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2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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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說余亞這一趟應(yīng)當同他一道去,但余亞要留在林北處理軍中要務(wù),眼下又臨近臘月,林北城中不能這么長時日離開人。 余亞送他,“末將總算知曉為什么陛下和劉老將軍要讓將軍來林北了,昨日才到,今日就要去巡防一輪,怕也找不出第二人了?!?/br> 沈辭也笑,“正好得空,馬上臘月了,諸事提前的好?!?/br> “我不同將軍一道去了,周世俊,你同將軍一道?!庇鄟唶诟?。周世俊是余亞的副將,很熟悉林北的情況,人也穩(wěn)妥,有周世俊一道,余亞不在也放心。 “對了,還有一件要同你說?!鄙蜣o想起。 “將軍請說。” 沈辭笑道,“我看到趙倫持了,他早前在禁軍就跟著我,我眼下還想讓他跟著,這次巡防正好一道?!?/br> 余亞是知曉趙倫持身份的,“聽將軍安排?!?/br> 于是,當趙倫持聽說他要跟著沈辭去邊境巡防的時候,趙倫持整個人都懵了。 “走!”沈辭一句話,他連多反抗的余地都沒有,就被韓關(guān)拎上了馬。 一路縱馬疾馳,趙倫持腸子都悔青了。 他當初要知道沈辭是這種雷厲風行,睚眥必報的性子,沈辭回京在禁軍任職的第一日,他一定不出頭去招惹他。 尤其是,今日晨間,他才聽完韓關(guān)和郭子曉兩人繪聲繪色描述了一番將軍是怎么殺掉婁馳的,那是一刀換一刀??! 這種人,根本就是邊關(guān)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惡鬼! 他們這些京中世家子弟怎么比! 沈辭也不過大他兩三歲,早前也是世家子弟,只是去邊關(guān)歷練了幾年,就成了這幅厲害模樣,所以當初他才會同天子說他想來林北,因為沈辭在立城西邊,誰知他來了林北,沈辭也來了林北。 他信了他的邪了! “趙倫持!”馬背上,沈辭喊了一聲。 趙倫持正在走神,忽然一激靈,汗毛都立起來了,也打馬上前,“干什么?” 沈辭一面騎馬一面問,“之前巡防過嗎?” 他是新兵,不可能不帶他巡防。 趙倫持支吾,“巡防過……” 沈辭點頭,“好啊,給我說說巡防的情況?!?/br> 趙倫持為難,“周將軍不是在嗎?你問周將軍吧?!?/br> “讓你說!”沈辭瞪他。 被他這么一瞪,趙倫持頓時汗毛都立起來了,這個眼神莫名讓他想起在宮中那時,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速度,沈辭就將他按倒,佩刀插在他臉一側(cè)。 這個時候,像極了那個時候。 趙倫持緊張得喉間咽了咽,不得不開口,“邊境線很長,前中后營分開在三處,同城中的中營形成三角之勢,可以相互守望,隨時增援。三營之間有駐扎的巡防營,巡防營的人數(shù)不多,大約在四五千人左右,所以三大營和三處巡防營之間基本各又兩日左右路程,一旦起了戰(zhàn)事,會以烽火狼煙的方式逐次提醒。眼下要去往的是前營,前營在林北城的西北方,這處基本少見人影,大雪封山,巴爾人過不來……” 聽趙倫持說著,雖然不熟練,但作為一個初到軍中的人來說已經(jīng)不容易了。 趙倫持是景陽侯世子,在禁軍中也是掛職將領(lǐng),能來這里做馬前卒,算有骨氣的。 沈辭心中笑了笑,但臉上還是嚴肅模樣。 接連兩日,沈辭一行從中營至巡防一營,巡防營每日都有固定巡防任務(wù),他們途中只需要粗略查探即可。 第四日,從巡防一營抵達前營的路上,要路過大雪封山區(qū)域,便行得很慢,也只能下馬走。 一行人中,大都是駐軍或禁軍,只有趙倫持凍得發(fā)抖。 沈辭將備用的大氅給他,“拿著?!?/br> 趙倫持看他,“將軍?” 沈辭沉聲道,“今晚回去增加訓練一個時辰?!?/br> 趙倫持眼中的感激之情蕩然無存。 忽然,巡防營的駐軍在大雪中快速折回,也氣喘吁吁,“將軍!發(fā)現(xiàn)些東西!” 巡防營的駐軍都是每日巡邏,會這么吃驚,不是常見之事。 眾人跟上,同方才的駐軍一道在隱秘處停下。 沈辭眉頭微皺,見是一匹狼的尸體。 趙倫持平日里沒怎么見過,他到林北也不久,這也是頭一次。 “找找還有嗎?”沈辭吩咐,身后的禁軍照做。 周世俊道,“將軍,這是巴爾邊界才有的狼,這些狼應(yīng)當被隔絕在山那頭,不應(yīng)當出現(xiàn)在這里,更何況眼下大雪封山?!?/br> 周世俊說完,韓關(guān),郭子曉和趙倫持都愣住。 “在周圍繼續(xù)找找,有古怪。”沈辭也起身。 