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瑪幽幽的說：“你是拉托里家族的人，你也是人類?！?/br>
    “然后？”

    “你和你的家族，毫不在意地犧牲食用兒童，用他們來換取兩個世界的和平，你看著他們的時候，難道就不會愧疚嗎？就不會想象他們有多痛苦嗎？你也是人類??！”艾瑪對他大吼。

    “唔，這確實很像小孩子會提出的問題。”杰克斜躺在椅子上，對艾瑪微笑，“但是我的回答就是，‘不會’。我既不殺人，也不吃人。我不會把你們出貨，同樣也不會給你們幫助。我的任務(wù)只是看管獻給‘祂’的祭品——就是諾曼你在我的房間里看到的那個。除此之外的事，人和鬼都有他們的活法，我不關(guān)心?！?/br>
    艾瑪為他的冷漠愣住了，她一直生活在農(nóng)場和母親編織的溫柔鄉(xiāng)里，從未見過有杰克這樣冷酷的人，許久她才說道：“我以為只要是人，就不會容忍‘同類被吃掉’這么不合常理的事……”

    “沒有什么不合常理的。鬼不吃你們，他們就會餓死，就像哈如果你們不吃rou，你們也會營養(yǎng)不良死亡。你們十一年來吃的所有rou類，都是從人類社會的農(nóng)場里養(yǎng)殖的，‘為了活下去而吃東西’，是常態(tài)，不是邪惡?！苯芸祟D了頓，“鬼想活下去，圈養(yǎng)你們來吃，是合理的；你們不能忍受，反抗他們，就算把鬼都屠殺殆盡，同樣是合理的。歸根結(jié)底，道德只能存在于同類，和沒有生存沖突的智慧種族之間，而不存在于食物鏈兩端?！?/br>
    “你只是置身事外，高高在上地講大道理而已。”

    “不，我就出生在鬼的世界，同樣，你們的mama伊莎貝拉也是。她也曾經(jīng)是食用兒童?！?/br>
    艾瑪充楞片刻：“mama……是食用兒童？”

    “成績優(yōu)異的女性食用兒童，只要拿到了飼育監(jiān)的推薦，就可以在出貨時選擇加入飼育監(jiān)，以‘mama’的身份重新回到農(nóng)場，跟可愛的孩子們過幸福生活。但是競爭很激烈，通常三十多個女孩，只有一個能得到‘飼育監(jiān)助手（sister）’的寶座，剩下的人都要被出貨。你們的mama，伊莎貝拉，是最年輕的飼育監(jiān)。”杰克笑笑，用魔鬼般詭秘的聲音對艾瑪說：“所以，艾瑪你呢，其實不用急切地想著逃出去，以你的成績和性別，你絕對有第二條路可走?！?/br>
    艾瑪看著杰克，把白瓷茶杯放在托盤上，茶杯底磕在盤子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即使是另一個選擇，我也絕不會加入鬼的陣營，絕不可能有這個選項，我一定會帶著所有人離開這個農(nóng)場！”

    她的眼前浮現(xiàn)出了科尼的臉，那個只有六歲大的，瓷娃娃一樣溫靜、靦腆的女孩，她的尸體靜靜躺在卡車車廂中，大大的眼睛無神地看向天穹深處，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失血的青白色，一束傘狀的花插在她的胸前，花朵是雪一樣鮮艷的紅色，濃郁的仿佛立刻就會滴落下來。

    那個時候……科尼她沒有選擇加入飼育監(jiān)。

    這不過是鬼的計謀，艾瑪心想，他們想讓食用兒童人心不齊，無法團結(jié)一心，只能不停內(nèi)耗，永遠把最鋒利的劍對準彼此，無暇顧及真正迫害著他們的鬼。

    我不會上你的當(dāng)，不會被你的話所蠱惑的。雖然你長著人類的樣子，但是在這張人皮底下，你也只不過是鬼而已！

    杰克忽然說：“你想帶所有人出去？”

    艾瑪這才發(fā)現(xiàn)她激動之下把目的都說出來了，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只能說：“是又怎么樣？”

    許久沉默，杰克的臉上浮現(xiàn)了一種奇異的、夢幻般的神色，像是沉重的面具裂開了一道縫，從中露出一張男人的臉：“這么說來，你是想要當(dāng)英雄啊?！?/br>
    第123章

    “我,?英雄？”艾瑪指了指自己。

    杰克下意識地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但掏出來才想到面前的都是孩子，只能悻悻地把煙塞回了口袋里：“你知道‘帶所有人走’是什么概念嗎？孤兒院里一共有三十多個孩子,?其中有不少是6歲以下，還有不能走路，需要大人照顧的嬰兒,?帶著他們你根本跑不掉。”

    “我知道你絕對會說我幼稚,?蛋我不能明知道他們會死,?還把他們留在農(nóng)場里！”艾瑪喊道，她堅定不移，綠色的眼睛像一塊晶瑩的寶石,?閃爍著溫潤的的光。

    出乎意料的，杰克臉上沒有浮現(xiàn)出嘲笑的神色，而是涌現(xiàn)出了一種復(fù)雜的、夢幻般的表情，他蹲下來，平視著艾瑪,?這個太陽般的女孩的影子在他眼中跳躍著,?像是燦爛的煙火發(fā)出的光輝。他摸了摸艾瑪金子一樣漂亮的短發(fā),?用前所未見的鄭重神情說：“不,?我不會嘲笑你的，剛好相反，我很喜歡你?！?/br>
    艾瑪愣了一愣。

    “油滑、庸俗、老于世故都沒什么可得意的,?不論是什么年齡,?天真、赤誠、正直的心都不該被嘲笑，我喜歡你的堅定和熱烈,?就像太陽一樣?！苯芸诵α诵??拍了拍艾瑪彭松的頭發(fā),?“但是，你這個‘所有人’里，包括伊莎貝拉嗎？”

    “誒……？”艾瑪睜大眼睛，“……mama？”

    “對，伊莎貝拉mama。只要你們中的隨便一個人逃脫，她就會死對吧。她會被出貨，躺在鬼的餐桌上。你知道這一點吧？”

    一種詭異的恐懼挾住了艾瑪，仿佛一雙冰冷的手貼著脊骨向上攀爬，杰克的話語仿佛有著攝人心魄的魔力，那是魔鬼在循循善誘。雷看出了艾瑪?shù)木狡龋寻斖蟪读顺?，用男孩同樣瘦小的身體護住她：“我們自身難保，已經(jīng)無暇顧及mama。她為鬼工作，是我們的敵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