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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死遁后男主總想扒我馬甲(穿越)在線閱讀 - 分卷(40)

分卷(40)

    甜味一如往昔,只是沒了那抹清涼,和綿密入骨的烏木冷香。

    洶涌的情緒來得毫無征兆,等周長明意識到不對勁,臉上已是一片濡濕。

    他急忙抬手去擦,卻根本止不住淚水滂沱。

    酸澀的滋味來得又兇又急,仿佛崩潰的前夕。

    思念入骨,已經(jīng)將五臟六腑侵蝕潰爛,一經(jīng)觸碰便會血流成河,萬劫不復(fù)。

    周長明緊緊捂著唇,忍耐著喉間破碎的嗚咽。

    這一路上,他依然忍不住去探聽藺楚疏的種種消息。

    聽聞那人近日應(yīng)朝音閣主之命,再次動身前往魔界,殲滅了西境一股與魔心石牽連的勢力。

    經(jīng)此一役,藺楚疏的個人威望可謂節(jié)節(jié)攀升,而現(xiàn)任朝音閣主年事已高,坊間傳言,他似乎有意將閣主之位傳給那人。

    或許等到藺楚疏結(jié)束任務(wù)返回朝音閣,一切就將見分曉。

    如此也好。

    周長明默默想著。

    自己進入游戲的最終任務(wù),就是保證藺楚疏順利臻至大乘。

    如今他距離功力進階不過一線,加之身居高位資源豐沛,想必渡劫時必會有貴人相助,能平安渡過。

    也許,已經(jīng)不需要這個只會拖后腿的自己,擋在他的眼前慘烈犧牲了。

    周長明掩住雙眸,淚水卻依舊沿著指縫潺潺流下。

    這幾日秋雨連綿,星嶼島山脈始終云霧繚繞,以璇璣司所在的山峰尤甚。

    車靜姝剛捧著幾件厚衣進門,便聽到一陣清脆的碎裂聲,似乎是有人不慎打碎了瓷器。

    莫非是

    聯(lián)想到某種可能,她心底一沉,忙將衣衫放在一邊,推開了寢殿的房門。

    房中靜寂無聲,只有一名紫衫女子坐在梳妝臺前,手臂虛虛地搭在桌沿。

    她手臂正下方的地面上,瓷質(zhì)粉盒碎裂成數(shù)片,乳白的香粉撒落一地。

    怎么這么不小心

    見無事發(fā)生,車靜姝這才松了口氣,她來到殷想容身旁,正準備用凈身訣打掃,余光卻忽然瞥見了什么。

    師尊,你

    她一瞬間臉色慘白,顫抖的手指指向殷想容露在袖外的那截臂膀。

    原本雪白如菱藕的小臂上,已經(jīng)爬滿了紫黑色的猙獰斑紋。

    嚴重處甚至皮rou翻卷,滲出同樣色澤的膿液。

    大驚小怪的做什么。

    相比于車靜姝的驚慌失措,殷想容顯得極為淡定。

    藺楚疏一月前為她祛毒時就告誡過她,倘若一味妄動靈力,她體內(nèi)的魔心石毒素必然無法壓制。

    但時局所限,也容不得她休養(yǎng)生息。

    殷想容黛眉蹙起。

    一月前衣燼斕突然嘔血昏迷,盡管在醫(yī)首裴雪音的救治下很快蘇醒,整個人卻顯得極為怪異。

    那是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分明從外表看,那人和以前并沒有什么差別,甚至精神更加矍鑠。

    但她總是隱約覺得,面對著自己的并非以往那個可親和藹的前輩,而是另有其人。

    所以她暗中把自己的本命靈武溯影珠分作數(shù)枚,趁著長老會議事之機,悄悄留了一粒在衣燼斕身上。

    維系靈武運轉(zhuǎn)所消耗的靈力極為龐大。

    但藺楚疏已被派往魔界,鞭長莫及,留在權(quán)力中樞的人便只剩下了她一個。

    倘若衣燼斕當真出了什么岔子,后果無疑是災(zāi)難性的。

    相比之下,毒素的擴散又算得了什么?

