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又道。

    “但……對你來說，可能請求和愿望是一樣的吧……”

    她輕輕摸了摸辛未的花瓣，笑了一下。

    “沒關(guān)系，當(dāng)我沒說過吧，我出門了，會盡快回來?！?/br>
    在她遠(yuǎn)去的背影中，辛未微不可查的頓了頓。

    為什么……

    戴西西去了房管所和街道辦，又走了幾家房屋中介，問清楚賣房的程序和手續(xù)，記在筆記本上，準(zhǔn)備去一趟老師家里借電腦，查查哪家房屋中介賣得比較快。

    回來時，奶奶竟然醒著，盯著天花板好像在發(fā)呆。

    “奶奶，”她語氣輕快放下背包，“今天吃鹵牛rou哦。”

    奶奶過了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看著她。

    戴西西洗干凈手把牛rou撕成小塊。

    “……其實(shí)不能吃啦，但你可以嘴里嚼一下再吐出來……嘗個味道……”

    一直喝湯真的會喝膩……偶爾也要換換口味。

    奶奶的眼睛渾濁，被她費(fèi)力的扶起來，吃了幾口，又把rou吐到她手里。

    “嗯……”她虛弱的喘著氣說，“很好吃……”

    戴西西蹭著她蒼白的頭發(fā)。

    “那你等我一會，我去打水過來，給你擦背。”

    有這么幾天，奶奶像是突然好了起來，能和她正常的說話。

    “你……剛剛?cè)ツ睦锪耍俊?/br>
    “我去問賣房子的事，”她幫奶奶翻身，臥床久的病人容易長褥瘡，拿毛巾輕輕擦拭，“明天我再去問問，我們租房子的話，你喜歡什么樣子的？一樓？會不會比較潮濕？但是一樓就能種你喜歡的花花草草……在公園附近住可以嗎？”

    “……不用租?！?/br>
    奶奶費(fèi)力的說。

    “嗯？”

    戴西西沒聽清。

    奶奶喘了一會，又說：“好、好……我家西西，說什么都好……”

    “我都可以的，要看你喜歡什么？”

    奶奶的頭擱在她肩頭，很輕，有那么一段時間，只能聽見她輕微的呼吸聲。

    戴西西忍了一會，把淚意壓回去，仔細(xì)繼續(xù)著自己手上的動作。

    沒過多久，奶奶又開始痛了，她已經(jīng)沒什么力氣，連痛呼都是又輕又低的，冷汗很快浸出來。

    戴西西趕緊翻出止痛藥，就水喂她喝下，很快藥效起了，奶奶又沉沉睡過去。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慢慢的呼吸著，雙手捂著臉上仰，幾分鐘后，收拾好心情，把臉盆放回洗臉池。

    辛未看著她到客廳，拆下臺式電視，搬到人類老者的房間。

    戴西西將電視線路比照著接好，好險沒發(fā)生什么奇怪的意外。

    這樣，白天她偶爾出去買菜辦事的時候，奶奶就能看電視了。

    然后計(jì)算最近的支出和后天買藥的錢，再把作業(yè)做完，這時候大概就十一點(diǎn)過了。

    她不敢在自己房間睡，怕奶奶晚上叫她聽不見，于是在奶奶房間的地板上鋪著棉被打地鋪。

    辛未被她放在地板的床頭上。

    “……你還好嗎？”

    顧忌著在休息的奶奶，戴西西悄聲問。

    “你最近看起來不太開心……是因?yàn)槲覇?？?/br>
    花沒有否認(rèn)。

    戴西西想了一下。

    “我最近有點(diǎn)忙……沒辦法一直陪你聊天，等奶奶稍微好一些，我們一起陪她出去散步，你也可以曬曬太陽，可以嗎？”

    那個人類老者不可能好起來了。

    辛未想，但不知為何，祂沒有說出來。

    戴西西以為祂同意了，便笑了一下，像一道虛弱的流星，一閃即逝。

    “辛未，”她的聲音放得很小很輕，空蕩蕩散開，“我有點(diǎn)怕?！?/br>
    有那么一刻，祂甚至以為她馬上就要許愿了。

    但她只是深深的……急促的呼吸著，一語不發(fā)，小指勾著人類老者的床單一角，仿佛從那單薄的布料上能汲取到力量。

    辛未感到些微的焦躁。

    為什么，祂想，為什么還不向祂許愿？

    她并非表面的平靜，偶爾會聽到躲在被子里的泣音。

    那些對她而言龐大的壓力……每一項(xiàng)每一項(xiàng)，明明只要告訴祂，都會輕而易舉的被解決。

    但她仍然……一再的否定。

    “你有什么愿望？”

    祂忍不住再次問她。

    “……”

    她不說話。

    神明重復(fù)：“無論什么?！?/br>
    ——無論什么。這是神明的偉力，亦是祂的決心。

    任何能讓她重新快樂起來的愿望，都將實(shí)現(xiàn)，只要她許下。

    神諭在萬籟俱靜的夜晚，伴隨著月光落到渺小的人類身上。

    戴西西輕微的笑了笑。

    “……沒有哦。”

    一如以往無數(shù)次的回答，她安撫的碰了碰焦慮不安的神明。

    “我沒有需要你來實(shí)現(xiàn)的愿望?！?/br>
    辛未……不知涌蕩在心中的是何種情感。

    這星球的所有人——除她以外的任何人，都有數(shù)不盡的愿望等待著祂的降臨。

    乃至于這顆星球外，多如繁星般的他族祈求神明漫不經(jīng)心的一瞥。

    這所有等待奇跡的他族、擁有無窮無盡欲/望的他族中。

    偏偏沒有她。

    無論多少次，她的回答都是一樣。

    無所不能的神明不被她所需要。

    也就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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