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凌冽目光
鄭大千不答,繼續(xù)順著自己的思路小聲說道:“靠他媽姓韓的,他就這么揍你一頓?” 周修常心想,韓雙乙的確是打了自己一個嘴巴,便道:“讓他才打了一下,不打緊?!?/br> 說著,他抬起眼睛,看了一下前面,只見韓雙乙安穩(wěn)地坐著,做出認(rèn)真讀書的樣子。蘇語琪正回頭看著他,目光中流露出關(guān)切。而坐在蘇語琪身邊的沈月月也在看著他,那神情肅穆,好像為他打抱不平地生氣。 周修常沖她倆都是嘻嘻一笑。沈月月見到他,也就罷了。蘇語琪見到他這樣嘻嘻一笑,臉色一沉,好像在抱怨他都這樣了還笑得出來。 周修常也覺得奇怪:我怎么啦?難道是我太疲憊了……驀地腦中電光一閃,他想起了什么,向鄭大千問道:“我臉是不是……” 鄭大千做出氣急敗壞的神情,好像此刻如果不是在上早自習(xí),他會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把韓雙乙撕了一樣,低聲道:“可不是嘛!都被他打成什么樣子了!雙眼都是腫的!這額頭上都青了……唉,老大,你行不行啊,我看韓雙乙今天早上可是一點事情都沒有啊,細(xì)皮小rou的。再一看看你,怎么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過去,就成這副模樣了?你們倆是怎么打的?。克辛硕嗌偃藖??你叫人了么?……”一口氣鄭大千問了成百上千個問題。 周修常心中啼笑皆非,他的臉如何受傷的,說出來連自己都覺得委屈、丟面兒,還是不說也罷。昨夜他能把韓雙乙“擊退”,又用三寸不爛之舌說服黑哥、與黑哥交心,其實收獲不小。但是這些都是里子,別人看不出來,這個面子受傷了,卻是盡人皆知。 周修常道:“那早上,韓雙乙沒說什么?” 鄭大千道:“沒有啊,他一句話都沒有,認(rèn)真看書呢。我說老大啊,咱們是不是斗不過姓韓的?你受委屈了啊……” 周修常道:“告訴你,我這臉,和韓雙乙無關(guān)?!?/br> 鄭大千道:“老大啊,受了委屈,不要憋著,說出來大家聽聽,笑一笑,也就過去了……” 周修常道:“你他媽消遣我是不是?我說了,不是就不是!” 鄭大千不依不饒,道:“那是怎樣?哥們我這是關(guān)心你呀!” 周修常想了想,還是把昨晚上的事情挑揀一些,簡明扼要的講給了鄭大千聽。誰知,這一講,鄭大千更來興趣了:“你找人了?找的誰?我看看我認(rèn)識不?是不是那天見的黑猩猩?” 周修常道:“不是。你不認(rèn)識。你別問了,以后有可能認(rèn)識的?!?/br> 見周修常這么說,鄭大千對這個問題只得作罷,卻還要問其他的問題,卻被上課鈴聲打斷了。 第一堂課是薛老師的數(shù)學(xué)課,自從那一次出錯題的風(fēng)波后,薛老師便沒再找周修常的茬。周修常和同學(xué)們一樣,或者理解或者糊涂地聽完了一節(jié)課。 下課時,蘇語琪好像有點迫不及待地走到周修常身邊,看著周修常受傷的臉,心疼地道:“你怎么成了這個樣子?是不是被……他,打的?沒有事吧?疼不疼?” 周修常見蘇語琪漂亮的臉蛋上全是擔(dān)憂,被美女關(guān)心的感覺讓他有些飄飄然起來,他故意“唉”地嘆一口氣,道:“疼死了?!?/br> 蘇語琪道:“是不是受屈了?活該你,誰讓你不讓人家?guī)兔?!”嘴上這樣說,神情間的關(guān)切卻更甚于前,“傷成這樣,得有多疼???” 周修常的傷其實無關(guān)大礙,甚至傷口愈合后連疤痕也留不下來,他道:“其實有一種方法能讓傷口不疼。” “什么方法?快說?!?/br> 周修常很嚴(yán)肅地道:“這個方法就是……你親一口就不疼了?!?/br> 蘇語琪見周修常一臉嚴(yán)肅,以為是多么艱難的方子,心想不管這個方法無論多么難得,也要幫他弄到,減輕他疼痛。誰知他竟說出這樣一句話來。蘇語琪不禁臉一紅,又羞又惱,卻不知怎么的,還是左右看了下,為難道:“你簡直是胡鬧,在教室里……怎么能行?” 周修常笑道:“我也沒說是在教室里,也沒說是在現(xiàn)在??!看來,你比我還急。是不是想吻我想很久了?” 蘇語琪大窘,道:“你真不是個好東西,之前覺得你挺老實的,怎么越來越?jīng)]臉沒皮了?” 蘇語琪本來坐在鄭大千的座位上,鄭大千在蘇語琪走來時便讓在一旁,此刻插話道:“語琪,沒關(guān)系的,我替你們擋著就是了,我體格大,咱們又是最后一排,我往前一站,誰也看不到。嘿嘿?!?/br> 蘇語琪一記粉拳錘在鄭大千的肚皮上,道:“你怎么也欺負(fù)我?我讓周修常收拾你!” 周修常道:“我為什么要收拾他?他幫忙呢!” 蘇語琪道:“你們都別鬧了。告訴你,周修常,你讓我親,我就咬你一口?!