    可有任何關(guān)于阿楚的消息傳來?

    殷想容用障眼法遮掩住皮膚上的斑紋,沉聲道。

    據(jù)斥候弟子的消息,藺司首已經(jīng)基本將魔界的動亂平息,并協(xié)助驅(qū)散了殘余的魔心石勢力,應(yīng)當不日就能返回朝音閣。

    車靜姝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日日相伴在殷想容身邊,她當然知曉毒素究竟擴散得有多快。

    不過短短一個月,魔心石就已經(jīng)占據(jù)了殷想容的整條左臂。

    它的蔓延速度,也直接和靈力的消耗相關(guān)。

    如若她繼續(xù)這樣不加節(jié)制,等到毒素侵入心脈,便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師尊,徒兒求您,千萬多顧惜自己的身體

    這句話幾乎染上了哭腔,車靜姝握著殷想容的手腕,眼淚簌簌地往下落。

    非常時期非常辦法,再說了,還有阿楚在,你這么擔心做什么?

    殷想容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輕聲安慰。

    但話雖然這么說,她心里同樣沒底。

    即使藺楚疏用封脈之法保住了性命,可自從衣燼斕蘇醒后,他便馬不停蹄地奔赴了魔界,期間根本沒有休息調(diào)整的機會。

    也不知他身上沉重的傷勢,有沒有痊愈些許。

    想到此處,她心底又是一陣抽痛。

    不知是否是魔心石的毒素作祟,近日以來她總是感到虛弱乏力,心頭也沉沉地壓著擔子,頗有山雨欲來時的壓抑與不安之感。

    長老會其他人越是安分守己,這種忐忑的感覺便越強烈。

    阿楚,你一定要平安吶。

    殷想容輕咬著朱唇,視線投向窗外幽暗的天際。

    五日后,周長明終于抵達了大陸邊緣。

    細白沙灘在十米之外融入海面,遠處的風景卻并不如他想象得那般虛無縹緲,反而看上去很是逼真。

    這里的海濱空寂荒涼,根本沒有船只可供遠渡。

    他略微糾結(jié)了一番,決定先借著霜昀古劍御劍飛行,嘗試到達海中的游戲邊界。

    心念一動,寶光流轉(zhuǎn)的長劍便憑空出現(xiàn)。

    他撫摸著劍身上古樸厚重的紋路,感受到劍上傳來的親切情緒,心頭忽然悲痛不能自已。

    這柄劍,曾經(jīng)在藺楚疏識海里溫養(yǎng)了近百年。

    雖然靈力沒能恢復(fù)它的劍心,卻不可避免地使它受到了藺楚疏神識的浸染。

    當自己向劍中注入靈力的時候,那股熟悉至極的氣息便會席卷而來,恍惚間似乎那人始終相伴在他身邊,從不曾離開半步。

    周長明深吸口氣,平復(fù)下激蕩的心緒,提氣御劍飛起。

    身下的房屋和樹木在視野里逐漸縮小,他等到古劍達到一定高度,便加快速度,朝著蒼茫無垠的海面飛去。

    耳邊風聲呼嘯,卻蓋不過越發(fā)明顯的心跳聲。

    周長明緊張得大氣也不敢出,抿唇等待著系統(tǒng)界面的出現(xiàn)。

    然而,事態(tài)的發(fā)展卻完全超出了他的預(yù)料。

    他足足御劍飛行了半個時辰,跨越的里程少說也有百余里。

    但不僅眼前的海面依然望不到盡頭,甚至也沒有任何系統(tǒng)提示傳來。

    怎么會這樣?

    難道《無雙神域》的世界建模,已經(jīng)擴展到了連玩家無法觸及邊界的程度么?

