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名額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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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米高的鐵柵欄像怪物一樣佇立在甲板中間,將警戒線兩端的人隔出一個楚河漢界。只有左側(cè)留著一人寬的通道,但那里除了保安之外,還有端著槍的特警在二樓嚴(yán)陣以待。 喬畫立刻反應(yīng)過來,船長這是打算強(qiáng)硬地執(zhí)行撤離方案。 果不其然,保安的對講機(jī)里傳來了船長的命令:“押送第一批乘客登機(jī),違令者按照放棄登機(jī)資格處理!” 喬畫還沒想好接下來要怎么做,就看到421艙的乘客突然推開保安,轉(zhuǎn)身朝著母親的方向跑去。 保安隊長見狀,直接扣動扳機(jī)。只聽“咻”的一聲,男子被麻醉針扎中,倒地不起。 “還有人不想登機(jī)嗎?”保安隊長拖著男子的雙腿,把他從左側(cè)的通道扔了回去。 警戒線內(nèi)的人鴉雀無聲,生怕自己變成下一個被麻·醉槍擊中的人。 警戒線外的人則突然意識到,自己不但要被迫和家人分開,還很有可能是被留下來的那一批。 短暫的寂靜后,有人帶頭沖向了柵欄左側(cè),他趁著保安沒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直升機(jī)跑去。 等保安回過神來時,警戒線外的人已經(jīng)突破防線,爭先恐后地穿過了左側(cè)門欄。 就在這時,船長奪過特警手中的槍,朝著那個率先沖破防線的人開了一槍。 子彈穿透那人的額頭,透明的面罩立馬血紅一片,從后腦勺爆開的血rou像白紙上暈開的紅色顏料一樣,看得人觸目驚心。 “誰他媽再跑一個試試!”在船長的武力鎮(zhèn)壓下,保安們終于找回主場,從地上爬起來再次堵住側(cè)門。 警戒線外的人不敢再輕舉妄動,都怕自己會成為下一個殺雞儆猴的人。 警戒線內(nèi)的膽小者則乖乖地登上了直升機(jī),生怕被留下。 只有那些和親人被迫分離的人站在原地,隔著十米高的柵欄兩相遙望。 “走嗎?”南歌問喬畫。 喬畫剛要開口,一只纖細(xì)的手就穿過荊棘叢生的鐵柵欄,抓住了她的隔離服。 “求求你,把我的孫兒帶走吧!” 拉住喬畫的是一個年過六旬的老太太,她身邊站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孩子穿著不太合身的隔離服,面頰因為長期的營養(yǎng)不良有些許凹陷,襯托得那兩只黑曜石一樣的大眼睛十分突兀。 老太太的手臂卡在柵欄縫隙里,隔離服被上面的鋼刺劃破了幾道口子。 “您先松手。”喬畫輕拍老太太的胳膊。 老太太跪在地上,兩行濁淚奪眶而出:“昨天晚上那兩個搬尸工里面有一個是我兒子,我知道接觸過他的人都已經(jīng)被感染了,這艘船上留下來的人都得死,但是我孫兒他還小,我求求你,帶我孫子走吧,他不能跟我們一起等死??!” 小孩子沒有說話,眼神空洞地望著喬畫,不像是普通孩子那樣純真無邪。 老太太的手臂被鋼刺劃破,鮮血順著隔離服往下淌,很快這個地方就流下了一灘血跡。她拉著孩子一齊跪下,“我孫兒很聰明的,真的,他什么都懂。你把他帶到新城隨便找個地方丟了就行,他不會餓死的,我求求你了……” 老太太想跟喬畫磕頭,又唯恐松開喬畫的手她就會轉(zhuǎn)身離去,只好用腦袋在鋼刺上撞。 防疫面罩經(jīng)不住這般摧殘,兩三下便裂成了蜘蛛網(wǎng)。 “您別嗑了……”喬畫抓住她的手腕,從未見過如此勇敢也如此壯烈的托孤方式。 老太太抓著她,就像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說什么也不肯松開。 喬畫只得叫南歌,“去找保安隊長,問問看能不能把孩子帶走吧?!?/br> 這邊的動靜早就引起了保安隊長的注意,他走過來,一口回絕,“不行!只有100個登機(jī)名額。” “孩子小,只要能登機(jī),塞哪兒都行……” 有年輕的保安插嘴,話還沒說完,就被保安隊長強(qiáng)勢打斷,道:“人人都跟你這么想,那不徹底亂套了?你看看那邊,還有比她家孩子更小的,你都要放進(jìn)來?” 年輕的保安被懟得啞口無言。 老太太連忙說:“不一樣的,我們家希希是天才。長官我求求你,你放他走吧,將來他長大了一定會為國家做貢獻(xiàn)的?!?/br> 孩子瘦弱得皮包骨頭,實在看不出聰明相。 不是保安隊長不近人情,而是這種情況下,規(guī)矩大于人情世故。一旦開了這個先例,表面上維持的和平就全亂套了。 這是上級的命令,他們不得不從。 老太太見求救無果,癱坐在地上,皮開rou綻的雙手抱著孩子,哭得無助且悲涼。 有人想要上前安慰,一想到自己都自身難保,瞬間悲從中來。 當(dāng)所有人都籠罩在這片愁云慘淡中無法自拔時,喬畫站起身來,指著小男孩對保安隊長說:“讓他進(jìn)來吧,我出去?!?/br> 南歌微微擰眉,拉著喬畫問:“認(rèn)真的?” 喬畫掰開她的手,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一個名額換一個名額,可以吧?”喬畫問保安隊長。 保安隊長需要向船長請示。 多在船上待一秒鐘就多一分感染擴(kuò)散的危險,船長巴不得早一刻撤離,遂點(diǎn)頭同意,并讓保安隊長盡快解決此事,不要拖泥帶水。 見到保安隊長點(diǎn)頭答應(yīng),老太太渾濁的雙目突然泛起一絲微光。 左側(cè)小門打開,喬畫在保安隊長的押送下回到了警戒線外。 老太太立刻拉著孩子給喬畫磕了幾個響頭,泣不成聲地說:“謝謝、謝謝……” “不客氣。”南歌代為回答。 喬畫這才注意到南歌竟然也跟在她身后走出了警戒線。 “看我干嗎?”南歌冷著臉說,“我討厭帶小孩?!?/br> 說完,她冷淡地掃了老太太一眼,“快走吧,有兩個名額了?!?/br> 老太太顫抖著要給南歌磕頭,保安隊長立刻開口催道:“趕緊的!還走不走了?” “走走走!”老太太牽著孩子,起身時狠狠地踉蹌了一下。 喬畫以為她是跪太久頭暈,好心扶了她一把,卻不料老太太突然雙腿一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破碎的隔離服里發(fā)出機(jī)械的高溫警報聲:“檢測者體溫已超過39c,請盡快采取負(fù)壓隔離措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