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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山寒[種田] 第144節(jié)

    李青文也扎在他柔軟的脖頸那里,使勁的吸了一大口,“咱倆都香!”

    李正明咯咯的笑起來,眼中那點濕氣也都沒了。

    老邢頭看著他叔侄倆親昵,笑道:“仔兒以后要是有了孩子,怕是得慣壞了。這么稀罕孩子,趕緊找個媳婦,生兩三個胖小子?!?/br>
    李茂賢給他倒酒,臉上的紋路都帶著笑意,道:“從前我當仔兒跟亮兒和明兒一般大,這幾年眼瞅著就長了,仔細一尋思,村子像他這般年紀的,也有不少成親有孩子的了。”

    李青文一點都不想提這個,強行岔話,把倒好的酒杯挪到大哥那邊,“酒戒了那久,可別喝了再犯?!?/br>
    李青瑞又把杯子放回老邢頭的面前,道:“這個米酒,就只有淡淡的一股味,不醉人,不信你嘗嘗?!?/br>
    李青瑞也給他倒了一杯,李青文低頭聞了聞,確實清淡入水,叮囑老邢頭不要喝超過三杯。

    陳氏把最后一個菜端上來,見小兒子這般,便嗔道:“你這管人管的還挺厲害?!?/br>
    知道李青文還記著當年那事,老邢頭抹了把臉,道:“我有一次喝醉了,倒在雪地里,要不是他和江淙發(fā)現(xiàn),這個時候怕是墳頭草都挺高了。”

    陳氏道:“那今天您只能喝一杯了。”

    老邢頭一句話,把那兩杯酒給弄沒了,看他那后悔不迭的樣子,李青文笑了好幾聲。

    飯菜全都上桌,兩個屋子都拿起了筷子,李茂賢一直在跟江淙和老邢頭喝酒,李青文夾菜喂小侄子。

    小丫頭沒出生時,李正明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他老實,不鬧人,有客人時也有坐在炕上被喂的特殊待遇。

    一邊喝酒,一邊說京城那邊的事情,李茂賢也惦記離家的孩子,但他知道那哥倆在京城過的不錯時,就不多問了。

    那廂,伙房的人把烤好的魚送來,桌子上各自多了一道菜。

    李青文把自己和小侄子都喂飽了,屁股向后挪了一下,抓著書看起來。

    李青風看他,道:“仔兒也不想考試做官,這么用功干嘛?”

    一句話,桌上人就說到讀書這個事上了,江淙開口問,“叔可想讓仔兒去京城讀書?”

    在碼頭時,江淙打傷并擒住了奪權敗北,欲想坐船逃走的前五皇子,立了大功勞,會受到新帝的嘉獎。丁杰不想占江淙的功勞,但江淙這身份不該出現(xiàn)在碼頭,不想節(jié)外生枝,他便跟丁杰說了這件事。

    當初周豐年能推舉李青卓去文正書院,現(xiàn)在丁杰也能把李青文弄進京城。

    李青文伸手偷偷的掐了江淙腰一下,讓他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江淙端著酒,紋絲不動,另外一只手擒著他的手腕。

    李茂賢收到了二兒子的信,知道小兒子在讀書這塊比別人強,道:“看他自己,都十七了,我不能一直管到他老?!?/br>
    這個回答倒是挺出乎李青文意料的,他道:“爹,我還以為你一直想要我讀書,光耀門楣,出人頭地,給家里長臉哩?!?/br>
    李茂賢笑了,“我知道仔兒聰明,但這天下聰明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讀書致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爹對你還有你的幾個哥哥最大的期望就是,平平安安的,無病無災,娶個賢惠的妻子,生兒育女?!?/br>
    江淙沉默的給李茂賢和李青瑞斟酒。

    李青文有點不敢確定的道:“爹,你這不是以退為進吧?”

    李青瑞抬起筷子,用另外一端輕輕敲了李青文腦袋一下,“咋跟爹說話呢?!?/br>
    把嘴里的酒咽下去,李茂賢看著小兒子,微微嘆息道:“天下為人父母的,沒有一個不想兒女一生順遂的,爹也不例外。十個手指頭天生各有長短,老天爺賞臉給你指明讀書這條路,不走著實可惜了?!?/br>
    李青文認真的聽了進去,想著該如何說。

    江淙黑沉沉的眸子看著他,聲音平和的道:“仔兒天天自己抱著書,不想靠著自己的本領考得功名?”

