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

    杰克想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睡意，只能拔掉手上的注射器，慢慢走下病床。說來真是奇怪，好像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病床上度過。他睡得時間不長，可溺水的后遺癥讓他腿腳發(fā)軟，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到飲水機面前，拿起桌上的茶包和玻璃杯，給自己泡了一杯玫瑰花茶。

    他抿了一口茶，剛轉(zhuǎn)過身去，漆黑的影子就出現(xiàn)在他面前。杰克驚得手一哆嗦，差點把玻璃杯掉在地上，等他看清了來人是誰，忍不住用埋怨的語氣說道：“你就不能不要老是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或消失？”

    蝙蝠俠眼神落在他的手背上：“你流血了?！?/br>
    杰克順著他的眼神看去，剛才他拔掉注射器的動作太粗暴，手背上的傷口被扯開了一些，現(xiàn)在正滴滴答答地往外淌血。蝙蝠俠遞給他一個棉球，示意他給自己止血：“你的貧血很嚴重，白細胞也有下降，照顧好自己?！?/br>
    杰克有點悻悻地接過棉球，他繼續(xù)說：“你有沒有想起什么？”

    “沒有，”杰克皺著眉搖了搖頭，“……什么都沒有，這可真糟糕。我們什么時候回去？”

    “大概三天后。你很急切？”

    “是啊，每個人都會懷念故鄉(xiāng)，那里是我誕生的地方……”迎著直射進來的陽光，杰克在落地窗交錯的巨大的十字形陰影中瞇起了眼睛，“蝙蝠，我挺想問你的，你當英雄那么多年，改變了哥譚這座城市很多，那你——你覺得‘英雄’是什么？”

    蝙蝠俠站在黑暗中，像一只收攏了翅膀的漆黑的烏鴉：“我不是英雄。”

    “什么？”杰克有點驚訝，微微偏頭望向他。

    “我不是英雄，我是個罪犯。如果我被告上法庭，刑期可能比你都長。我只是在犯罪的同時，做一些英雄會做的事情，比如對抗邪惡?！彬饌b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加講述，而是從背后掏出一塊平板電腦，電腦屏幕上赫然顯示著冰封監(jiān)獄計劃，“先不談這個，我找你是想跟你商量這件事?！?/br>
    杰克放下茶杯，結(jié)果平板電腦，一目十行地瀏覽了一遍，轉(zhuǎn)頭對蝙蝠俠挑眉：“你打算讓我在這上面簽字，好給你有一天能把我塞進冰箱里凍成人rou冰棍的權(quán)力？你請求我授權(quán)讓你可以對我發(fā)射核彈，以此來威懾我，這怎么可能？”

    蝙蝠俠跟他對視：“你可以拒絕?！?/br>
    杰克望著他，最后轉(zhuǎn)過身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落地窗框的陰影將他籠罩，在這一刻他仿佛背負著巨大的十字架，但他稍微挪動了兩步，重新站在燦爛的晨光中，柔軟的光輝為他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亮邊。他捧著平板電腦，嘆道：“好吧，我簽?！?/br>
    “謝謝。”蝙蝠俠依然沒有表情。

    “不必謝，蝙蝠，我不是為了你。盡管我不知道，未來我會變成什么樣子，又會選擇什么，但至少現(xiàn)在，我還不想當壞人。我覺得你理解我的意思，我會干點無傷大雅的壞事，比如打碎玻璃，打傷警衛(wèi)，搶劫快餐店，在公共設施上涂鴉——我會干點壞事，但不代表我想當壞人?！苯芸擞酶袘P在平板電腦屏幕上寫下自己的名字，這個沒有醫(yī)生證明的簽字沒有法律效力，但至少表明了一種態(tài)度，他將筆和平板電腦遞給蝙蝠俠，蝙蝠俠接過，仍然面無表情，猶如一尊冷硬的、鐵石鑄成的石像鬼雕像。

    “我知道，你好好休息?！?/br>
    蝙蝠俠拿著他的平板電腦退出了病房，剛一出門，不義蝙就從陰影深處走了出來，好似淌下一滴濃黑的墨。

    “欺騙朋友的感覺如何？”不義蝙說道，“他仍然認為你相信他是獨立的靈魂，而非一個人格?！?/br>
    “我們都做過很多次，你不必來問我?！彬饌b點亮了平板電腦，看著電腦屏幕右下角的簽名，眼神微微沉凝，“而且這不是欺騙，我想，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是誰了。”

    “嗯？”

    蝙蝠俠頭也沒回：“他說‘那是我誕生的地方’，我就知道他絕對在水下看見了什么，其實答案一直很簡答，他很聰明，當然想得出答案?！?/br>
    不義蝙不再說話，兩個人沉默地穿過醫(yī)院純白的長廊，誰都沒有回頭去看，好像腳下的長廊就變成了化工廠的鐵絲懸梯，只要他們一回頭，就會看見那一捅guntang沸騰的化學液體，那是一包瑩瑩閃爍的劇毒羊水，它的顏色鮮艷得像蝴蝶的翅膀，那抹綠色不僅點亮了他們的眼睛，也點燃了藏在液體深處的邪惡靈魂。戴著紅色頭罩的男人總會站在道路盡頭，蝙蝠俠的手無數(shù)次地在夢中擦過他，然后無數(shù)次地看著他向下墜落，他看著紅頭罩下的半張臉露出熟悉的冷笑，那是刻毒的譏嘲，他嘲笑著蝙蝠俠，讓他重溫無力拯救的痛苦，然后冷酷地告訴他：你看，就算給你機會，你也什么都做不了。

    不。蝙蝠俠在心里反駁道，小丑，你錯了，我會結(jié)束這場游戲，我會……接住杰克的。

    第94章

    阿卡姆瘋?cè)嗽貉葑啻髲d。

    一個瘋?cè)嗽簳醒葑嗟牡胤??聽上去很不可思議，但阿卡姆瘋?cè)嗽呵吧硎谴筚F族的宅邸，那名貴族常年豢養(yǎng)著琴師和妙齡少女組成的芭蕾舞團。在宅邸被捐贈為慈愛醫(yī)院后,?演奏大廳曾經(jīng)被改造成多人病房,?但因為通風問題，多人病房在沿用數(shù)年后被廢止。到了阿卡姆瘋?cè)嗽簳r期，院方保留了演奏大廳的大體面目,?平時只用作會議室，現(xiàn)在桐木地板被重新擦得油光發(fā)亮，舞臺上擺放著一架昂貴的三角鋼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