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2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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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沈辭∶“……” 他實在想不到他知道什么,但阿念歡喜道,“念念背meimei?!?/br> 沈辭一懵,原本就路滑,父子兩人一道摔了出去,滾了好遠…… 小五和紫衣衛(wèi)也看懵。 等到馬車上,沈辭替他吹吹額頭,阿念摸了摸額前,“爹爹,真的摔青了嗎?” 沈辭頭疼,“是。” 阿念道,“不疼的。” 沈辭嘆道,“回去你娘親該說我們了?!?/br> 阿念笑道,“不怕,我就告訴娘親,事我和爹爹在想背meimei的事,爹爹才沒留神……” 沈辭頭都大了幾分,“阿念,你什么都不說會比較好?!?/br> 阿念又忽然問,“爹爹,那戰(zhàn)爭結(jié)束了,你會和念念,娘親一道回京中嗎?” 沈辭看了看他,認真應(yīng)道,“爹會回來看你和娘親,但不會一直在京中。戰(zhàn)事雖然結(jié)束,但想要邊關(guān)安穩(wěn),還需要人戍守這里。爹爹在這里,替你和娘親守邊關(guān),爹爹也會回京述職時看你,你也能來看爹爹?!?/br> 阿念也認真問道,“那念念會很想爹爹的?!?/br> 沈辭溫聲道,“你想爹爹的時候,爹爹也在想你和娘親,你和娘親在京中,爹爹也有了期盼,會盼著回京同你們團聚,也盼著見你們的日子。這對爹爹來說,也同樣彌足珍貴?!?/br> 阿念抱他,“爹爹,念念要是想你了怎么辦?” 沈辭伸手縮過他耳發(fā),“那聽娘親的話,好好學寫字,給爹寫信,爹看到你的信就同見到你一樣?!?/br> “嗯?!卑⒛铧c頭,“念念會好好寫字的。” 沈辭莞爾。 …… 平峰上,草浪又撫過一輪。 馬車在下山的路上飛馳著,在平峰上,都可以盡收眼底。 披著斗篷的人一直看了稍許,直至那輛馬車再看不見,才又轉(zhuǎn)身。 又是一輪煙雨,斗篷下的人慢慢摘了斗篷,伸手將手中花束平穩(wěn)放在墓前時,手臂布滿抓痕。 “爹,我來看你了?!?/br> *** 七月盛夏一過,很快就至八月。 八月中秋有中秋宮宴。這次中秋宮宴比往年都更隆重,因為林北一戰(zhàn),燕韓大勝巴爾,天子還親至林北邊境同巴爾,蒼月兩國在林北締結(jié)盟約,此后的至少二三十余年都會沒有戰(zhàn)爭。 林北從早前戰(zhàn)亂不斷的情形,朝著安定慢慢好轉(zhuǎn),朝中上下皆是喜色,國中也普天同慶,中秋就是好日子。 七月初,范玉就開始緊張。 說不緊張是假的。 曲老將軍要京赴中秋宴,還有……邊盈的九個哥哥… 范玉唏噓聲中,日子就這么一晃到了八月中秋節(jié)前,曲邊盈提前同他說了通關(guān)秘寶典,譬如∶ ——“別怕,我爺爺就是喜歡喝酒,你只要同他喝酒就行了,他就高興了,喝高興了,就什么都同意了?!?/br> ——“別看他是老將軍,但不在戰(zhàn)場的時候,爺爺人很溫和,不會為難你的我壹歡的人,他才不會為難呢!” ——“還有我那幾個哥哥,你也別怕,平日里他們就是狐假虎威,有爺爺在的時候,他們就跟兔子似的。” ——“放心吧,還有我呢!” 但實際是。 曲老將軍是喜歡喝酒,從晌午喝到晚上,從晚上到了半夜,酒喝了不少,范玉去吐了好幾輪,回來后又繼續(xù)喝,喝到最后也沒見曲老將軍盡興,別說同意,根本連開口的機會都不給他。 范玉只能硬著頭皮頂著。 至于說曲老將軍溫和… 呃,范玉擦汗,這一整日了,倒是到現(xiàn)在也沒看出溫和來,他無論笑臉相迎,溫和有禮,恭敬有加,對面的曲老將軍都是全程套拉著臉,像在參加受降儀式。范玉最后溫和是沒看出來,卻怪猜出打仗的時候,對方面對的應(yīng)該是個鐵面無私,兇神惡煞的戰(zhàn)神。 范玉頭疼。 還有邊盈的幾個哥哥,哪里像免子,簡直有獅子豹子,有龍有蛇,還有雞鴨鵝魚,牛狗什么都有。十八般武藝各個俱全,還會打配合。他一個面對他們九個,還有一個全程黑著臉的曲老將軍,能活著已是不易。 至于讓他寬心,她一直在…… 事實是,當天晨間,天子就召了她入宮。他一直一個人應(yīng)對曲老爺子,直到第二日黃昏醒來也沒見到曲邊盈。 范玉扶額,曲家這一關(guān)怕是不好過。 …… 驛館中,曲老將軍連同著曲邊盈的九個哥哥都在屋中,都圍了一圈乖乖坐好,六哥道,“邊盈,我昨晚喝多了,能不能不這么正式???” “就是就是!”一圈人跟著起哄。 曲邊盈惱道,“都安靜些,沒讓你們說話呢!” 每個哥哥都環(huán)臂,然后不怎么說話,表情各異,但一幅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曲邊盈看向曲老將軍,“從爺爺開始說,是不是昨日欺負范玉了?” “欺負他,沒有沒有,不信你問他們!”