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超憶癥
這個問題喬畫一早就想問了,只是考慮到云璽的情緒問題沒開口?,F(xiàn)在,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可能是感知到她表情里的真誠,云璽勉為其難開了尊口,“我看到的?!?/br> “什么時候?” 看在喬畫把自己從郵輪上救下來的恩情,云璽說:“在救生艇上?!?/br> “扯淡呢吧?”高揚偷聽了半天,忍不住回頭插一句嘴,“晚上那么黑,我媽站在兩米開外我都認(rèn)不出來,你能認(rèn)出幾十米開外的檸檬樹?” 通常小孩子都經(jīng)不起激將法,但云璽顯然不是普通的小孩,在高揚這般刺激下,他依舊保持著冷漠,一副懶得搭理智障的樣子。 江生問出自己心底的猜測,“是因為弗西斯的電筒光照到了檸檬樹?” 云璽很乖的點點頭。 高揚趁機追問:“那你怎么會記得昨天晚上回來的路?還有剛剛,你是怎么判斷出我們迷路的?” “你好煩呀!”云璽像是受不了這么聒噪的聲音,抬起纖細(xì)的手指捂住了耳朵,既煩躁又無奈地說,“我就是記住了呀!” 高揚見識少,潛意識看向喬畫,“現(xiàn)在的小屁孩兒記憶力都這么好嗎?” 他怎么記得他十歲那會兒背個七言絕句都要半小時呢?更別說剛剛那條路就跟迷宮一樣彎彎繞繞,尋常孩子真能走一遍就記??? “希希,別怕”,喬畫溫柔地握住云璽捂住耳朵的小手,“高揚叔叔不會傷害你的,他只是跟我們一樣,想要多了解你一點。” 云璽黑曜石一樣的眼睛望向江生,仿佛在問“真的嗎”。 喬畫注意到云璽對江生的依賴,依舊覺得不可思議。云璽對江生的信任好像是從初見時就建立起來的,因為一直找不到原因,她只能將二人之間奇妙的化學(xué)反應(yīng)歸類為玄之又玄的眼緣。 所幸,至少在這群人當(dāng)中,云璽有一個足夠信任的人,他用那雙又大又圓的眼睛盯著江生,期待江生能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 江生隔著隔離服握住他的另一只手,問:“你希望我們了解你嗎?” 他把云璽放在了同等高度進(jìn)行交流,而不是單純地把他當(dāng)做一個十歲小孩。只要云璽拒絕一句,他就會立刻停止追問的行為。 云璽思忖片刻,終于張開有些蒼白的嘴唇,說:“我記性很好!” 可能是覺得這樣形容不夠準(zhǔn)確,他又補充了三個字,“特別好!” 擲地有聲的幾個字傳進(jìn)周青耳朵里,她朝前一步,盯著云璽問:“好到什么程度?” 云璽不信任周青,一雙大眼睛寫滿了迷茫。 喬畫知道周青在人類側(cè)寫這方面很厲害,僅憑著宮野佑二的一些小動作就能斷定他在撒謊,所以她沒有阻止周青繼續(xù)提問。 “過目不忘,你可以嗎?”周青問云璽。 云璽眨了眨眼,不回答。 周青繼續(xù)說:“我?guī)瓦^你的,你記得嗎?” 云璽點點頭。 江生問:“什么時候?” “你問他?!蓖ǔG闆r下,江生問什么問題周青都會回答,這還是第一次,她竟然把話題拋給別人。 憑借著多年合作的默契,江生意識到周青這是希望自己幫忙從云璽嘴里多套出幾句話。 “她幫過你嗎?”他問云璽。 “她給了我暈機藥?!痹骗t對于江生提出來的問題,配合度總是比其他人高。 周青又問:“那你還記得藥片上寫著什么嗎?” “藥片上還有字?”南歌作為親手把藥片交給云璽的人,都不知道還有這些細(xì)節(jié),但是云璽卻未經(jīng)思考,脫口而出,“94687464?!?/br> 那么小的藥片上,居然刻了8個數(shù)字? 南歌的震驚溢于言表。 “你是怎么記住的?”周青問云璽。 那八個數(shù)字是周青姓名的九宮格全拼,對于云璽而言相當(dāng)于胡亂排列的數(shù)字,他也就是瞟一眼而已,時間短,記憶卻很清晰。 喬畫見云璽不說話,寵溺地開口:“真是過目不忘呀?” “他應(yīng)該不是不忘,而是忘不掉吧?”周青習(xí)慣性地觀察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從組隊開始就在腦海里構(gòu)建了一個行為預(yù)測系統(tǒng)。 她從上飛機起就開始注意這個小男孩,直到現(xiàn)在才敢給出觀察結(jié)果,“你有超憶癥對嗎?” 云璽聽聞這三個字,倏地抬起頭看了周青一眼。 就這一眼,周青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超憶癥是什么?”高揚問。 “是一種極為罕見的醫(yī)學(xué)異象,屬于無選擇記憶的分支,臨床表現(xiàn)為大腦擁有自動記憶系統(tǒng)。”周青繼續(xù)科普,“具有超憶癥的人,沒有遺忘的能力。能把自己親身經(jīng)歷的事情,記得一清二楚,甚至具體到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br> 這也就證明了為什么云璽能夠一眼就記住檸檬樹的位置,以及,為什么能夠順利將他們帶出“迷宮”。 同時喬畫也終于明白,為什么云璽的奶奶要說他是天才。在老一輩人的眼里,能夠輕而易舉記住所有知識點,可不就是天才嗎? 就在高揚揮舞著火把說‘小兔崽子牛逼’的時候,喬畫注意到的卻是周青所說的最后一段話。 “真的沒有遺忘的能力嗎?”那在小家伙的腦海里,豈不是要像放幻燈片似的,一遍又一遍重復(fù)自己和父親還有奶奶分別的畫面? 這一路上,他看見了多少的病痛折磨,又經(jīng)歷了多少的生離死別,這些都像利刃一樣,一刀一刀地刻在他稚嫩的身體上。普通人的傷疤尚且還有愈合的時候,而小家伙的傷疤,只能日復(fù)一日的撕開,血淋淋的攤在他眼前。 這是值得慶幸的事嗎? 喬畫還沒想好要怎么跟孩子交流,一聲悶響突然從身后傳來。 “宮野!”莫沉大喊一聲。 喬畫回頭,只見宮野佑二橫躺在地上,雙手抽筋似的擰成了一個無比怪異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