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死后我成了黑蓮花 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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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近,溫和,給她極大的依戀感。 她驀地抬頭,看向最高處。 有人負(fù)手而立,白發(fā)如霜,金色玄衣淡淡垂落,正安靜地俯視著她。 萬年不變的眉眼清雅雋永,黑眸深邃幽淡。 “吾妹?!?/br> 他的嗓音低沉又清雅動聽,回蕩在這空曠的宮殿中,像是珠落玉盤,字字叮咚敲在她的心尖。 汐姮在原地僵住。 一股奇怪的寒氣順著四肢,沖上頭頂。 她怔怔盯著眼前的人,徹底忘記接下來該做什么。 她不說話,男人便也安靜地俯視著她,即便是站在那兒,姿態(tài)也極為優(yōu)雅沉靜。 許久,汐姮才遲疑地叫:“哥、哥?” 她幾乎不能相信眼前的人是哥哥。 不過才一百年不見。 可他滿頭的黑發(fā),為何變成了皚皚白發(fā)? 即使容顏和氣質(zhì)絲毫未變,仍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她卻能感覺到他眼底積壓了萬年蕭索冷意。 怎么會這樣呢? 汐姮盯著他的眼睛,慢慢朝他靠近。 靠得越近,她下意識產(chǎn)生的親昵安全感,便更為濃了。 這是他們血脈之間的聯(lián)系。 也許她來之前猶豫過,擔(dān)心哥哥會生氣,可真的見了他,她便知道,這是她最依賴的血親,永遠(yuǎn)都不會傷害她。 男人垂眸凝視著她,抬起寬闊的右掌。 “來?!?/br> “讓為兄看看你?!?/br> 汐姮把手遞給他。 握住手的剎那,男人閉目,汐姮感覺到一股蠻橫的力量闖入自己體內(nèi),她卻絲毫沒有抵抗之意,任由那股力量掃去她體內(nèi)殘余的、來自人間的濁氣。 像是聆聽著來自故鄉(xiāng)的搖籃曲。 她甚至感到困意。 緊繃多日的背脊,終于徹底放松下來。 她再次抬頭,看著緊閉雙眸的兄長,看到他沉浸的廣袖突然無風(fēng)掠起,隨著時間的流逝,眉心逐漸染上一層凜冽的殺氣。 他再次睜開眼,幽深不見底的黑眸,帶著極冷的寒氣。 “世人欺辱你、背棄你、利用你?!?/br> 他抬起眼瞼,尾音一沉,殺氣畢露,“該死?!?/br> 短短須臾,他已看到了她百年來全部的記憶。 他看到她如何孤苦伶仃地跟著旁人,如何努力在刀山血海里廝殺,如何盡心盡力地伺候那些凡人,以及如何……性命垂危,剖心斷情。 在神族,她是所有神眼中的幼崽,燭龍千歲方才成年,而她才不過兩百余歲。 即便是讓她毀滅天道法則,他們也本是想等她千歲之后。 一場意外,讓大家寵著疼著的小丫頭,瞬息之間長大了。 玄縉從未如此盛怒過。 “來日覆滅三界,必將他們挫骨揚(yáng)灰?!?/br> 汐姮悄悄看著兄長的側(cè)顏,沒想到他這么快就讀取了她的記憶。 她突然想起,來之前與衛(wèi)折玉的對話,以及她悄悄給青羽療傷的事。 ……不會也看見了吧? “你自己之事,為兄不插手?!?/br> 像是也同時聽到了她的心聲,玄縉目光變得溫和,朝她略彎薄唇,溫聲安撫。 汐姮:“……” 她在他跟前幾乎無所遁形。 汐姮飛快地抽回了手,斷了他讀心的能力。 指尖仿佛殘留著冰冷的觸感,她抓了抓裙擺,又把手悄悄背到身后去——是下意識在哥哥跟前才有的小動作。 