曲老將軍指向一側(cè)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沒有沒有!”各個都擁護爺爺。 曲邊盈又轉(zhuǎn)向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爺爺沒有,是不是你們欺負了!” 二哥∶“沒有沒有!這絕對沒有!” 七哥∶“曲大小姐啊,呸呸,曲統(tǒng)領(lǐng)吩咐了,我們哪兒敢啊,是不是?” 遂即全都是迎合聲。 “那人怎么到今天都沒醒!”曲邊盈環(huán)臂,“我告訴你們,今日不說清楚了,誰都別想從這屋里出去,我讓紫衣衛(wèi)把門封了!” 三哥∶“誒,曲邊盈你這樣不行??!” 大哥∶“你不能仗著自己是紫衣衛(wèi)統(tǒng)領(lǐng)就亂來啊?!?/br> 八哥∶“我的祖宗,誰欺負他了,我們供著他成不成??!” 四哥∶“邊盈啊,給你說,范玉那小子啊,哦哦哦,瞧我這張嘴,這范大人哪,那是異常好客啊,非要同我們幾個喝酒,言歡,話家常,我們幾個是怎么攔都攔不住啊,又不能損了人家的熱情,是不是!” 五哥攤手,“可不是嗎!他連爺爺?shù)木贫几夜?,我們幾個不得奉陪嗎!” 只有九哥朝她眨了眨眼,沒說話。 “爺爺!”曲邊盈一開口,曲老將軍趕緊坐直了,“聽著呢聽著呢!” 曲老將軍吩咐,“都正經(jīng)點!”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都坐直了。 曲老將軍道捋捋胡須道,笑嘻嘻道,“阿盈啊,爺爺其實挺喜歡范玉那小子的,哪,我們范家的女婿,那得是鐵骨錚靜的男兒,爺爺早就聽說了,譚于之亂的時候,他臨危不亂?!园凉牵割^斷了三根,都一個字都沒吭,比你幾個哥哥有骨氣多了!” “就是就是……”起初還在附和著,后來紛紛發(fā)現(xiàn)不對,“爺爺!” 曲老將軍當沒聽見繼續(xù)道“那昨天我們幾個這么灌他,他都沒說什么硬氣??!查糧草販賣案和各地糧倉實數(shù),之前多少戶部的官員都跪了,他還查得清清楚楚,文官里這么硬氣的,不多見啊!” “不多見,不多見!”身后都是應(yīng)和聲。 “爺爺很滿意啊,那不必趙倫持那家伙強多了??!聽說最近在林北立戰(zhàn)功了?我呸!” “呸!”身后整齊劃一。 “我們家邊盈的夫婿,就得是范玉這樣的!”曲老爺子開口,“要才學有才學,要膽識有膽識,要骨氣有骨氣,要樣貌有樣貌,咳咳,雖然比起你爺爺還是差了那么一點點,但還是清逸俊朗的啊,爺爺知道,你們女孩子都喜歡這樣的,是不是?” 曲邊盈∶““ “就得就是!”身后眾人附和。 曲老將軍繼續(xù)道,“擇日不如撞日,明日中秋宮宴,爺爺就暗示暗示天子,范玉要是聰明呢,就主動把婚請了,你到時候矜持一下,爺爺替你摟底,讓天子把婚賜了,然后咱們臘月就把婚事辦了,明年九月爺爺就可以抱外孫了!是不是!” “誒,這個好這個好!” “姜還是老的辣!” “抱外孫好??!爺爺抱外孫,我們就都是舅舅了!” “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四舅舅,五舅舅,六舅舅,七舅舅,八舅舅,九舅舅~” “誒~”除了曲邊盈,整個屋中皆大歡喜。 曲邊盈∶“……” *** 終于到了中秋宮宴這一日,馬車依次排隊入宮。 曲老將軍的馬車堵在宮門口,堵了好些時候,撩起簾攏看了看,決定讓車夫插隊。 但曲老將軍插隊,隔壁的馬車也插隊。 插著隊就插到一處去了。 兩人都撩起簾攏,和氣道,“對不住對不住!” 結(jié)果抬頭一見,一個是曲老將軍,一個是景陽侯。頓時,兩人都握拳輕咳兩聲,都不怎么看得對眼對方,但今日是中秋宮宴,在天子腳下,又要和和氣氣的。 趙曲兩家退婚—事,景陽侯一直在心中是個疙瘩,覺得是因為曲邊盈做了紫衣衛(wèi)統(tǒng)領(lǐng),看不起趙倫持在京中品階低,眼下,趙倫持在林北立了軍功,景陽侯挺起腰板了,“老將軍,趙曲兩家雖然退婚了,但兩家早前的情誼在嘛。眼下我們家倫持出息了,上門說親的貴女一個接著一個,到底是我們兩家沒緣分哪?!?/br> 曲老將軍氣得吹胡子瞪眼,“是出息了,早前那是不能看,眼下能看看了,但軍階還比不上我孫女呢!再說了,我那孫女婿,怎么看中意!翩翩君子,溫文如玉,哎呀這范玉啊,真是深得我心??!” 曲老將軍說完轉(zhuǎn)身,“哎呀,真是心情舒暢,上馬車~” 景陽侯心中腹誹,“舒暢?哼,死鴨子嘴硬,后悔都來不及吧!沒后悔藥!我兒子那可是香餑悖,才不配你們家孫女!” …… “阿嚏!”平峰上,趙倫持噴嚏連連。 八月中秋,邊關(guān)已經(jīng)入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