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26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和暗戀對象隱婚以后(GL)、沙雕霸總終于低下高貴的頭顱、軟萌o人設又崩了、將死后我成了黑蓮花、[綜漫同人]審神者加班拯救世界、[綜漫同人]白月光皆是我馬甲、男二腦子進水后、死遁后男主總想扒我馬甲(穿越)、邊山寒[種田]、甩了頂流前任后我火了
他背上背著人,不說話,雙眼是紅的,也一直在哭,不知道哭了多久…… 所有人上前,他都不說話。 就一直背著背上的人,直至行至余亞跟前。 “趙……”余亞忽然緘聲。 趙倫持看他,嘶啞的嗓音道,“沈將軍回來了嗎?” “在屋里?!庇鄟啈暎俚认腴_口,趙倫持已經(jīng)走了。 余亞記得,沈將軍是讓趙倫持跟著軍中的老兵…… 屋中,沈辭正靠著小榻坐在地上,手中捏著信箋,空望著前方出神。 早前的眼淚似是流干了,忽然見到前方緩緩出現(xiàn)的人影,沈辭目光怔住。 趙倫持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將軍,我沒照顧好老爺子。” 沈辭整個人僵住,如死寂一般。 趙倫持上前,緩緩將背上的人放下,沈辭似是都未反應討來,眼淚分明跟著往下落,但就是…… 就是,沈辭上前,聲音都似發(fā)不出來,“爹,爹你醒醒,你別嚇我……爹,你做什么?” 趙倫持愣住。 “爹!”沈辭似是早前就被掏空看的心底,如今生生再掏空一次,頹然抱起他,“爹,你做什么……” ——我在林北駐軍呆得好好的,我怎么知道你會來林北!我在這里都這么久了,你不來,也沒人認識我,怎么你來了就要趕我走?我要上陣殺敵! ——你怎么不早告訴我,太子是你兒子!” ——我是主帥他爹! 沈辭渾身顫抖著,攏緊懷中的人,似所有的話都哽在喉間說不出。 ——放心吧,我不逞能,聽指揮。 ——自安,爹就是……同你一處上陣,挺驕傲的。 沈辭攏緊他,眸間如同墮入深不見底的永夜里。 *** 陳翎在睡夢中驚醒,良久,都還心有余悸。 自安? 一側,啟善擔心,“陛下,可是魘著了?” 陳翎搖頭,“沒事,還有多久到?” 啟善應道,“快了,方才見陛下小寐,便沒叫陛下,眼下差不多到了,陛下也正好醒了?!?/br> “好?!标愻彷p聲,她方才是夢到…… 夢是反的。 陳翎微證,還是朝啟善道,“啟善。” “陛下。”啟善剛應聲,馬車緩緩停下,紫衣衛(wèi)的聲音在外道起,“陛下,到了?!?/br> 陳翎才道,“晚些再說?!?/br> 啟善應是。 下了馬車,眼前是一座看起來普通的宅子,但因為在京郊冷清處,沒有往來之人。 陳翎來前,便有紫衣衛(wèi)值守。 陳翎入內時,紫衣衛(wèi)上前道,“陛下,人在苑中?!?/br> 陳翎到了苑中暖亭處,果真見寧如濤坐在暖亭中,見了她,也沒起身,只是一直看著她。 陳翎交待聲,“侯在這兒就好?!?/br> 紫衣衛(wèi)應聲。 她有話要單獨同寧如濤說,旁的紫衣衛(wèi)在稍遠處值守。 京中才出了陳憲和陳遠的事,寧如濤的事要慎重。寧如濤居相位,又是早前的太傅,如今的帝師在朝中的位置舉足輕重,輕易不能動作。初一宴后的十余日,她在處理朝中善后之事,將寧如濤稱病,羈在這處京郊小苑里,沒有走路風聲。 “陛下既然都知道了,為什么不殺我?”寧如濤看她,“我教過陛下,這樣的人留下是禍患?!?/br> 陳翎在他在對側落座,“朕有很多事沒想明白要來問問老師,老師既然有心教聯(lián),最后為何要幫陳遠?” 寧如濤看她。 陳翎又道,“也不是幫,老師若是真幫陳遠,陳遠也不會落得最后如此。老師只是什么都清楚,但什么都沒做……” 陳翎頓了頓,又改口,“也不是什么都沒做,只是仿佛讓朕疏遠沈辭,介懷沈辭,又在沈家一事上推波助瀾。因為老師清楚,如果我從天子之位上下來,無論誰做天子,陳修遠,需文羽,范玉,方四平這些都是肱股之臣,燕韓不會亂,只有沈辭不同……” 陳翎繼續(xù)道,“所以,老師并不是在意誰做天子,只是相比之下,陳遠比起通敵賣國的陳憲更好一些,是嗎?” 寧如濤看她。 陳翎知曉自己猜對。 寧如濤問起,“陛下什么時候懷疑我的?” 陳翎斟酒,“朕讓范玉去查湖城官銀失竊案的時候,范玉說見到了黃旭文,朕才知曉黃旭文是老師的學生。然后朕接連想起許多事,譬如譚王之亂,老師剛好去了蒼月出使,剛好避開,若是陳憲得逞,陳遠能踩著陳憲上位?!?/br> “后來平南侯府和沈家的事,老師都在背后推波助瀾。但沈辭很早之前就在東宮,沈辭什么性子老師最清楚,東宮的時候老師雖然也時常說沈辭,但不似遭王之亂后,那般忌憚沈辭。初一宴上,老師一句話都沒說。” 陳翎端起酒杯,“朕想知道為什么?” 寧如濤應道,“因為陛下的母親姓朱……” 陳翎愣住。 第145章 來試試 寧如濤繼續(xù)道,“被義父收養(yǎng)前,我姓許,我們全家都是被朱家殺的?!?/br> 陳翎∶“……” 寧如濤繼續(xù)看她,“先帝沒有告訴過陛下吧,陛下的祖父尚了公主,承襲了皇位,國姓從趙改為了陳;但陛下的祖母當時還有一個meimei,嫁到朱家?!?/br> “朱家也是燕韓的高門邸戶,在燕韓動亂的時候曾經(jīng)給了趙家庇護。起初的時候,一切尚好,但后來,朱家的心態(tài)就變了,同樣是尚公主,為什么陳家坐上了帝位,但是朱家就是臣子,慢慢地,開始有人慫恿朱家鋌而走險?!?/br> 陳翎眸間訝異,片刻,才又恢復了平靜,“所以,最后朱家謀逆了?” 寧如濤搖頭,淡聲道,“沒人知道,許是,只有陛下的祖父才知道實情,如今,實情早就不重要了。此事并未對外透露,秘而不發(fā),只是從此之后,朱家也淡出了視線,全身而退。” 陳翎緘聲。 寧如濤繼續(xù),“朱家有一件事一直沒想明白,陳家能坐上天子之位,原本就不是因為陛下的祖父尚了公主,而是因為陛下太爺爺沒有要燕韓的皇位。其實想明白了,反倒就清楚了。又興許朱家從一開始是明白的,到后來,有人慫恿,慫恿的人多了,便總有不甘心就漸漸想不明白了,或是不想去想明白了……” 陳翎看他。 寧如濤也看她,“陛下的母親,早前一直同先帝要好,若是沒有朱家的事,陛下就不會流落在外。陛下天資聰穎,又好學,雖然很晚才回京,但每次的功課都很好,老臣教陛下,陛下就能舉—反三站在天子的立場上看事情,在所有皇子里,陛下是最適合做天子的,勝過當時的太子?!?/br> 陳鄰眸間微訝。 寧如濤繼續(xù)道,“到如今,陛下回過頭看,以先太子的溫和良善,坐得穩(wěn)江山嗎?即便坐得穩(wěn),燕韓周圍虎狼環(huán)伺,先太子的手段能有多強硬?在內憂外患面前,先太子能有魄力削駐軍,建紫衣衛(wèi),加注邊防又能拿捏得住封疆大吏嗎?