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本上的訊息并不多，杰克大致翻了翻，基本是零零散散的筆記，時間跨度很大。他只看了幾眼就合上了日記本，嘆道：“偽造的？”

    “日記是偽造的？”

    “嗯，偽造的，由那個小女孩——或者叫愛麗絲偽造的。這不是當(dāng)天寫的日記，而是后來某一天集中偽造的。四年了，筆跡沒有任何改變，看不出成長的痕跡，而且前半部分，我可以肯定，她用的是用一支圓珠筆，聞一下還能聞到是青蘋果味的。后來用的筆改變了，可能是意識到了。但終究是小孩子，偽造的水平太差，一眼就能看穿。”杰克老神在在地把日記本交給其他人。

    “是的，當(dāng)時也是因為這個，指控才不成立。不過，在輿論的壓力下，這個消息沒有放出去?！眰商奖е直郏八廊サ呐畠赫_陷繼父性/侵，這可不是大眾愛聽的故事?！?/br>
    “他們愿意相信少女永遠(yuǎn)純潔善良，而骯臟邪惡的是大人?！苯芸说?。

    偵探緩緩點了點頭。杰克從塑料密封口袋中取出最后一疊復(fù)印紙，復(fù)印紙用回型曲別針別好，竟然是一份口供的復(fù)印件?？诠┑母袷讲⒉粯?biāo)準(zhǔn)，粗陋得更像是一份問答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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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你為什么要霸凌你的同學(xué)？

    答：沒什么特別的原因，她是個表子，我能感覺到，她們身上總有一股表子的臭味

    問：你得停止對你的同學(xué)進(jìn)行誹謗和人身攻擊。

    答：我說的是事實，她做過一件很惡心很惡心的事，我只是教訓(xùn)教訓(xùn)她

    問：你的同學(xué)說你跟她曾經(jīng)是好朋友

    答：是的，我曾經(jīng)以為我們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直到我們分享了彼此的秘密

    問：你說的那件“惡心的事”，就是你的朋友跟你分享的秘密嗎？

    答：我不告訴你。

    問：你可以隱瞞，但這可能會讓問題更加嚴(yán)重，你會因為校園霸凌面對4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答：你嚇唬不到我，我這么小，怎么可能進(jìn)監(jiān)獄

    問：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有想過后果嗎？

    答：沒有，就是做了。我猜這件事不會被記錄在我的檔案里，因為我是未成年人

    問：是的，你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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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杰克翻動的時候，復(fù)印件的右上角掉出來一張有些老舊的照片，照片上是一群青春靚麗的少女，從背景的瓷磚來看，正是學(xué)校的公共廁所。廁所中間坐著一個狼狽不堪的女孩，那個女孩渾身上下衣物濕透，身上粘著臟兮兮的紙條和垃圾，頭上倒扣著洗拖把的水桶。杰克沒有看見女孩的臉，只看見一大撮濕淋淋的金發(fā)。少女們圍成一團(tuán)，滿臉嬉笑地站在狼狽的女孩身邊，各自比著v字形的手勢，好像狩獵后饕足的獅子們。

    校園霸凌。

    杰克看向照片的最中心處，那里站著一個火焰般張揚美貌的少女，明顯是霸凌者的領(lǐng)頭人。那張熟悉的、幾乎一模一樣的臉讓杰克一下就反應(yīng)了過來，轉(zhuǎn)頭看向渾身紋身的纖細(xì)舞女：“這就是你吧。”

    舞女的臉扭曲了一瞬：“不是！”

    “口供上寫得很清楚，你參與過校園霸凌。你和被霸凌者曾經(jīng)是朋友，直到你們分享了彼此的秘密，于是你開始霸凌她。”杰克把照片舉到她面前，“我猜被霸凌者就是愛麗絲，墜樓案的死者。你確實是她的同學(xué)，但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不僅僅是‘同學(xué)’那么潦草?！?/br>
    貴婦徹底不說話了，她只是低下頭去，像只小貓似的啜泣，一邊小聲小聲地哭。一邊呼喚著“我的女兒”，那哭聲足以讓任何人心碎。舞女在貴婦的哭聲中臉色越發(fā)難堪，最后顯出一種破罐破摔的發(fā)狠表情，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把話全都吐了出來：“是的，那個人就是我！她的秘密就是她愛上了她的繼父，太惡心了！誰能想到他的朋友是這種人，我惡心得受不了，所以我才霸凌她。這難道就是我的錯嗎？”

    偵探冷冷地說：“除了法律，沒人有權(quán)利為了莫須有的名頭懲罰另一個人。”

    杰克沒有回答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的話，他早就看出來了，對舞女這種倔強的姑娘，譴責(zé)沒有任何用處，他們絕不會為曾經(jīng)傷害他人而懺悔。與其為了這種事浪費口水浪費時間，還不如找點別的線索。他捏著那張照片，面對舞女后退，好像那張照片是透光卡似的。后退了好一段距離之后他站定了，又走回來，嘆了口氣，法醫(yī)看他走來走去一通讓人看不懂的迷惑cao作，忍不住道：“你在干什么？”

    “按比例估算這個頭上套著水桶的姑娘的身高?！?/br>
    法醫(yī)很驚訝：“這都能估算出來？”

    “算當(dāng)然是算的出來，但是我突然想到方法不太嚴(yán)謹(jǐn)，她這個年齡的女孩長身高可是很快的，我不能用太久遠(yuǎn)的數(shù)據(jù)來測定這個。”杰克搖了搖頭。

    舞女緊緊抿著下唇，不肯出聲。

    “不過我們有的是更嚴(yán)謹(jǐn)?shù)霓k法，比如說，”杰克把照片放下，猛地拉開裹尸袋的拉鏈，從裹尸袋中滾出幾塊破碎的尸體，經(jīng)過跳樓時高空突出物的切割和法醫(yī)的尸檢，尸體已經(jīng)支離破碎到完全看不清原貌，杰克隨手摸出一塊巴掌大的尸塊，曾經(jīng)如花朵般嬌艷的少女，現(xiàn)在在低溫下凍得像硬邦邦的石頭，“用腿骨的長度來進(jìn)行估算?！?/br>
    貴婦本來剛哭完緩過勁來，站起身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女兒的尸體，立刻兩眼一翻，再次撅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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