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那是她渴望的家庭啊
第二天起床時,身旁已經(jīng)空了。 摸著早已涼透的床單,祁濃眼中一道深意閃過。 娛樂城的case談的差不多,祁濃托著疲倦的身子,小樓吃飯的時候,宮晨剛好從車上下來,看到祁濃便招手道,“三木?!?/br> 門口保安一臉懵的看向祁濃。 眼神中仿佛在問:“你是三木?” 快速跑上前,祁濃恨不能一腳將宮晨踹倒,“你給我閉嘴公公!” 兩人斗了兩句上了車,隨即恢復(fù)正色。 “聽說你……叔叔進醫(yī)院了,要不要緊?” 祁濃搖頭,“沒事,暫時死不了?!?/br> 宮晨面色一僵,“小濃,這都多少年了,你還放不下?” “放下?”祁濃冷嘲一聲,“晨晨,你覺得我放的下嗎?” 每一次看到他,每一次聽到他的聲音,祁濃腦海中就浮現(xiàn)出他說過的那些話,他對她露出的那種表情。 她也不想自己過得寡情斷義,她也希望工作累的時候回到家能夠有口熱飯,她也希望他們能夠別的父母一般,會詢問她最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好好吃飯,而不是每一次的電話都是別有目的。 她也是他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rou,他們?yōu)槭裁淳筒荒芙o她愛呢? 她是人,不是物品,不是可以被隨意推諉的貨物,她也會疼也會痛也會難過會傷心的。 然而這些,她能夠跟誰說? “小濃,我不是讓你原諒,我只是不想看你折磨自己?!?/br> 昂起頭,祁濃深吸一口氣,滿腔都是苦澀。 “這樣也挺好,各過各的,互不打擾吧?!?/br> 宮晨還想說什么,祁濃已經(jīng)搶先,“我不知道她跟你說了什么,我不會去看他的?!?/br> 一定是楊慕云讓宮晨來的。 每一次他們鬧得不可開交,楊慕云都會找她身邊的人來說服她。 祁濃也不想看著自己的朋友為難,可是楊慕云根本不知道她這樣找說客,是讓別人為難,是給別人添麻煩。 她永遠都是這樣,自私自利,從來只為自己思考,從不會想她夾在中間有多難受! “對不起,小濃?!睂m晨伸手握住她的手,“云姨過來,我沒有辦法,我只能過來勸你。” 點頭,祁濃聲音發(fā)哽,“晨晨,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讓你們?yōu)殡y了。” 兩人相視一笑,宮晨深吸一口氣,拍著祁濃的手,“好了,那我們一會兒吃點什么去?” 祁濃一點兒胃口都沒有,“我……” 她一開口,宮晨就明白了了,立馬阻止了她的話,“別說不想吃,我大老遠跑來玩呢!” 祁濃無奈,“好,你決定。” 打了個響指,宮晨發(fā)動車子,“我聽說一家印度菜,去嘗嘗?” …… 印度餐廳。 兩人吃的面色臉紅的,祁濃氣的就差把咖喱飯蓋在宮晨臉上了。 “好好的,嘶~吃什么,呼~吃什么印度菜!” 宮晨也沒有想過會這么辣,祁濃辣的話都說不順溜,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我,我……呼呼,我也不幾道的,介個咋么扎么辣?!?/br> 祁濃趕緊擺手喊停,“你別說話了,還吃成大舌頭了?!?/br> 兩人吃完飯出來,臉像是打了厚厚一層腮紅似的,遠看像是紅綠燈,近看幾乎跟猴屁股無異。 將祁濃送回到公司樓下,宮晨還是忍不住的再次開口,“小濃,我還是覺得,畢竟是你父親,他年紀也大了,再大的仇再深的怨,也給化解了?!?/br> 祁濃沒有再反駁,只是點了點頭便進了公司。 只是站在樓梯拐角卻遲遲沒有上樓。 宮晨的話,她不是沒有想過。 只是很多事情哪里是一兩句話可以說清楚的,他們之間的恩怨已經(jīng)積攢了十年了。 十年中,無數(shù)個機會。 他有過彌補的機會,只要他給她一個好臉,祁濃怎么會不愿重新回歸家庭呢。 只是,他從來沒有。 每次她回家,他恨不能躲得遠遠地,要么就是一兩句話不合適就開始連罵帶打。 剛開始她小,根本無力反擊,可是這幾年她在外面待的時間越久,膽子越大,對他也不再害怕。 