    話雖這么說,越是逼近游戲邊緣,游戲的建模應(yīng)該越是粗糙才對。

    可他飛行了這么遠,非但四周的景色依舊是浪潮襲涌的海面和渺遠天空,而且撲面拂來的涼風,也帶著獨屬于海洋的咸腥味道。

    莫非這里不只是游戲世界,而是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xiàn)在腦海,一股尖銳的劇痛便浪涌而來,他身子一晃,險些失去平衡。

    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己的頭腦中,仿佛存在著一道堅硬的屏障。

    但凡他對游戲世界的存在產(chǎn)生任何懷疑,就會引發(fā)劇烈的疼痛,讓他無法繼續(xù)思考。

    甚至一旦擱置了這個想法,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再次對游戲系統(tǒng)深信不疑。

    周長明強忍著額角的抽痛,面色變得一片蒼白。

    為什么直到眼前這一刻,他才終于察覺到這些異常?

    那么,如果自己經(jīng)歷的不是純粹的游戲世界

    真實與虛擬的界限究竟在哪?

    例如藺楚疏,秋聲緲,姜玉琢,殷想容

    他們究竟是真實意義上的人,還是虛構(gòu)的一團數(shù)據(jù)?

    自己曾經(jīng)角色扮演過的楊嶠,秦滄硯,劍靈,到底是實際地存在過,還是只保留在他和藺楚疏的記憶中?

    思緒過于沉重,周長明實在支撐不住,踏著古劍緩緩降落在海面上。

    這一切對他的認知沖擊實在是太巨大。

    假如以上猜測是真,那么他所沉溺的情感,放在心里的那個人,都是真實存在著的。

    不是所謂的執(zhí)迷不悟,也并非自私任性。

    他只是真真切切地愛上了那個名叫藺楚疏的人,想要將漫長的人生,每一日每一夜都和他鼻息共養(yǎng)。

    原以為已經(jīng)不可變易的天平又開始緩緩傾斜。

    一頭是生死未卜的弟弟,另一頭卻是被自己辜負了的,情癡成執(zhí)的愛侶。

    或許當時他深信不疑的系統(tǒng)命令的確出了問題。

    或許藺楚疏根本不是因為妒忌殺死了葉清漪,只因那人確實是感染者,而他卻不肯聽藺楚疏的解釋,一味沉溺在思維的牢籠中。

    更有甚者,自己居然還將他視為npc。

    乃至于沒有絲毫懷疑和猶豫,就狼狽地舍棄了一切。

    冰冷的海浪濡濕了他的衣角,周長明愣愣地微揚起下頜,失神的目光投向遙遠的海天相接處。

    只見原本晴朗的天穹中,漸漸蔓延開濃郁的陰霾之色,山岳般的黑云層層疊疊傾軋而來,卻并沒有云行雨施之態(tài)。

    不僅如此,云層間還不時透出青紅交織的凌厲閃電,即使相隔極遠,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有磅礴的靈力在其中快速地循環(huán)流轉(zhuǎn)。

    這是渡劫云?

    周長明迄今為止面對過三次,這種天象,他絕不會錯認。

    只不過,這片渡劫云比他以往見過的任何一場,都要規(guī)模更大。

    僅僅是飛掠而過的剎那,恐怖的壓力就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強橫如斯的渡劫云,它所奔赴的進階修士,恐怕也絕非等閑之輩。

    周長明撫著心口,凝望著云層遠去的方向,正是遙不可及的大陸另一端。

    而那個方向,也正是他最初的來處。

    血色驟然從他的臉頰上潮水般褪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火葬場開啟啦

    被數(shù)據(jù)打擊到說不出話的我需要大家的安慰大家都在上漲,就我完全不動,真的不知道為啥

    第54章 閣主之位

    朝音閣, 墨刑司主峰。

    主殿公務(wù)舍的門簾被掀開,殷想容身著一襲絳紫廣袖流仙裙,款款走了進來。

    她面上施了些粉黛, 恰到好處地掩去了憔悴的氣色。

    視線落到凝神批閱著公文的青年身上, 眉宇間不自覺地染進了些許溫柔。

    阿楚?