闭f著,還張開了她那張粉嫩的“血盆小口”,像只小貓一樣地“喵”了一聲。 周修常簡直要被她萌化了,心想這或許才是蘇語琪在御姐的外表下真實的一面吧。 他把臉湊上去,道:“那這樣,你先舔一口嘗嘗咸淡如何?” 蘇語琪更窘,真想上去給他一巴掌,但又怕把他傷口打得更加嚴(yán)重:“討厭!受了傷還捉弄人家!不要臉!你快說說,你究竟被人家怎么了啊?事情到底嚴(yán)重不嚴(yán)重?” 周修常故意臉色一沉,道:“一提這事,人家傷口就劇痛無比。若是沒有美女的關(guān)懷,這個傷口恐怕讓我話都說不出來。” 蘇語琪道:“你現(xiàn)在不是能說話?” 周修常道:“但是講不出那件事啊,傷口不讓說。非要美女親一口才行?!?/br> 蘇語琪道:“無賴?!?/br> 鄭大千道:“求你了,語琪jiejie,我支持你!” 蘇語琪道:“為什么?” 鄭大千道:“周修常連我都不告訴,剛上課的時候,我一問,他一直嚷嚷著疼,話都說不出來。這不你來了,才能講兩句了。我也想聽聽他都遭遇了什么,只有你才能讓他開口了!” 蘇語琪眨著動人的眼睛,道:“是么?我有這能力?” 周修常暗贊鄭大千的助攻,夸張地道:“哎呀,好疼!好疼!它在呼喚著……” 這時,鄭大千站到了他們身前,不偏不倚擋住了前方人群的視線,同時,他用眼色向蘇語琪示意:抓緊時間,盡快完成! 蘇語琪這時節(jié)隱隱覺得自己好像著了他們的道,但內(nèi)心里也覺得無可無不可,所謂半推半就,看著周修常露出來的臉蛋,她在鄭大千的“催促”下便也撅起小嘴,慢慢地往周修常的臉上湊過去,同時她的雙目也不由自主地合上了…… 蘇語琪只覺得自己的雙唇忽然碰上了某個形狀類似的柔軟物體,這個物體絕不是臉頰,明顯是周修常的嘴唇! 就在這時,忽然聽得鄭大千急促而慌張的聲音:“竺老師……” 一語未畢,他的話就好像被人用你剪子剪斷了一樣,沒了聲息。 變起倉促,蘇語琪和周修常迅速各自分開,抬眼一看,同時呆住了。只見竺蘭蘭站在跟前,剛才那一幕明顯被她看個正著!而鄭大千則歪在一旁,一看便知是被竺蘭蘭推開的。 蘇語琪臉一紅,垂下眼睛,不敢和竺蘭蘭對視,又在逃跑本能的驅(qū)使下慌張地站起來,想逃離這是非之地。 “坐下!”竺蘭蘭低聲喝道。 蘇語琪只得坐下來,微抬眼皮,看見下課后留在教室里的同學(xué)們大部分都往這里看,不過從他們不解的目光中可知,他們并沒有看到她與周修常接吻的那一幕,這多少讓蘇語琪有些心安。 但是,蘇語琪忽然在眾人的目光中一道與眾不同的目光,這目光滲透著一股寒意,清澈凜冽,鋒利透明,銳利得讓她有些心驚。她順著這道令人惴惴的目光回視過去,發(fā)現(xiàn)這道目光竟是林夢瑤。這讓蘇語琪凜然一驚,印象中這個相貌與成績都平平的女孩從未以這種目光看過別人,之前蘇語琪以為她是羞澀,后來覺得她是冷傲,再后來又覺得她不過孤僻封閉而已。像這種目光決不是印象中的林夢瑤能發(fā)出來的。這是為什么?她為什么要這樣看著我? 竺蘭蘭對周修常也是牽腸掛肚,幾近一夜無眠。她晚上無法聯(lián)系到周修常,也不知道他和韓雙乙究竟怎么樣了。大清早來到學(xué)校后,看見韓雙乙神色平靜,好像并沒有發(fā)生什么重大的事件,她便稍稍放心,可是馬上又想到這韓雙乙是沒事,惹出天大的亂子,也有他老爸替他收拾,但是周修常呢?這么一想,心又提了上來。 她在教室里等待著,想等待周修常走進(jìn)教室,誰知卻久等不至,早自習(xí)已過大半,自己要去備課了,否則留在教室里不免惹人生疑。等到第一堂課結(jié)束后,她本來想盡快回到教室查看情況,誰知又被外班幾個愛學(xué)習(xí)的好孩子攔住問了幾個問題,便來晚了。而一進(jìn)教室,不需要看見周修常在不在,只要看見鄭大千那笑得更花兒似的臉,就知道周修常九成九是來了??墒潜秽嵈笄踔床坏剑灰娝ぶ^,沖后面嬉皮笑臉地說著什么,便急沖沖而前;剛走到鄭大千身前,鄭大千忽然回頭,看見是她后,一臉驚慌失措,她這才看到鄭大千身后是蘇語琪的背影,便下意識地一把把他推開。 看見眼前的這一幕,竺蘭蘭心中泛起酸水,故而當(dāng)蘇語琪站起來想走時,她一聲喝住,實際上這樣大動干戈,反而使事情變得尷尬起來。 周修常自知處在漩渦中心,覺得此時自己當(dāng)以靜制動。 實際上,他前世里孤標(biāo)自傲,故作深沉,然百巧千窮,一世凄然;故而在這一世里打算游戲紅塵、流連風(fēng)月,所謂天高地遠(yuǎn),皆當(dāng)任意所之。那么,因果相連,此類尷尬事件不免相隨而生,不足為奇了。只不過,他之前但有耳聞,卻從無體會,這時節(jié)身臨其境,竟而束手無策。所以,不以靜制動,他也不會別的了。 鄭大千意識到,這時候似乎該自己出場了,便道:“竺老師,我們正在學(xué)習(x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