許是光譚進一事,就會江山易主。先太子在,如今燕韓還會同先帝在時一樣,是燕韓,但卻是看不到中興的燕韓……” 陳翎羽淡淡垂眸而后,才重新抬眸看他,“所以老師—直傾盡權力教朕,朝中之事也不遺余力,也一直覺得朕是你最好的學生。直到忽然有一日,老師忽然知曉朕是朱家的后人,雖然過去多年,但是心中一直過不去這道坎兒,因為你恨朱家,但偏偏在這些皇子里,朕身上帶著朱家的血脈,同你有滅門之仇,所以后來一直在搖擺,舉棋不定,譚進之亂時,你去了蒼月出使,是想袖手旁觀,可但凡想起家人,心中又會反復。朕說的對嗎?” 寧如濤沉聲,“陛下說的對,但有一事不對?!?/br> “哪件事?”陳翎問。 寧如濤道,“沈辭。是,我是不想沈辭手握重兵,日后成為累贅,他在,旁人成不了事,但他在,也一樣會成陛下的累贅。早前在東宮他只是沈辭,但后來去了邊關,他從劉老將軍手中接過立城統(tǒng)帥,他就是封疆大吏,他的性子沖動,陛下掌控不了。所以,無論是為了什么,沈辭都不能留。我知道湖城官銀失竊一事看似針對平南侯府,但實則是沖沈辭去的,所以我在背后推波助瀾,是因為這是除了沈辭的好時機,但沒想到陛下袒護沈辭至此?!?/br> 陳翎輕聲道,“老師,你信嗎?若是老師含冤,朕也會如此?!?/br> 寧如濤愣住。 陳翎輕抿了一口杯中酒,緩緩放下杯盞,“初一宴里,老師你什么都沒做,朕沒有你的把柄。朕可以當做是你老沉狡詐,諸事沒留證據(jù);也可以當做你最后不忍,便懸崖勒馬,什么都沒做。若是以老師教朕的帝王之術,朕一定不能留你,留你是禍患;但我不是你。” 寧如濤皺眉。 陳翎繼續(xù)道,“朕記得沈辭為朕做的所有事,也記得當年登基時,心中忐忑,是老師站在朕身邊力挽狂瀾,這些,朕都記得。朕是天子,不會因為一個人就做不成天子,也不會因為一個人就左右了朕的江山,燕的根基。朕不會殺你,你離京吧,但日后,要是有任何風吹草動,你一家上下的性命朕都不會翻過。” 寧如濤看她,忽然覺得,眼下的人早就不是早前那個在東宮時慢慢試飛的雛鷹,是他,還在將她當做雛鷹…… 陳翎起身。 寧如濤沉聲道,“陛下,你要做真正的君王,就應當殺我,也應當將沈辭拘在京中,若讓他在林北生根,終有一日……” 寧如濤話音未落,陳翎打斷,“朕你想的不一樣,朕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樣的君王?!?/br> 寧如濤詫異。 陳翎篤定,帶著太子的氣度與威嚴,“你不是天子,朕是?!?/br> 陳翎轉身。 良久,寧如濤才從那道靛青色的龍袍背影中回過神來。 ——她才是真正的君王,也已經(jīng)是真正的君王。 *** 上了馬車陳鄰吩咐了聲,“回京?!?/br> 馬車外,紫衣衛(wèi)應是。 啟善拱手,“陛下先前有事吩咐?” 陳翎點頭,“去問問邊關有什么消息。” 啟善微訝,“陛下,昨日不是才有消息傳來?” 陳翎輕聲道,“朕就是覺得心里有些不踏實,著人去問一聲?!?/br> “是!”啟善躬身。 “還有,”陳翎看他,“啟善,原本五日后動身,這次提前到明日走,也讓人同方嬤嬤說一聲,朕這一趟會帶太子—道去林北?!?/br> “這,陛下?”啟善意外,這樣的場合,陛下早前是自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