    她試著呼喚他的名字。

    藺楚疏卻置若罔聞, 手上動作不止,偏偏沒有作出任何回應(yīng)。

    殷想容留意到他臉頰依舊是失血的蒼白, 連唇瓣也淡得看不出顏色,心頭忽然掠過一陣不安。

    她上前幾步,拍了拍藺楚疏的肩。

    下一刻那人才悠然抬頭:想容?你為何會在這里?

    我喚了你好幾聲,你都不應(yīng)。

    她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眸子里的悲哀卻怎么都藏不住。

    果然,他并非刻意不搭理自己,而是根本聽不見。

    仔細觀察, 甚至連那雙素來墨黑通透的眼眸,也隱隱蒙上了一層灰靄。

    你的眼睛

    她顫抖著伸出手, 藺楚疏卻微微側(cè)頭,避開了她的觸碰。

    我并無大礙, 你不必擔憂。

    他似乎并不愿多談這個話題,縱然殷想容的眼神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全身血脈枯竭,沉重傷勢得不到將養(yǎng), 早已傷到了他的根本。

    如今他的五感已經(jīng)開始消退,受損尤為嚴重便是聽覺和視覺。

    即使與殷想容相距不過幾寸,視野里, 她的面貌依舊是一片朦朧。

    感官的消退只是開始,倘若得不到及時醫(yī)治,過不了多久, 他的臟腑和氣海也會隨之衰竭。

    期間儲月熹和兩位徒兒沒少給他尋藥調(diào)理,但精血耗竭并非尋常傷勢,縱使再金貴的藥草,也只能堪堪吊命,根本談不上醫(yī)治的效果。

    更何況,他也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天劫不遠了。

    眼下,周長明已經(jīng)離開,其他人的后路他也安排妥當,即使面對天劫的生死威脅,其實也并沒有任何后顧之憂。

    你在閣主身上植入的溯影珠,可有任何發(fā)現(xiàn)?

    被他提起此事,殷想容的面色也隨之整肅:

    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明顯的異常,只不過閣主睡夢中常露出掙扎不安的神情,似乎經(jīng)受著某種禁錮。

    藺楚疏眉宇間的折痕顯得更深。

    衣燼斕待他親厚多年,其中深切的情分,絕不可能僅僅因為一場誤會就被徹底抹殺。

    那人在血御陣一事上絲毫不留情面,背后定有隱情。

    據(jù)裴雪音的說法,衣燼斕體內(nèi)的混毒存在已久,很難徹底除清。

    因此,無法排除他體內(nèi)的混毒會擾亂神智的可能。

    對了,方才傳訊弟子送來了閣主的手諭,要求我們長老會四人一個時辰后盡數(shù)到場,不知要宣布什么要事。

    殷想容道:你這回平息朝音閣和魔界的禍亂,居功至偉,先前也沒有論功行賞,想必這次會議,多少與之有關(guān)。

    論功行賞么藺楚疏唇邊泛起一絲苦笑。

    不管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經(jīng)此兩役,他的個人威望已經(jīng)攀升到了恐怖的高度。

    是以衣燼斕按兵不動到今日,恐怕那所謂的賞賜,必然不同尋常。

    對了,想容,他忽然道,

    你身上魔心石的傷勢,狀況如何?

    殷想容心中一顫,以為他察覺了什么。

    但迎上他微微不解的神色,她才猛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的五感究竟已經(jīng)消退到了什么程度。

    沒事,我記著你的叮囑呢,傷口還是老樣子。

    她故作輕松地笑笑,心底酸澀,明白這不過是毫無意義的你瞞我瞞。

    他們彼此心里都明白,自己或許都快要走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可當下局勢未明,他們誰都沒有權(quán)利放松將養(yǎng),只能時時刻刻繃緊神經(jīng)。

    約莫一個時辰后,藺楚疏與殷想容走進穹蕪殿內(nèi),另外三人已經(jīng)列席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