第128章 偷襲 “頭兒!”片刻之后,劉瀟先折回。 這一行除卻沈辭身邊的二十余個禁軍近衛(wèi)之外,還有韓關(guān),郭子曉,趙倫持,和周世俊幾人,另有同行的巡防一營兩百余個駐軍,既是護送他們,也是執(zhí)行巡防任務(wù)。 方才都在四下尋找,直至劉瀟喚了聲,沈辭等人便停下,上前同劉瀟一道。 巡防營每日都會執(zhí)行巡防任務(wù),有些地方過往多了,難免會有死角。 像今日這處,因為早前反復(fù)查探過,反倒不如劉瀟這般細致,踩到邊緣處,又壓低了堆積著厚厚白雪的樹枝,一直連壓了四五枝,在極其不顯眼的角落處,露出一片泛白的‘鏡面’。 “是河水結(jié)冰了?!敝苁揽@道,而后朝巡防一營的駐軍問道,“怎么這種事情都忽略了?” 巡防一營這隊駐軍首領(lǐng)拱手應(yīng)答,“這條河流很深,平日從不結(jié)冰,早兩日還見過沒有異常,應(yīng)當是這兩日的事,便想當然忽略了?!?/br> “繼續(xù)去查!加強巡邏!這樣的地方都不能漏掉?!敝苁揽柭?,駐軍首領(lǐng)應(yīng)聲,“是!” 等巡防一營的駐軍散開去排查,周世俊又道,“應(yīng)當是大雪封山,山中沒有吃的了,狼被逼得走投無路,恰好湖面又結(jié)了冰,便踩著冰過來了?!?/br> 趙倫持倒吸一口涼氣,這還是狼群,要是巴爾鐵騎…… 趙倫持背后發(fā)涼。 “這樣的河流和湖泊有多少?”沈辭問。 周世俊嘆道,“很多,要排查起來很難,照說去年是嚴冬也沒見結(jié)冰,有狼群竄出,今年要緩和一些,反倒結(jié)冰了?!?/br> “不奇怪?!鄙蜣o看了看周遭,“有些河流改道,東西向不結(jié)冰,南北向結(jié)冰;有些湖泊周遭地形變化也會如此,先排查吧?!?/br> “是!”周世俊自己也應(yīng)聲。 “將軍怎么想到的?”韓關(guān)感嘆,其實趙倫持也是。 沈辭淡聲道,“我復(fù)盤過早前長風同巴爾一戰(zhàn),還是長風文帝在的時候,那時也是湖水結(jié)冰,長風的駐軍通過湖面繞到了巴爾身后,偷襲了巴爾大營。巴爾吃過虧,也一定印象深刻,不一定不會用在別處,小心些微妙?!?/br> “老韓,老郭,去看看?!鄙蜣o吩咐聲。 “好?!惫訒詰?yīng)聲,而后朝趙倫持道,“跟著來?!?/br> “我?”趙倫持一臉驚訝。 “不是你,是誰?”韓關(guān)就差拎著他走了。 “放開我,我自己走!”趙倫持堅持。 河面很遠,要去探查需要時間,周遭的地方,巡防營的駐軍也已經(jīng)在排查了。 周世俊同沈辭一處。 周世俊是余亞的副將,其實對周遭地形熟悉,遠遠見到河面的冰層也有初步判斷,“將軍,冰面應(yīng)當不凝固,過狼可以,但想要過人應(yīng)當不容易?!?/br> 沈辭看他,“多了人來不了,但偷襲是可能的。也未必在這處,許是在別處,出了巡防一營,還要讓巡防二營和三營都加強戒備,重點核查下湖面和河面結(jié)冰之事?!?/br> 周世俊頷首,“是,眼下沒結(jié)冰,不代表日后不會。這才十月下旬,臘月為止,謹慎些為好?!?/br> 沈辭看了看遠處,趙倫持跟在韓關(guān)和郭子曉身后,三人已經(jīng)到了河面結(jié)冰處。 韓關(guān)和郭子曉在帶著趙倫持查探。 立城附近多荒漠和草原,不像林北這處,韓關(guān)和郭子曉在立城有豐富的查探經(jīng)驗,但在林北還是一片空白。 需要時間,也需要經(jīng)歷。 眼下就是。 等人從周遭折回,沈辭也從周世俊口中聽了不少林北邊界的事情,趙倫持這回同韓關(guān)和郭子曉一道折回的時候,明顯不像早前那么抗拒了。 沈辭遠遠看去,還能見趙倫持在追著韓關(guān)和郭子曉問東西,應(yīng)當是方才學了不少早前不曾見過的,正在興頭上。 “走吧?!鄙蜣o牽馬走在前方。 由得方才的耽擱,這一路已經(jīng)遲了,原本應(yīng)當是今晚抵達前營的,怕是要推遲到明日去了。但原本也是邊境巡防,早一日晚一日并不要緊。 夜里沒到前營,就尋了一處扎營。巡防營身負巡防要務(wù),隨時可能扎營。 入夜許久,沈辭還沒睡。 這一趟出來,他托余亞尋了些林北附近的記載資料看。 當下,沒有比先熟悉這里更重要的事。 “將軍,景陽侯世子來了。”劉瀟是沈辭身邊禁軍近衛(wèi)的頭,劉瀟在京中就見過趙倫持。 “讓他進來吧。”沈辭繼續(xù)低頭看著手中資料。 趙倫持入內(nèi),“將軍?!?/br> “嗯,怎么了?”沈辭問。 趙倫持深吸一口氣,“我給將軍送大氅回來?!?/br> 今日,沈辭將他的大氅給他。 他眼下是來還的。 “放下巴?!鄙蜣o沒怎么在意。 阿翎給他的大氅他自己一直披著,不過是件備用的,他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