    李青文沒想到江淙今天要掀臺子,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是認真的,覺得自己是躲不過這一遭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長長出一口氣,道:“二哥說朝廷可能要重開科考,以后不論出身和年紀,都能投牒自應,若真是這樣,我就去考。不過我沒甚太大的抱負,三五年沒讀出什么名堂,我也再不尋思這事,專心種地了?!?/br>
    去了京城一趟,看了文正書院,他之前高考結束但沒有讀大學的那點小小的遺憾又被勾出了水面。

    這事他在回來的路上仔細考量過,最后決定還是試一試,他前世都是一場考試一場考試考出來的,不去同其他人比試,并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如何。

    只是不想用太久時間,就給自己定了個期限。

    李青瑞笑道:“仔兒這口氣不小啊,你二哥都沒敢說自己讀幾年就能如何,你倒是敢夸下這個???。”

    李青風撇嘴,他完全不知道讀書有甚好的。

    李茂賢和老邢頭倒是一臉欣慰,倆人跟江淙連碰了三杯,兩個喝酒,一個喝的水。

    李青文道:“二哥只是沒有說出口,暗自使勁,他的志向比我的遠大?!?/br>
    李茂賢贊同的點頭。

    李正亮吃完飯嘴巴上的油都不抹就跑到了東屋子來,身上還背著李青文的大袋子,他忍不住了,問道:“小叔,這里有給我買的東西嗎?”

    李青文暫且把讀書的事情放在一邊,在袋子里掏出一個燒泥人,泥人身上畫著威風的鎧甲,手里還拿著一大把砍刀,這是他大侄子一直想要的大將軍。

    李正亮拿在手里,看個不停。

    李正明也想要,但是他不說話,就巴巴的看著李青文,然后還湊到小叔臉邊討好的親一口。

    李青文給了他一個陶瓷做的圓球,圓球上有幾個孔洞,里面套著圓球,轉動的時候,里面好像有沙子在嘩嘩的響。

    李正亮看完自己手里的,又看弟弟的,突然覺得弟弟的比他的有意思,他眼珠一轉,上去摟住李青文,也啃了一口,“小叔,還有嗎?”

    他沒輕沒重的,李青文臉上登時多了一個牙印。

    怕再挨啃,李青文趕緊又掏出一個腦袋和身子還有胳膊腿都用木塊做的娃娃,李正亮滿意的放過了他。

    李青風看著他們,微微皺眉,站起來貼著墻根蹭過去,一屁股坐在弟弟的身邊,伸手摟住他的脖子。

    李青文抬頭看到他的神情,便了然,主動交出袋子,“小四哥,這里面的東西你隨便挑?!?/br>
    四哥一口能把他腦袋給吞進嘴巴里,剛洗完頭發(fā),他不想這冷天再受第二次罪。

    說說笑笑的,外頭已經(jīng)黑的不能再黑了,明天還要干活,吃飽喝足,眾人起身。

    李青瑞看老邢頭走路不穩(wěn),不放心的扶著他。

    李茂賢將人送到門口,江淙不讓他出來,剛吃完飯,一腦門子汗,被風激了不好。

    今天高興,李茂賢多喝了幾杯,有了幾分醉意,他抓著江淙的手臂,道:“其實你們走這幾個月,我都沒咋擔心,有你在,仔兒肯定沒事?!?/br>
    江淙頓了一下,道:“他不是小孩,不但可以照看好自己,也能幫著別人,我不過是陪著走了一趟罷了。”