她磨了磨指尖,又突然抬起一只手,1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 “哥哥。” 他目光微凝,低頭看她。 “我沒有心了,也感受不到難過了,所以比起我的經(jīng)歷……”汐姮抬手,輕輕抓了一下他胸前垂落的白發(fā),問道:“……我更想知道,你怎么了?!?/br> 如果是一百年前,汐姮一定會依戀地?fù)溥M(jìn)他的懷里撒嬌,這是血脈導(dǎo)致的依賴感,但她如今作為人活過一次,已有了許多自己的想法和主見。 她會反過來關(guān)心自己的家人。 他怎么了? 玄縉松手,拂袖轉(zhuǎn)身,嗓音溫淡。 “一百年前,你私自逃離北域,吾本欲親自將你帶回,奈何天道束縛,吾無法跨出羽山一步。” “吾派赤言青羽出去尋你,以神力在羽山為其加持,抵抗天道,神力耗損大半?!?/br> 這整個北域外的屏障,都是北荒帝君玄縉以自身神力支撐的。 本就在源源不斷地耗費(fèi)神力,加之要沖破無垠之海,cao控人間之事,哪怕是再強(qiáng)大的神族,都容易受到反噬。 汐姮抿緊唇,神色有些愧疚。 她安靜地繼續(xù)聽。 “你我血脈相連,而后不久,吾感知到,你性命垂危,有人欲將心置入你體內(nèi),但神族心脈以元神相護(hù),即便是無垠之海慕氏一族,也只能為你挖心,無法替你植入旁人之心?!?/br> “此舉措,險些撕裂吾妹的元神?!?/br> “吾為護(hù)你元神,強(qiáng)行施法,被天道察覺,遭遇反噬?!?/br> 神力消耗,又遭遇反噬…… 后果可想而知。 汐姮低下頭去。 玄縉抬手,冰冷的大掌,緩緩撫摸著她的發(fā)頂。 像是知道她會因此愧疚。 但他不會隱瞞這一切。 所有遭遇過的痛苦都是錘煉,她要知曉,更要因此學(xué)會長大。 他嗓音平緩,繼續(xù)道:“你斬刑臺受刑之日,吾再次施法,替你續(xù)命?!?/br> “剖心覺醒,兵行險招,吾將你命石喚醒,恰逢靈渠破出封印,才讓你安然無恙?!?/br> 他低頭,眼底霧靄深深,看不清情緒,語氣卻溫柔平靜。 “為兄,一直在你身邊?!?/br> 她一個人在凡間跌跌撞撞,遇到過無數(shù)次危險,次次逢兇化吉。 并非她運(yùn)氣多好,而是遠(yuǎn)在千里之外,有人以神力為她相護(hù)。 汐姮驚訝抬頭。 原來是這樣。 “所以這一頭白發(fā)……”她怔怔地摸著他的頭發(fā)。 光滑的銀絲,順著指尖流淌下來,在明亮的宮殿內(nèi),流轉(zhuǎn)著淡淡的光輝。 她呼吸都似僵住,許久,才說完后半句,“……都是因為我?!?/br> 指尖最后一根銀發(fā)飄落,她懸在空中的手,緩緩捏緊成拳。 骨節(jié)發(fā)出“咯咯”的聲音。 汐姮的眼神,逐漸變得冰冷徹骨。 怪她。 也怪那些凡人。 怪這些三界,怪那些陰謀! 傷她身邊之人的……無論是主謀還是從犯,全都該死! 汐姮眼底騰火,火花噼啪亂濺。 玄縉輕輕撫摸著她的發(fā)頂,手指往下,按在她的肩頭上。 他按著她的雙肩,讓她轉(zhuǎn)身。 手指一抬,眼前倏然掠出一副副畫面來。 是人間。 “看。” “昆侖、蓬萊、方丈、瀛洲、不周山。” 汐姮順著他的話,抬眼看去,目光從畫面中的五個地方掠過。 這些地方都在三界之中,而且都有生靈居住,只是有的是普通的凡人,有的是千年仙獸,或是隱世已久的化外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