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老兵燒賣
周修常心中打算明天去看一下郭忠家里的情形。然后他回過頭來,看著坐在副駕駛的黑哥,又想:“不知黑哥和韓雙乙說了什么?看樣子,韓雙乙應該是看完那個東西后便走了,是什么東西讓他變得這么乖巧,竟然一句話不說,轉身走掉?” 想到這兒,周修常不禁開口問黑哥:“韓雙乙他就這么走了?” 黑哥“嗯”了一聲。 周修常趕緊說:“黑哥,沒有給你添麻煩吧?” 黑哥道:“這麻煩早晚得有,不過來的早點而已。我想吃飯的時候再跟你講,現(xiàn)在先歇歇。” 周修常只好道:“好。”心想,怎么非要吃飯的時候告訴我?這時和小金子同在車中,他不方便說么?難道這東西真要對著小金子也隱瞞?這么一想,立時聯(lián)想到了之前小金子開口問黑哥“能不能擺弄明白”,那時黑哥說“能”,如今看來,這明顯是不想讓小金子過來。 想到這兒,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正在開車的小金子。沒想到小金子也正從后視鏡里看他,四目一對,各自避開。周修常暗自說,幸虧是在晚上,車里黑燈瞎火的,小金子看不清自己的表情。 不久,車子停下。周修常跟隨黑哥等下車一看,不禁啞然失笑。他以為黑哥會帶眾人到如何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吃大喝,哪知來的不過是路邊的小飯店,標牌上寫著“老兵燒賣”四字。 眾人熙熙攘攘著進門,頃刻間坐滿了一屋子,周修常走進去一看,小飯店分兩間,不過三十平米而已,對稱分布著十張桌子。黑哥這伙人一進來,本來為數(shù)不多的幾位顧客也急沖沖叫老板打包,然后落荒而逃。于是,黑哥的人便理所當然地霸占了這里。 好像是聽見了外面的囂鬧,燒賣店老板滿臉堆笑地走出,一見是這些人,當即沉了下臉。周修常見他戴著某民族的小帽子,臉上紅光滿面,濃眉深目,雖然面色陰沉,眼睛里卻閃爍這喜悅的光芒。此刻,他的一雙眼睛正搜尋著某人,知道看見了黑哥,才喜笑顏開,搶上前去,推了黑哥一把,道:“你要是不來,我把他們都攆走!什么玩意兒?一來就喝酒!” 黑哥笑道:“眾兄弟是看你想喝,給你找借口了嘛?!?/br> 那老板道:“那倒可以,不過喝完了都給我收拾干凈了再走!” 眾人笑著轟然答應。周修常方才明白,原來大家竟然是找他喝酒來了。 黑哥指了指周修常,對那老板道:“這就是救我命的兄弟。” 那老板大巴掌一把拍在周修常肩上,剛巧就是周修常摔倒時磕在地面的右肩,雖然沒什么大礙,但此刻被他一拍,也感到十分疼痛,不禁“哎呦”一聲。 那老板一皺眉,道:“怎么了?拍你你就疼?要不然你拍我一下?” 黑哥解釋道:“他剛才被人打上了,正是肩膀摔在地上?!?/br> 那老板又一展眉,道:“怪不得。我就想嘛,能救了我恩人命的,怎么會這么弱!哪天我跟你摔跤。” 小金子道:“人家是學生,你還摔?再說了,你又不是蒙古……” 那老板不快,道:“你管我呢?我教他摔,以后他就不能再被別人摔了!” 到這是為止,周修常除了一句“哎呦”之外,還沒有跟這老板說上一句話,卻見這老板似乎跟他一見如故,似乎不見外,聽聞他被人摔了,第一個反應居然是教他摔跤,這樣直言快語、純爺們式的“安慰”,讓周修常好笑又喜歡。 周修常道:“多謝老板美意,日后有暇,定當領教?!?/br> 那老板道:“你說什么玩意兒呢?聽不懂!不管了,以后餓了到我這兒吃燒賣!” 黑哥道:“我和他去里間說話。” 老板點頭,領著黑哥和周修常進了后間,向后一轉,便來到一扇門前,那老板一開門,再開燈,頓時滿屋生輝! 周修常哪里想到,在燒賣店平平無奇的門臉之下,竟然會有這樣的金屋一間!只見這屋子和前面一樣,大約有三十來平,卻大吊燈吊頂,吊燈直垂在人的腦門上;四周墻壁都是金粉裝飾,在燈光照耀下紅紅粉粉,凸顯尊貴氣派。居中大圓桌一張,靠右手墻中央是一臺彩電,彩電下方有一臺四四方方的錄像機,旁邊還有一些錄像帶。 整個房間仿佛就是要凸顯富麗堂皇的皇家氣象,但在周修常看來卻有一種暴發(fā)戶的味道。 那老板道:“嘿嘿,以后這就是總統(tǒng)間!顯身份??!誰說來我這兒吃燒賣就不能是總統(tǒng)了?” 黑哥對周修常道:“你瞧如何?小馬裝修可花了快三萬塊呢!” 周修常真想說,這實在是土氣極了。但是一想,在當時,恐怕人們眼中的“總統(tǒng)間”,就是如此。當即說道:“不錯!大氣!” 那老板笑道:“這叫輝煌!” “對對,輝煌,輝煌!”周修常趕緊迎合。 小馬老板走出房間,黑哥和周修常坐下。不一會兒,又一個人推門而進,卻是一個水靈靈的可愛美女,笑語盈盈地走來,撒嬌道:“嘿嘿,黑叔叔來了也不叫我一聲!” 聽到這女孩子好聽的聲音,周修常剛有一些反應,哪知道就再一次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中去了。 身為男子,最討厭的就是明明有美女的時候,卻忽然受到了干擾,真令人掃興。所以,這一次周修常也很不耐煩了:“為什么不是我想進來的時候再進來,而是我……唉!” 那人笑了:“這個原因很簡單哦?!?