其實,更多時候,那不是害怕,而是還有一絲奢望,奢望他的愛。 直到那一次…… 傷口可以愈合,然而疤痕卻留下了。 就如同他們的關(guān)系,她已經(jīng)不再抱有絲毫的奢望了。 傷在身,痕在心。 如果這個世界多的是“對不起”,“沒關(guān)系”那就可以冰釋前嫌的感情,那一定不是真的感情。 更何況是親情。 俗話說:“打斷骨頭連著筋。” 但是血rou卻能夠重新洗刷。 靠在墻上,祁濃閉上眼深吸一口,指尖用力,幾乎攥緊rou里,最終還是沒有低過那句:“他已經(jīng)老了?!?/br> 你看,‘老了’就是可以化解恩怨的最好利器。 “青蘿,我下午出去一趟,有事情你給我打電話。” 掛斷電話,祁濃走出公司打車離開。 醫(yī)院門口,祁濃買了一束花跟水果籃,專門將獼猴桃給挑了出來。 祁濃獼猴桃過敏,遺傳祁元軍。 站在電梯里短短十幾秒鐘,祁濃腦海中已經(jīng)第二十幾遍的組織語言了。 忽然去看他,估計他也一時適應(yīng)不了吧。 祁濃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竟然拎著花籃去看他。 就好像她不曾想過暴戾兇狠的他也會倒下一般。 電梯到了,輕幾乎是木訥的托著雙腿下了電梯。 幽長的走廊像是怪獸一般,深不見底的可以將她瞬間吞噬。 走廊上有人在走動,祁濃就這么站在盡頭,卻一步都邁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祁濃的異常被護士發(fā)現(xiàn)。 “小姐你好,請問是來看病人的嘛?” 祁濃茫然眨眨眼,“???是,是的。” 護士小姐很熱情的問道,“是不知道病人的房間號嘛?你跟我說叫什么,我可以幫你查一查?!?/br> 眉頭輕挑,祁濃搖頭,“不用,我知道在哪間病房,謝謝?!?/br> 小護士微笑離開,只是眼中多了幾分狐疑,不由多看了祁濃幾眼,總覺得似乎在哪里見到過。 神智拉回,祁濃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花籃跟水果盤,只能硬著頭皮上,反正人已經(jīng)來了。 深深的吸了口氣,祁濃心里默默的打了口氣,隨即邁步朝著病房走去。 高跟鞋與地面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噠噠噠~’像是警鐘打在她的心上。 每一步都是她僅有的一絲力氣在支撐著她往前,直到站在病房門口,將花換到另一只手,祁濃正欲敲門。 門沒關(guān),一道聲音從里面?zhèn)鱽怼?/br> “爸爸,爸爸!你快點好起來,你還要陪我去游樂場呢。” 是一道稚嫩的男孩聲。 祁濃背脊猛然僵硬。 “阿祖啊,你先跟mama去,爸爸生病了,要休息一段時間?!?/br> 瞧,多么溫柔的聲音,這還是那個動不動就又打又罵的‘暴君’嘛。 “不要嘛,mama說了,要一家人去才有意思,爸爸,mama,還有阿祖,我們一家人去才有意思?!?/br> 提著果籃的手不斷用力,指尖掐著花籃提手,直到斷裂,祁濃都沒有發(fā)現(xiàn)。 一家人! 他們是一家人,他們才是一家人! 眼中翻涌的恨意幾乎讓祁濃失去理智,眼中似乎有火苗在翻涌,卻被酸澀而來的水光覆蓋。 昂起頭,祁濃強行將那些恥辱的水光咽回。 祁濃,不能哭。 這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 有什么好哭的! 不哭,loser才會用淚水應(yīng)對。 可是,為什么心里會……會如同有一雙手死死的抓著她的心。 痛意順著神經(jīng)傳至四肢百骸。 她極力在掩飾都沒有用! 祁元軍愉悅的哈哈聲傳來,是她久違的爽朗。 “哈哈哈,我們寶貝兒子長大了,好,一家人,等爸爸康復(fù)后,我們一家人去玩兒?!?/br> 男孩子高興的雀躍聲傳來,帶著陌生女人寵溺的笑聲。 每一聲都好像是一把匕首深深的扎進了祁濃的心里。 還有什么比直面真相更令人寒心的嘛?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