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這一切仿佛極其自然，尚萌萌卻兩只眼睛都瞪大了。

    她怔愣的當口，三分之一的豌豆尖已經(jīng)摘了出來，被他規(guī)整放入一旁的菜籃子。

    不多時，穆城眼角掃過她，淡淡的，“不幫忙就出去看電視?！?/br>
    “……”這句話貌似怎么都應該她對他說吧。

    好不容易，尚萌萌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干咳一聲，也跟著動手開始摘菜，眼風卻時不時就往男人臉上瞄一遭。

    穆城察覺了，抬眸看向她，蹙眉，“你老看我做什么？”

    尚萌萌清了清嗓子，“也沒什么?！?/br>
    尚母正在搗騰砂鍋里的雞湯，沒回頭，似乎頗不經(jīng)意地一問，“小穆在自己家里也經(jīng)常下廚么？”

    穆城隨意道，“不常做，手有點兒生?！?/br>
    尚母笑得極是和藹，“男孩子，尤其是北方男孩子，像你這樣肯進廚房的可不多?！?/br>
    穆城笑了下，沒說話。

    幾分鐘后，豌豆尖摘完，菜籃子裝了滿滿一盆。尚萌萌放出清水洗菜，說，“好了，這回真沒你的事兒了，去客廳里陪我爺爺奶奶看電視?！?/br>
    穆城點了下頭，轉(zhuǎn)身走出去。

    尚母往門口的方向看了眼，稍微湊近幾分，低聲：“我看他摘菜聽麻溜的，在b市的時候經(jīng)常幫你做飯？”

    尚萌萌默了默，干笑，不知怎么回答。

    尚母眼底卻透出一絲明顯的滿意來，一邊把雞湯往湯盆里倒一邊說，“模樣周正，看起來也多能干的，還不錯?！?/br>
    尚萌萌彎唇。

    菜洗好了，尚萌萌往鍋里倒了些油，拿起鏟子翻炒，隨口道：“哦對了媽，晚上有哪些菜?。俊?/br>
    尚母道，“水煮rou片，麻婆豆腐，椒麻雞，麻辣茄子，泡椒魚，傷心涼粉，還有個青菜，一個雞湯?！?/br>
    “……”尚萌萌手一抖，差點兒把鍋鏟掉地上，“全是辣菜？”

    尚母有點兒疑惑，看她一眼，“你不是發(fā)短信跟我說，穆城最喜歡吃辣椒么？有什么問題？”

    她嘴角一抽，干笑，“沒問題，沒問題?！?/br>
    *

    上桌子吃飯，尚爺爺客氣得很，主動讓尚家的新姑爺坐主位。穆城推辭不過，一家人落座，滿桌子菜肴紅彤彤一片，極其豐盛。

    空氣里的辣油味道鮮香無比，強烈刺激著人的嗅覺同味覺。

    尚母臉上笑容燦爛，拿公筷夾起一塊水煮rou片放進穆城碗里，笑道，“小穆，這是我們這兒的特色菜，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br>
    穆城說了句“謝謝”，然后薄唇微張，將那塊紅彤彤的rou片放進了嘴里。

    “……”尚萌萌端著碗，默默把臉別到了一側(cè)，不忍心看。

    穆城緩慢咀嚼了幾下。

    rou片入口，鮮爽滑嫩，麻辣味從舌尖一路蔓延上頭皮。短短幾秒，他整張嘴便幾乎失去了知覺。他垂著眸，面容平靜，薄潤的唇色澤轉(zhuǎn)紅。

    極其辣。

    比上次尚萌萌給他做的那碗面，辣數(shù)倍。

    尚母有些緊張地看著他，問道：“怎么樣，吃得慣阿姨做的菜么？”

    尚萌萌也看過去，神色比尚母更緊張。

    穆城將那塊rou咽了下去，靜片刻，說，“味道挺好的?！?/br>
    聽了這話，尚母算是放了心，尚奶奶笑瞇瞇的，又夾起一塊麻辣茄子放他碗里，“葷素搭配才營養(yǎng)，再嘗嘗這個?！?/br>
    尚萌萌表情僵了瞬，遲疑道：“咳，那個，我看要不先喝點湯……”

    話音未落，穆城又把茄子放進了嘴里。

    尚萌萌抬手扶住額頭。

    尚奶奶盯著他，問道：“好吃嗎？”

    穆城咀嚼著，下頷緊繃了一瞬，點頭，極淡地彎了彎唇，“好吃。”

    尚母又夾了一塊傷心涼粉過去，笑說，“你吃得慣就好。在嘗嘗這個，這個是萌萌最喜歡吃的，阿姨前幾天剛好買了野生小米辣，很正宗的。來。”

    尚萌萌額頭突突挑了下，終于坐不住了，抬碗就把那塊涼粉截了下來，皺眉道“媽，穆城都那么大個人了，哪兒至于吃個飯還要別人幫他夾菜，你們自己吃吧，全都盯著他，他多不自在……”

    尚母聞言笑笑，“也是。那小穆你自己吃，別客氣，就把這里當自己家?！?/br>
    穆城點頭，“嗯。”

    尚奶奶在旁邊樂呵呵地接話，說，“北方人大部分吃不慣辣椒。要不是萌萌專門發(fā)消息給她媽，說你喜歡吃辣椒，我們還準備全做清淡的呢?！?/br>
    尚萌萌正拿空碗給穆城盛湯，“哐當”，勺子和碗碰觸清脆一聲。

    “……”穆城靜了靜，黑眸微抬，不著痕跡掃過尚萌萌。

    燈光是溫暖的橙色，沿著她修長白皙的脖頸蜿蜒進去，雙頰朦著一層極淡的粉，像是窘迫，又像是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