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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山寒[種田] 第97節(jié)

    官兵們看著遠(yuǎn)處越來越遠(yuǎn)的人,有人靠上來,問道:“趙哥,你認(rèn)識(shí)他們?”

    “第二次見面?!毙遮w的官兵道:“不過,第一次見面的時(shí)候,他幫了我一個(gè)大忙?!?/br>
    “他可是大夫,嫂子的病是他治好的?”有人問道。

    姓趙的官兵沒說話,只垂下了眼睛,江淙不是大夫,也不會(huì)看病,只是在給他的藥瓶里有幾顆珍珠,他拿去變賣,才付的起昂貴的藥費(fèi)……

    他不說話,其他人聽不懂,有點(diǎn)摸不到頭腦,正尋思著,姓趙的官兵猛的一抹臉,道:“今天晚上的事情都爛在肚子里,走,回去換班睡覺!”

    護(hù)送所有人跨過墻頭后,李茂賢和江淙他們一路快走,跟前頭的家人會(huì)和。

    又累又餓又渴,直直走了大半天,沒有追兵追上來,前頭的人才堪堪坐下,掏出干糧啃兩口。

    后面的人見狀也立刻借機(jī)喘口氣,北面沒有人家,要是被落下,那不得被狼豺虎豹給啃了。

    李青風(fēng)和江淙帶著人去水泡子取水,拎回來分給大家伙喝。

    趁著歇腳的功夫,楊樹村的人都湊過來,長輩說話,小輩們好奇的打量著江淙。

    他們從前聽都沒聽過邊城的名頭,都是因?yàn)槔钋辔乃麄兏鐜讉€(gè)送江淙,然后才有了后面的各種事情,雖然從前沒見過,但這人在村里可有名了……

    看到江淙,陳文也就放心了,跟他說,自己要去臨肅送信,在這里暫時(shí)分開,回營地再見。

    陳山和綴在楊樹村后面,他身后跟著的是陳山海還有另外幾個(gè)弟弟meimei。

    雖然收拾東西的時(shí)候大吵了一通,但陳山海和陳山荷最后還是跟著來了,老牛灣其他人家也要走,留下的人屈指可數(shù),他們不敢落單,也不知道該往哪里逃,只有跟著陳山和。

    被攔在攏北城時(shí),陳山海大罵李茂賢靠不住,走到地方才發(fā)現(xiàn)行不通,白白費(fèi)了這么多天的力氣。

    陳山和問他,妹夫逼著你一起走了沒,你自己愿意跟著,埋怨個(gè)啥?!

    陳山海攛掇其他人換道兒,沒人聽他的,氣的半死,最后還得拉著一張死臉跟著。

    李青風(fēng)拎著兩只水桶走過來,屁股后頭跟著陳氏還有李正亮、李正明。

    陳定新立刻上去接水,盧氏把碗拿出來,舀水先給侄女和孫子孫女喝。

    陳氏把一個(gè)布袋子遞過去,“昨晚上大寶和桃子沒嚇著吧。’

    大寶和桃子是陳定新的孩子,盧氏和陳山和的孫子孫女。

    “沒,睡的呼呼的?!北R氏笑道:“得虧風(fēng)兒他爹,要不咱們過不了城可就傻眼了?!?/br>
    “二舅母?!崩钋囡L(fēng)湊過來,道:“這才哪兒到哪兒,還得再往北走倆月,苦日子在后頭哩?!?/br>
    陳山和笑了,“聽說這趟道你走了好幾回了,看來吃了不少苦?!?/br>
    李青風(fēng)皺著臉道:“二舅,真想跟你說說我們過年來時(shí)遭的那些罪,就怕我娘聽了難受?!?/br>
    陳氏哼了一聲,甚難受不難受的,人現(xiàn)在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就成。

    后頭的人知道李青風(fēng)是來接應(yīng)的,立刻上前圍住,問他接下來的路如何如何。

    李青風(fēng)據(jù)實(shí)以告,那些人哭喪著臉道:“兩千多里路,恁遠(yuǎn)啊,有近點(diǎn)的路不?”

    他們身上的糧食就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根本撐不了多久,不吃不喝可沒法走那遠(yuǎn)。

    “有?!崩钋囡L(fēng)指著西北的方向,道:“從這往那邊走一千里左右,有個(gè)叫安陽關(guān)的地方,那里有人也有地兒。

    一、一千多里也有點(diǎn)太遠(yuǎn)了,眾人用懇求的眼神望著他,李青風(fēng)道:“東邊還有一處,臨肅,離這里有八百里左右?!?/br>
    八百里雖然聽著駭人,但也比兩千多里路近多了,這些人便開始打聽臨肅的事情。

    李青風(fēng)也沒去過,只聽說從這里一直往東走,走到頭就到了。

    陳山海他們正不想去邊城呢,聞言便道:“那你先送我們先去臨肅?!?/br>
    李青風(fēng)斜眼看他,“你誰啊,嘴皮子一開一合就支使我?”

