以前只有她和沈辭兩人,她不敢去?!?/br> 劉子君詫異,“可王爺早前說的曹之都,霍連渠,褚平輿,安允白幾人都不在聊城方向?” 陳修遠轉眸看他,“那聊城方向來的人,才一定是陳翎手中的底牌?!?/br> 第027章 親 陳翎回到屋中,小五和薛超兩人在照看沈辭。 小五和薛超見了她,恭敬拱手,“主家。” 陳翎點頭,方才在苑中同陳修遠說話的時候她就見傅叔和胡大夫折回,眼下,藥已經煎好送來,薛超在喂沈辭喝藥。 沈辭人未醒,薛超拿著藥勺一點點往他嘴里喂。 沈辭能喝下去稍許,但大抵都順著溢了出來。 薛超也沒辦法只能繼續(xù)喂。 陳翎娥眉微蹙,意外道,“胡大夫早前不是說這個時辰人差不多當醒嗎?一直沒醒嗎?” 小五搖頭,“一直沒醒,胡大夫剛才看才走,說將軍眼下還睡著,怕是身子疲憊,實在扛不住了,不如讓將軍多躺一會兒,藥能喂多些算多些,稍后要給將軍身上換藥,胡大夫去準備了,便也只能這么先喂著,比喂不進強?!?/br> 陳翎看了看,輕聲道,“朕來吧?!?/br> “好?!毙∥宓共辉趺大@訝。 陛下同將軍親近,小五見過將軍意識不清時還記得喚陛下時的模樣,而且嗯嗯還是陛下送將軍的,陛下同將軍有君臣之情,恐怕還是摯友知己,所以小五并不覺得奇怪。 但薛超眼珠子都險些瞪出來,陛……陛下親自替將軍喂藥? 陳翎已然上前,小五見薛超還杵在原處,趕緊伸手扯了扯他衣袖,“薛大哥……” 薛超才反應過來。 陳翎從他手中接過藥碗,在離沈辭很近的床沿邊緣坐下。藥碗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陳翎知曉藥已經不燙了,是溫熱的,眼下喝正好,再遲些便涼了。 薛超和小五在軍中,粗獷慣了,藥喂得有一些沒一些。 她來更好。 “你們也歇一會兒,同傅叔和胡大夫說一聲,兩刻后出發(fā)去聊城?!标愻嵴f完,小五和薛超應是。 陳翎又問了聲,“阿念呢?” 方才她同陳修遠在苑中說話的時候,阿念應當在屋中陪沈辭。 “哦!”小五連忙應道,“殿下找敬平王去了?!?/br> 陳翎遂想起今日阿念同陳修遠的相處,阿念是太小,不清楚每個人的性子,以為人人都像沈辭一般溫和,喜歡他。陳翎心中輕輕一嘆,但眼下去陳修遠那處也好,先讓他圍著陳修遠轉一會兒,她在這里安心給沈辭喂藥。 “你們也去吧?!标愻岱愿懒寺暋?/br> “是!”小五和薛超兩人再度拱手行禮,而后退出了屋中。 應當是早前屋中有些悶,小五和薛超開了窗戶,如今夜里風有些涼了,窗戶又正對著沈辭這里,小五和薛超沒留意。 陳翎放下藥碗,起身踱步到窗前,將窗戶掩回了些。 折回的時候,見沈辭額頭上還掛著汗。 陳翎俯身,用袖角替他擦汗的時候,指尖觸到他額頭,陳翎愣了愣,額頭的溫度有些高,是燒起來了。 胡大夫早前說起過怕是會發(fā)燒,果真…… 藥是一定要喂的,陳翎繼續(xù)。 薛超和小五都是男子,再心細也算不周全。 陳翎喂得雖慢,但看清了沈辭什么時候咽下,什么時候沒咽下。她喂得雖然慢,但其實沈辭咽下的更多,她也照看著,沒讓太多藥溢出嘴角,溢出的,也用一側的手帕替他擦了擦,不讓他太難受。 喂到第五口的時候,她見沈辭緩緩睜眼。 她沒察覺是她鬢角的一縷青絲拂在他臉頰上,只想胡大夫早前說他差不多該醒了,但小五說他一直沒醒,那眼下是醒了? “沈辭?”她輕喚了一聲。 對方沒有應聲,但同早前在馬車上一樣,眼眸半睜著看她。 沒說話,也沒旁的動靜。 她想他應當又是半夢半醒著,沒清醒,只是睜著眼睛呆呆看她,也不怎么有意識,但也要比全然不清醒強。 陳翎輕聲道,“自安,你發(fā)燒了,藥要喝了。我喂你,你自己咽?!?/br> 他還是沒有應聲,但她一點點喂藥的時候,他能配合著張嘴,一口咽下去。 陳翎眉梢舒了舒,嘴角也不由微微牽起。 他這樣比早前喝得快多了。 雖然也有沒有吞下的溢出嘴角,但陳翎輕輕擦掉,等他好了,遂在繼續(xù)。 