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是真的。”

    “證據(jù)呢？你連一張?zhí)幏絾味寄貌怀鰜??誰知道你是不是不在偽造經(jīng)歷，騙取政府的補助金？”

    “我家的藥瓶還在,?珍妮也能做證?！?/br>
    醫(yī)生嘆了口氣：“藥瓶不能證明你真的有服用這種藥物,?你的妻子珍妮……她恐怕拒絕為你作證,?她曾經(jīng)表述過‘非常后悔跟你結(jié)婚’。而且她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我們上門詢問,?可能會招來婦女兒童聯(lián)合會,?他們的工作之一就是幫助被害者遠離加害者?！?/br>
    杰克張了張嘴：“可是……”

    “內(nèi)皮爾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因為出現(xiàn)妄想癥才求醫(yī),?不是服用藥品之后才患上精神疾病?！贬t(yī)生緩緩說著，宛如小學(xué)老師糾正孩子的錯誤發(fā)音似的，“你無法證明顛茄片跟你的精神疾患直接聯(lián)系，自然也拿不到這次的‘奧爾舍事件補助’?！?/br>
    杰克低下頭,?沉默的時間前所未有的長。在蝙蝠俠世界，他從未為了錢的事情煩惱,?也沒有一秒鐘考慮過,?光是在阿卡姆瘋?cè)嗽褐委??每個月就要花費掉多少美元。這些錢都是由政府出的,?可能韋恩集團還負擔(dān)了一部分，沒人會問他要治療的費用，他們只希望杰克安分的待在籠子里。他若是缺錢了，要么拿著玩具槍搶劫一下便利店，要么直接伸手管蝙蝠俠要。反正布魯斯·韋恩有的是錢，1000美元和10000美元對他來說只是幾個零的差別。

    該死的。

    杰克感到一陣頭暈?zāi)垦?，在這個時候，他想到的竟然是偽造韋恩集團支票的事。過去他可沒少在支票上隨便寫個數(shù)字，然后嫻熟地簽上布魯斯·韋恩的大名。作為世界上最偉大的偵探，蝙蝠俠肯定知道這些支票出自他之手，但是他一直睜只眼閉只眼，默默為自己從未簽下的支票付賬。

    唯一一次蝙蝠俠拆穿他，是因為他閑的發(fā)慌，突發(fā)奇想想試試布魯斯的支票到底能提出多少錢，于是他偽造了一張450萬美元的支票交給銀行。這張支票三個小時后被蝙蝠俠扔到他身上，他告訴杰克：他已經(jīng)至少為杰克付了30萬美元的賬單。

    這些……都是假的嗎？

    他感到頭疼欲裂，一陣強烈的嘔吐感拍打著他的脊背，窒息帶來的暈眩讓他無力地靠在椅背上。他已經(jīng)在數(shù)次電擊療法中被告知，以前所有的記憶都是假的，是他的妄想。

    電擊治療的過程杰克不愿意回憶，電流穿過大腦就像是一萬根針同時往腦子里擠壓，或者有人拿著巨錘一下一下地往太陽xue上砸一樣。而且跟其他疼痛不同的是，后者在超過某個閾值后人就會昏闕，昏闕后就再也感受不到痛感，但是電擊造成的劇痛會一直存在。杰克在火燒分娩般的劇痛下堅持了三個小時——精神醫(yī)生盛贊他沒用的堅定，一般的病人嘗試過十秒就不再堅持他們的幻想了。但杰克還是敗下陣來，他不得不違心地說謊，承認蝙蝠俠、小丑、哈莉、杰森……他們不是真實存在的。

    他懷疑電擊療法對他大腦的損害甚至超過了顛茄片，因為頻繁的電療讓他的記憶支離破碎，他也開始懷疑那段記憶究竟是不是真實，但無可否認，正是突如其來的妄想癥讓他家庭破碎，孑然一身，窮困潦倒。

    ——沒錯，他已經(jīng)窮困潦倒了。

    珍妮在離婚后帶走了絕大部分財產(chǎn)，他在精神病院接受藥物治療的時候，儲蓄卡上的數(shù)字一點一點的減少，在他透支了三張信用卡之后，他再也付不出一分錢。本來奧爾舍公司被查封，政府和藥監(jiān)局將會向服用奧爾舍公司的違禁藥物受害者提供資金補助，但是杰克顯然拿不到資格，他只能拿到顛茄生物堿中毒的治療補償費用，除非他能證明他的精神疾病是由那盒顛茄藥片引起的。

    杰克穿著入院前的西服，這套西服堆在行李袋里很久了，有些皺巴巴的，還帶著一股陳舊的味道。現(xiàn)在的他只是個身無分文的窘迫男人，再也不是系統(tǒng)加身、光輝萬丈的哥譚傳奇人物，他在昂貴的住院費和診療費面前深深地低下頭去，對醫(yī)生說：“求求你。”

    他并不留戀這座醫(yī)院，但是他明白走出醫(yī)院大門會發(fā)生什么。他會無家可歸，房子已經(jīng)被法院收走，自己還背著精神病患者這個標簽，光是這一點就很少有工作場合愿意要他了。就算有，工作前得付大約150美元的保證金，證明他不會在拿了一周工資后逃走。而且想要穩(wěn)定的工作就得有住房，房產(chǎn)證和租房合同都可以，租房同樣需要預(yù)付六個月租金，這對沒有資金的人來說如同天塹。當然有按周和日結(jié)算的汽車旅館或膠囊旅館，但這些旅館總體來說比租房更貴，皇后區(qū)的汽車旅館每周租金是160美元，折合起來月租640元，而租房只需要400美元左右。這就是為什么汽車旅館總是住著窮人，因為付不起押金的他們找不到租房，還被旅館的高額租金壓榨，攢不下錢，越住越窮。

    政府有針對流浪漢的社區(qū)保險，僅僅只夠日常生活，而且只針對沒有工作的人。一旦有了工作，他將失去這份補助。事情就這樣陷入了死循環(huán)：想要攢錢就得找工作，找工作就得有住房，租房要求你有一筆起步資金，而社區(qū)保險永遠攢不夠錢。這樣零零總總地算上一筆賬，在這座城市，沒有至少2500美元作為起步資金，就算年輕、有手有腳、受過高等教育、有相應(yīng)的職業(yè)技能，都只能去當流浪漢。

    杰克翻了翻自己的口袋，只找到一卷30美元的鈔票，和幾張被刷到負數(shù)的信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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