/br> “你知道?” “知道。” “但是,不愿意告訴我,對吧?”周修常對他已經不抱什么希望了。 “不是,這個問題,如果你問,我還是可以回答的?!?/br> 周修常苦笑一聲,問:“那么,這是為什么呢?” “因為你還需要學習??!” “學習?”周修常不明白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又把他引入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中,而這個另外一個問題,正是對方不愿意回答的問題。 “學習?學習什么呢?”周修常低聲自言自語起來。 對方說道:“需要學習的事情很多很多。比如,正確地認識這個世界?!?/br> “哦?”周修常想起來,上一次進來的時候,對方也說過,什么“他對這個世界理解有誤”。 于是,周修常問:“上次你說,我對這個世界理解有誤,究竟是什么誤會。” “你想知道?” 又是廢話。周修常正要發(fā)火,卻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里了。 只見,這女孩語氣嬌嫩,周修常聽之心蕩。定睛細看,只見這女孩和自己差不多同齡,都是十六七歲的樣子,長相卻極為動人,膚白勝雪,目若秋水,眉厚如墨,唇薄似錦,一只小鼻子上微微閃著油光,雪頸頎長,身段婀娜,隨著那點漆般的美目來回顧盼,纖腰如帶,顯得體態(tài)更加窈窕輕盈。 周修常不由得看癡了。 黑哥道:“又叫黑叔叔!當著你小哥哥的面兒,可別叫了??!” 那女孩道:“小哥哥?”說著,一雙清澈如潭的妙目在周修常身上轉了幾圈,眼神中含著好奇和某種說不上來的傲然,接著便一轉目,對黑哥道,“他是誰呀?” 黑哥道:“是你黑叔叔的……啊呸!”他這么一說,大家都笑了,黑哥陪大家笑了一會兒,續(xù)道,“他就是你大伯的救命恩人。英雄少年?!?/br> “???就他!”這女孩瞇著眼睛再次看向周修常,這下,她的眼睛彎成了一對新月,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著,而且她好像是在打量某個好玩的東西湊近了周修???,像極了一個近視的人仔細地看著面前的板報一般。 周修常沒想到這女孩居然會把腦袋湊近自己,只覺得一陣清淡的幽香撲面而來,隨即一張秀美的臉龐便和自己面對面地對峙著。那一刻,周修常覺得自己只好一撅嘴,不免就碰到了女孩的香唇。 但只不過一秒鐘的功夫,女孩隨即起身,笑道:“嗯——嗯!” 黑哥道:“小婷你‘嗯’什么?” 這個叫小婷的女孩笑道:“果然年齡不大,而且長得還不錯哦。” 不論男女,聽了異性美人的夸贊都不免得意和害羞,周修常的臉微微一紅,一垂眼睛,想回一句什么,卻說不出口,心想,以往只有男人夸女人,然后女人害羞的份兒,如今卻怎地反過來了? 周修常只好說:“你也是長得真漂亮,剛才我都看呆了?!?/br> “嘿嘿!原來你不是啞巴?”女孩天真地笑道。 黑哥道:“我什么時候說他是啞巴了?” 小婷道:“那我從進門開始,他就一句話不說,不是啞巴,就是對我有意見?!?/br> 黑哥笑道:“人家都不認識你,對你有什么意見?” 周修常心道,你一進來就開始和黑哥說笑,我哪里能插嘴了,這時他笑道:“不錯,從你一進門開始,我就有意見?!?/br> 小婷看著他,一雙美目炯炯有神,道:“你有什么意見?” 周修常道:“因為你太漂亮了,所以我有意見。” 這本來是一句玩笑話,然而小婷卻若有所思,道:“好吧,那你究竟有什么意見?說罷。” 周修常道:“呃……呵呵,因為你太漂亮了,所以我注意力不集中了,因為注意里都被你吸引過去了?!闭f到這兒,周修常正經地說,“這是玩笑話,我的意思就是姑娘很美麗。” 小婷道:“哦。所以你的意見呢?” “嗯?”周修常感到奇怪,這姑娘好像以為抓到自己的小辮子,于是緊抓不放,繞老繞去,非要周修常說出一個意見。 這時,黑哥笑了,對周修常道:“小周子,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說‘意見’兩個字?!?/br> 周修常詫異道:“為何?我只是開玩笑。” 黑哥想說什么,小婷道:“天底下意見也真多。我爸不開飯館還好,自從開了飯館,幾乎是來一個人一個意見,去政府辦事,一個部門一個意見。說說吧,你究竟有多少意見?” 周修常正色道:“我沒有意見?!毙闹邢耄@姑娘恐怕性子烈,我一個陌生人開了句玩笑,她便把平日里火氣撒在了我頭上。 黑哥道:“哈哈,小婷,你可是厲害,你要是男孩子,不知道被打多少次了!” 周修常深以為然。 小婷道:“哼!我就恨自己不是,要不然,開疆擴土的就是我了,而不是在這兒唧唧歪歪的說哪個女孩子漂亮所以有意見?!?/br> 說完,她調皮地給周修常一個眼神,又扭頭對黑哥道:“對吧?黑叔叔!嘻嘻!” 那一個調皮的眼神,有些天真有些冷漠有些挑逗,把周修常的心撩得怦怦直跳。 黑哥無奈,道:“是是,你是花木蘭,是那個誰……那個楊家將里的……” 周修常和小婷同時接口道:“穆桂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