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救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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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期受到積水浸泡的沼澤地水草茂密,表面上堆積了一層厚厚的枯枝敗葉,rou眼看上去和之前走過的那段路并無區(qū)別。 要不是周青提醒得及時,南歌還以為她倆跌進(jìn)了水坑里。喬畫一開始估計(jì)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她是個旱鴨子,落水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拼命掙扎。如果真的落水了倒是有可能掙扎出水面??蛇@里是沼澤地,沼澤地的特性就是遇強(qiáng)則強(qiáng),遇弱則弱。她掙扎得越厲害,下陷得就越快。 以南歌的常識,能想到的辦法就只有找繩子或者棍子把人拉上來。 木槿樹皮編織成的繩子全留都在姜教授那邊造船用了,現(xiàn)在跑回去再回來肯定人都涼了。相比之下,找樹枝還稍微靠譜一點(diǎn)。 元易文和南歌想到一起去了,二人迅速扭頭找樹枝??上н@里的樹枝要么太細(xì),要么太短,要么又太脆。一眼望去,竟沒有一根是能用的。 “我換氣口好像被堵住了?!眴坍嬅髅骱暗煤艽舐?,聲音聽起來卻像被一個玻璃瓶罩住了一樣,又悶又沉。 她的防疫面具雖然還露在外面,但是濾毒罐和換氣口已經(jīng)徹底被淤泥封死了。等面罩里的氧氣耗盡之后,以她的肺活量,撐死能憋兩分鐘。 她聽了江生的話,放松四肢一動不動,嘴上卻沒閑著:“江生,左手邊三點(diǎn)鐘方向,那個黃色的大葉子下面?!?/br> 江生一個箭步過去,果然看到了一根比較粗壯的樹枝,應(yīng)該能承受住拉扯。 可惜…… “不夠長!”江生扔了那根樹枝,準(zhǔn)備繼續(xù)尋找。 喬畫卻說:“夠了,先救周青!” 周青距離安全地帶更近,那根樹枝足夠長了。 江生判斷過目前的情況,一旦先把周青拉起來,造成沼澤的流動性加大,喬畫立刻就會被徹底淹沒。 周青也清楚這個情況,她當(dāng)機(jī)立斷回絕道:“不行,先救你!” “這都什么時候了還管那么多,救一個算一個啊!”喬畫頭疼,也不知道是缺氧導(dǎo)致的還是被這兩個科學(xué)家給氣的。 沼澤地和流沙是一樣的道理,一旦掉進(jìn)去,就算是不動也照樣會往下陷,只不過下陷的速度比動起來要慢一點(diǎn)而已。淤泥都已經(jīng)淹過她的濾毒罐了,她比誰都清楚,自己最多還有不超過十分鐘的時間就會窒息而死。 按照現(xiàn)在下陷的速度來看,十分鐘后,淤泥絕對會淹過周青的防疫面罩的換氣口和濾毒罐。 如果這十分鐘內(nèi)他們沒找到合適的樹枝,自己照樣要死,很有可能還會搭上一個周青。 “江生,”喬畫沉悶的聲音穿透面罩,“你知道周青有多重要,她不能死!” 她是軍事醫(yī)學(xué)研究院里杰出的內(nèi)科學(xué)家,她是最了解葛羅谷非的人,她還要參與后續(xù)的疫苗研制實(shí)驗(yàn),她不能死在這里! 江生應(yīng)該比誰都清楚這一點(diǎn)。 “先救她!”喬畫說話很費(fèi)勁,呼吸也越來越沉重。 江生充耳未聞,跳起來抓住一節(jié)樹枝,想要用手撇斷。新鮮的樹枝韌勁十足,無論他怎么用力都無動于衷。 “南歌,過來!”他喊了一聲,把樹枝交給南歌抓住,然后撿起一塊尖利的石頭爬上樹干,用力地砸著樹枝和樹干的連接處。 這個方法或許有效,但是需要時間。 喬畫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了。在沼澤里待的時間越長,身體就越冷,四肢已經(jīng)從最開始的刺痛變成了毫無知覺,再這樣等下去,就算他們找到了合適的樹枝,周青恐怕也沒力氣抓住了。 喬畫的呼吸越來越緩慢,說完一句話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她喊不出來了。 周青和喬畫一樣,冷得牙齒都在發(fā)抖,她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渾身充滿了無力感,要不是因?yàn)樗?,喬畫根本就不會掉下來?/br> “對不起……”她紅著眼眶對喬畫說。 喬畫弧度極小地?fù)u搖頭,烏青的薄唇微啟。 周青沒聽到她的聲音,只是從她翕動的唇瓣里讀出四個字:好好活著。 周青還沒理解這四個字的深意,就看到喬畫眼睛往左邊瞟了一下,喘著粗氣說:“動手吧。” 下一秒,周青的胳膊傳來一陣刺痛。 是元易文! 元易文放棄了尋找合適的樹枝,撿起了之前被江生丟棄的那根,趁著南歌和江生沒注意時,將樹枝遞到了周青面前。 “抓??!”他大喊。 周青搖頭,她不能丟下喬畫,否則她和殺人兇手有什么區(qū)別? “快點(diǎn)!”元易文又用樹枝捅了捅周青的肩。 周青憤怒地抬手抓住樹枝,正準(zhǔn)備扔開,就看到云璽突然撲過來,抱住了元易文的胳膊。 “救喬畫!”孩子凹陷的眼窩里,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著元易文,巴掌大的小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認(rèn)真。 元易文理智又絕情地說:“救不了?!?/br> 他沒時間顧及小孩兒的心情,補(bǔ)充道:“再耽擱下去一個都救不了!” 云璽好像聽不懂他這些話是什么意思,只是倔強(qiáng)地抱緊他的胳膊,重復(fù)著:“救喬畫!” 周青關(guān)注著云璽和元易文之間的糾葛,忘了松開抓住樹枝的手。 這時,喬畫使出最后一點(diǎn)力氣,沖著元易文吼了一句:“拉!” 元易文醍醐灌頂,使出吃奶的勁兒用力往后拽了一把。 等周青反應(yīng)過來時,她大半個身子已經(jīng)被拉出了沼澤。 巨大的動靜加速了沼澤的流動性,導(dǎo)致沒有支撐力的喬畫迅速下沉。只不過短短十秒,她的防疫面罩就被徹底淹沒在沼澤地里。 當(dāng)黑暗來臨的前一秒,喬畫只來得及說一句:“幫我?guī)г骗t回家……” 她其實(shí)有好多話想說,她想好好的跟父母親人道別,她后悔當(dāng)時那封遺書沒有寫得再仔細(xì)一點(diǎn),她想跟南歌說一句“對不起,不該帶她上那艘郵輪”,她想告訴一路同行的隊(duì)友,雖然這一路上摩擦不少,但是大家拼命活下去的樣子很棒。 她還有好多好多話想說卻來不及說,她甚至還沒來得及鼓起勇氣對江生堂堂正正地說一句——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