    陳山海被他的話噎的險(xiǎn)些上不來氣,“我、我是誰,你去問你娘!”

    “咋,你不知道自己是誰,還要我問我娘?”李青風(fēng)冷笑道:“原來是個(gè)傻的。”

    “這孩子,咋跟你大舅說話的!”陳山荷擠過來,道:“我是你三姨,去年才見,總該沒忘吧?!?/br>
    李青風(fēng)眼皮都快耷拉到地上了,道:“記不真切了。”

    陳山荷看出這小子是故意氣人,心里罵娘,嘴上卻道:“我們是聽你二舅說,才跟著過來的,本就是奔著你家來,現(xiàn)在哪兒哪兒都不認(rèn)得,你們總該把我們送到地方,不能扔在這里等死吧。”

    旁邊的陳氏聽著皺眉,道:“我們只去邊城,你們要是后悔,趁現(xiàn)在沒走遠(yuǎn),回頭還來得及?!?/br>
    陳山海怒道:“好啊,你眼里只有你二哥,不管我們的死活,真是陳家的好丫頭,要是爹娘在世,也得被你活活氣死!”

    “大哥,你說甚渾話!”陳山和道:“你自己沒地方可去,只能北上,咋還成了我們欠你的了?”

    歇息結(jié)束,前頭的人開始走了,后面的吵鬧起來,李茂賢和李青瑞過來,問咋回事。

    “我們要去臨肅!”陳山海漲紅臉跳腳喊道。

    走了這些天,陳山海算是明白了,不管是老二一家,還是李家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跟他們?nèi)ミ叧窃庾锊徽f,還得受他們的氣,還不如挑個(gè)近點(diǎn)的地方去。

    除了他,其實(shí)后頭很多人也動(dòng)了心,臨肅他們隱約聽說過,靠著海邊,可以打魚,更容易填飽肚子,比兩千里外冰天雪地的邊城可好多了。

    但他們都沒敢吱聲,素昧平生,李茂賢帶著他們過城墻,便是不小的人情,咋也張不開口讓人家特意送他們?nèi)ヅR肅。

    當(dāng)然,也有人在等著,既然李家的親戚愿意出頭,說定后,他們搭個(gè)順風(fēng)便行了,既不得罪人,又不搭交情。

    李茂賢聽明白了,道:“大哥,我們也沒去過臨肅,給你帶不了路,要不我給你問問后面的,誰想去那,你們一起結(jié)個(gè)伴?”

    聽李茂賢張嘴要甩開他們,陳山海冷笑道:“這大的地兒,我們跟瞎子一樣蒙著走,不累死也得餓死,你覺得還有啥活頭?”

    “去邊城道上也會(huì)死人?!崩钋囡L(fēng)插嘴道:“怕死為啥不留在家里……”

    李茂賢伸手制止李青風(fēng),道:“大哥,我們從離家開始,此行就只奔著邊城,你跟著去,道上有啥事咱相互支應(yīng)。你要是去別的地方,那咱們只能在這里分道揚(yáng)鑣,路途遙遠(yuǎn),都有一大家子老小要照看,實(shí)在是分身乏術(shù)?!?/br>
    他說的十分堅(jiān)決,不管是陳山海,還是旁邊聽話音的人,都知道,要想去臨肅,只能靠他們自己了。

    前頭剛跟江淙道別,陳文都走出去一段路,看到他們這邊聚一堆人,又返回來,聽到方才的話,問李茂賢,“你家親戚要去臨肅?”

    李茂賢點(diǎn)頭,陳文道:“我們也正要去臨肅,雖不能陪他們慢走,但可以在沿途留記號(hào),跟著記號(hào)走,不至于走失方向。”

    第96章

    李青文是一日之后跟李茂賢他們碰頭的, 一起跟來的楊樹村的人跑過去找到自己的家人,又哭又笑的說著話,還得一邊往前走。

    李青文見過爹娘、哥嫂和村里的長輩, 心里既是歡喜,又覺得失落。

    歡喜的是, 一家人以后可以在一起, 不用兩處跑, 難過的是并州大災(zāi),家里和村里人不得不背井離鄉(xiāng)逃命。

    他想啥向來都寫在臉上,陳氏摸了摸他又尖下來的下巴頦, 道:“你不是早就想接娘去邊城住, 這回算是歪打正著了?!?/br>
    李青文是個(gè)頂會(huì)自我安慰的人, 否則也不會(huì)莫名其妙來到這個(gè)世界后這么快就適應(yīng), 他想,福禍相依, 可能對(duì)于村里人來說, 搬到邊城更好。

    這么一想,心里的那點(diǎn)小疙瘩登時(shí)便沒了。

    見他眉眼一展,陳氏心里想, 他的傻兒子喲, 也太好哄了, 只一句話, 就成沒事人了。

    李青瑞問李青宏, 邊城那邊種地和雨水的事, 聽說開春后下了三場雨, 周遭的幾條河河面都沒下沉, 心里就有了數(shù)。

    李青文這一行有四十多輛車, 種完樹苗之后就只剩下了草料和高粱,一大半都是空的,此時(shí)把村里的老人和孩子送到車上,再走就快了不少。

    李正明坐了一會(huì)兒車,又悄悄的下來找李青文,“小叔,馬還沒長大,咋就拉車了?”