    李青文從廂房掏出一個大大的粗布包著的東西,李正亮和李正明也跑了出來,好奇的摸著,問這是啥。

    李青文一邊應付這倆人,一邊扶著老邢頭的另外一只手,跟大哥一起把人送進營地。

    江淙還在李家門口,李茂賢又同他說了一堆話,最后陳氏過來,將孩子他爹的手扯著松開,讓江淙回去休息。

    老邢頭許久沒喝酒了,這點米酒也讓他暈了,倒在炕上就睡了。

    李正明和李正亮在這里有自己的小被窩,他們推李青瑞走,說要在這里睡。

    此時屋里人早就躺下了,怕吵醒他們,李青瑞也沒硬拉倆兒子跟自己回去。

    然后李正明拽著李青文,說要跟小叔一起睡。

    李青文的衣服和鞋都被倆人給扒下來了,江淙進來時,李青文把炕邊的東西推給他。

    扯掉布,露出里面的弓,這就是李青文賣掉貂皮衣服和搜刮所有剩下的銀子買的重弓了。

    這幾十兩銀子的弓,和軍營中的那些抓在手上太不一樣了。

    李正明和李正亮也被這弓給吸引了,這個比他們的玩具威風的多。

    江淙早就知道了這弓,被李青文催著,徒手拉了一下,力道又穩(wěn)又均勻,果然一分錢鈔一分貨。

    李正明看著江淙和那弓,突然湊到李青文的耳邊,“小叔,他不挨你的臉嗎?”

    李青文先沒聽懂,后來明白了,他侄子以為,只有親臉才能得到更好的禮物,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學的歪理。

    小哥倆拉著李青文進被窩,江淙也合衣躺下。

    方氏她們娘三個還沒來時,蔣立平就收拾出了最邊的房子,就是從前郭大永他們住的那個,如今他們一家四口人搬了進去。

    這些天,他聽了媳婦說了不少老家的事,腦袋里裝的東西多了,睡不著。

    他正靜靜的躺著,恍惚看到窗戶外面一個影子晃過,但卻沒有聽到聲響。

    那些起夜的人動靜可大了,明顯不是他們,那是誰半夜三更的在外頭?

    左右睡不著,蔣立平便爬起來,披上了衣服,推開門,啥也沒看到,月光下的雪地一個人沒有。

    不信這個邪,他穿好衣服,關上門,圍著這幾個房子轉了一圈,除了風和天上的月亮,依舊啥也沒看到。

    就在他以為自己眼花的時候,頭上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找啥?”

    蔣立平退出去十幾步遠,終于在房頂?shù)臒焽枧赃吙吹搅私?,一臉不敢置信的道:“大半夜的,你在干啥??/br>
    江淙晃了晃手里的壇子,“喝酒?!?/br>
    蔣立平氣笑了,他自己爬不上去,便讓江淙下來。

    江淙拎著壇子跳下來,蔣立平聞到他一身濃重的酒味,擔憂的問道:“你家里是不是出了啥事?”

    “我替我爹謝謝你的惦記,沒有?!苯绕擦怂谎?,說道。

    看著江淙跟平時一般無二的臉,蔣立平總覺得不對,他從來沒見過江淙無緣無故的喝酒,而且是一個人,還是在大半夜!

    蔣立平反正也睡不著了,拉著江淙到牛棚,屋里倒是也有地方,就是有人睡覺,說話不方便。

    倆人放著暖和的被窩不呆,坐在牛棚避風的草垛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對著壇子喝酒。

    蔣立平道:“你后悔讓冬夢回去了?”

    剛說完,江淙冷冽的眼神便看過來,蔣立平連忙道:“不是就好,那是啥事?”

    江淙垂著眼睛,“聽說出去巡防的士兵一直沒回來,去尋的也沒動靜,可能是出事了。”

    “咱們只是階下囚,不費心那些事,如果有人打上門,那肯定得動刀動槍了,別的不管?!笔Y立平說道。

    “防患于未然?!苯鹊溃骸拔乙鋈ヒ惶恕!?/br>
    蔣立平擺手道:“就算你找回那些人,林潭也不會把這事上報給朝廷,士兵和流犯走失或是出事,他這個將軍有失職之過,他一定會把這件事按下不提,你冒著危險,連功勞都撈不到,不值當?!?/br>
    江淙跟他說這個,不是商量,而是告訴他,只道:“營地里外的事情你多照料一下?!?/br>
    蔣立平皺眉道:“老丁的信我收到了,你在京城被卷入戰(zhàn)亂,冒險動手,那是出于情誼,不忍心看到叔伯和一起長大的兄弟身處危難,現(xiàn)在出去,我不知道是為了啥?!?/br>
    江淙沒有立刻解釋,仰頭灌了一口酒,眸子幽深,黑的透不進一絲光。

    “仔兒不會答應讓你去的。”蔣立平覺得提這個管用些。

    “這不是他該cao心的?!苯鹊牡?。

    這都不好使,那就是勸不了了,蔣立平為難的摸了摸頭。

    一壇子酒見底,江淙主動站起來,“不早了,回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