陳翎很少見這樣的沈辭,印象中的沈辭永遠溫和而站在她前面,擋掉所有的麻煩;但眼下的沈辭更像生病,發(fā)燒,需要人照顧的孩子…… 和阿念生病的時候一樣。 陳翎耐性。 他也一直看著她。 等藥喂完,陳翎替他擦了擦嘴角,溫聲道,“再睡會兒吧,一會兒要出發(fā)了?!?/br> 他果真安靜闔眸。 等他闔眸,陳翎還一直看著他,直至均勻的呼吸聲響起。 這樣的沈辭,讓人心底揪起…… 她稍稍傾身,原本是想替他擦拭鼻尖的汗跡,指尖移開時,目光卻未移開,心底莫名想起泛舟湖上時,他也想今日這樣睡著,她臨著一池藕荷與錦鯉,偷偷親了他,亦如當下這般近…… 陳翎眸間瀲滟,莫名闔眸。 沒有心驚膽顫,沒有一顆心砰砰躍然紙上,也沒有急促的呼吸,只是這般平靜而舒緩,輕輕地吻上他唇間。 他微微睜眼。 似恍惚,又似無神。 但片刻,他眸間也微微垂下。 …… 苑外的嘈雜聲漸增,是要出發(fā)了。 小五入內,“主家,要出發(fā)了?!?/br> 陳翎點頭,囑咐道,“照看好沈辭,稍后,讓胡夫人一道去馬車替他換藥?!?/br> 小五應好。 薛超幫忙將沈辭扶上小五背上,小五背了沈辭上馬車。 苑中,陳翎見傅叔同胡大夫在一處。 陳翎上前,將情況告知胡大夫,“方才像是醒過,但同早前馬車上一樣,只是睜著眼睛,意識像是迷迷糊糊的。沒說話,也沒有應聲,但是將藥都喝完了。剛才摸他額頭,有些燒起來了……” 聽到燒起來,胡大夫眉頭不由皺了皺,“那是人沒醒,渾渾噩噩地,都是下意識睜眼,眼下還燒著,怕是要再躺上幾日,急不來?!?/br> “人有事嗎?”陳翎關心。 胡大夫道,“再看看這兩日,二爺應當是傷得重,等稍后換藥,老朽再仔細瞧瞧?!?/br> 陳翎道謝。 “胡大夫,還有傷口在滲血?!瘪R車窗戶上,小五緊張。 “老朽去看看?!焙蠓虿桓业⒄`。 陳翎看向馬車,但馬車只能容下幾人,胡大夫,小五,沈辭和薛超便夠了。 劉子君上前,“主家,小公子睡了,在馬車上,主上問主家一道過去嗎?” “稍后過去?!?/br> 劉子君的了話,拱手離開。 眼前便還剩傅叔一人。 陳翎輕聲道,“傅叔,這一路承蒙傅叔照顧,即便途中多波折崎嶇,我與沈辭,阿念也能平安抵達此處,是托賴傅叔。眼下要往旁處去,怕是離梨鎮(zhèn)越來越遠,再往前走,回梨鎮(zhèn)便是未知數(shù)。傅叔離家多時,家中之人只怕也擔心,我是想,傅叔不如就同我們到這里,先平安返回梨鎮(zhèn)給家中,還有云娘抱個平安……” 這一路多驚心動魄,傅叔其實也想念家中了,見云娘有過囑托,這一路又同主家和二爺生出情誼,他不好開口。 恰好主家的人尋來魚躍了,還這么多侍從在,傅叔心中也松了口氣,“那主家保重,等二爺?shù)膫麆莺棉D,又平安了,讓人捎信來梨鎮(zhèn)?!?/br> 陳翎點頭,“傅叔這趟回去務必留意安全,早前的馬車棄了,怕人認出來,會招致風波。等這里平安,讓人去梨鎮(zhèn)給傅叔和云娘捎信。” “省得了?!备凳逯獣运麄円獎由砹耍欢嘧龅⒄`,“主家保重,一路平安?!?/br> “一路平安,傅叔?!?/br> *** 往聊城去,馬車不宜太多眨眼。 胡大夫,同沈辭,小五,薛超一處,陳翎則同陳修遠和阿念在一處。 阿念在陳修遠身側睡了,陳翎上馬車的時候沒叫醒他,陳修遠的馬車上點了檀香,安神靜息,陳翎有些不習慣。 “太子長高了一頭?!?/br> 陳翎覺得陳修遠今日一反常態(tài),上次阿念尿了陳修遠一身,陳修遠臉色都變了,也對阿念避之不及。今日,竟讓阿念在他馬車上靠著他睡,陳翎又想起今晚早些時候,阿念親陳修遠,陳修遠沒有躲開…… 陳翎收起思緒,“方嬤嬤說小孩子三四歲前一日一個模樣,過兩年就沒這么快了。” 陳修遠看了她一眼,沒說旁的,“陛下睡會兒吧,我照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