    李青文看著他指的雅庫特野馬,便道:“它們長大了,本來個(gè)頭就矮,力氣可不小?!?/br>
    李正明露出恍然的神情,“我明白了,它們就跟芽兒一樣,從小到大都是矮個(gè)子……”

    “李正明,你說啥?!”前頭車上一個(gè)小丫頭直接站起來,氣憤的指著李正明,“你再說遍給我聽聽!”

    李青芽住在李青文家旁邊,小丫頭和李正明年紀(jì)相仿,個(gè)頭小,但是嗓門大,力氣大。

    李正明小嘴立刻閉緊,抓住李青文的袖子,小聲道:“小叔,馬脾氣也跟芽兒這么暴嗎?”

    李青文:“……”他似乎有點(diǎn)明白,為甚每次都會(huì)看到小侄子被青芽揪著前襟吼了。

    江淙并不跟著隊(duì)伍走,他要尋水源,打獵,村里人的糧食見底了,吃不到邊城,得早做打算。

    這條路來回走了好幾遭,江淙掌握不少地形,和李青風(fēng)等人打完獵便在路邊埋鍋造飯,待他們弄的差不多,天黑下來,后頭的隊(duì)伍走到這里便該夜宿。

    白天只短暫的歇幾歇,晚上停的更久,這一日打到的獵物,趁著晚上才煮上。

    幾口大鍋里的湯沸騰著,香氣順著風(fēng)傳出去好遠(yuǎn),后頭的人一個(gè)勁的咽口水,許多人從去年便開始勒緊褲腰帶過日子,都快忘記rou是啥味兒了。

    李青文盛起rou隨手遞給娘親,陳氏讓他先送去給老祖宗。

    楊樹村青字輩叫老祖宗的,只剩下了一位,那便是李本善的爺爺李友慶,今年八十多歲了,身體還十分硬朗,天天找活干,攔攔不住,看也看不住。

    李青文轉(zhuǎn)身要去后面,湯把碗弄的guntang,他吸了一口冷氣,正想忍著送過去,江淙起身,把碗接了過去。

    李青文引著他到李本善家坐的這里,江淙把大海碗放在老祖宗的跟前。

    老祖宗一邊吸著碗里的香味,一邊看著江淙,“白天我就想問了,這是咱李家哪個(gè)的姑爺,長的俊,又能干,一萬個(gè)人里面怕是才有這么一個(gè)。”

    旁邊的人聽了笑個(gè)不停,這老爺子就想美事。

    李青勇捧著肚子,忍笑道:“他叫江淙,您要是覺得他是咱李家的姑爺?shù)脑挘嵌ㄊ抢钋辔牡?,他倆天天睡一個(gè)被窩?!?/br>
    剛說完,李青勇就被他娘揪住了耳朵,一邊笑一邊慘叫,狀若瘋癲。

    老祖宗仿佛沒聽到旁邊人說啥,連連點(diǎn)頭,道:“青文,青文,我知道,茂賢家那個(gè)最小的,從小就長的白白嫩嫩,招人稀罕,他倆倒是相配?!?/br>
    李本善家的人終于忍不住了,笑道:“老祖宗這不是亂點(diǎn)鴛鴦譜嘛,青文是個(gè)小子!”

    李青勇剛逃開他娘的手,笑的恨不得滿地打滾,一邊喘,一邊道:“李、李青文,李青文,聽著沒,老祖宗、老祖宗給你定親了,回邊城你倆就入洞房!”

    李青文簡直想把李青勇的嘴巴給堵上,他逐漸變硬的拳頭被江淙給包起來,才將將忍住沒有出手。

    老祖宗吧嗒吧嗒嘴,“你們可糊弄我,前幾年茂賢不是開祠堂給青文改了名字,我還記著生辰八字……”

    不想再被一群人打趣,李青文抓著江淙的手落荒而逃,他們都到前頭了,李青勇還在后頭喊呢,“江大哥,啥時(shí)來我們老李家提親吶?”

    李青文憤怒的咬了一口雞rou,好個(gè)李青勇,等著,等著回邊城再算賬!

    看他嘴巴氣的鼓起來,江淙笑道:“咋了,你不愿意跟哥一起過?”

    “哥,你怎跟他成一伙的了。”李青文一臉委屈,“都笑話我?!?/br>
    江淙笑了笑,橘色的火光映照在他臉上,看上去格外溫柔,他說,“我跟你是一伙的,回邊城幫著你收拾他?!?/br>
    李青文立地高興了,挑了個(gè)大塊的雞rou送到江淙嘴邊。

    看著他們哥倆坐在火邊挨著一起吃東西,嘀嘀咕咕說話,陳氏眉眼帶笑,怪不得仔兒在家里幾句話離不開江淙,倆人可真是投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