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偵探社余叔陷龍城
隱于云海之中的高山,山間古色古香的院落,院內(nèi)盛開的桂花飄來淡淡的清香,場景如夢如幻,讓人迷醉。 院落某處,一位老者正自筆直立在場中,叮囑著面前還一臉稚嫩的負(fù)刀少年。 “山兒,你已年滿十五,是時候該下山歷練了?!?/br> “山兒絕不會墜了天刀門的名聲?!?/br> 少年岳山斬釘截鐵的開口。 “不,不必執(zhí)著于所謂的名聲,行走天下,最重要的是增加江湖經(jīng)驗(yàn)?!?/br> 老者緩緩搖頭,又一手伸來,輕指少年的胸膛。 “你要記得,相比起你手上的刀,這里,才是最重要的?!?/br> “以你的武藝,就算是老一輩的高手,也沒有幾個能夠壓的下你,但江湖險惡、人心莫測,有時候心計遠(yuǎn)比武藝來的重要,也更可怕?!?/br> “活著回來!” “是,父親!” ****** “嘩啦啦……” 清水沖洗著面頰,冰涼的水花讓郭客精神一振,從殘留的一絲睡意之中清醒過來。 拿起旁邊的毛巾隨意擦拭了一下臉,他在鏡子面前輕輕的舒展著筋骨。 ‘劈里啪啦’如同細(xì)微的鞭炮響聲從體內(nèi)響起,這代表著他對自己rou身的掌控越來越熟練。 “最討厭這些神神叨叨的大道理,現(xiàn)實(shí)在學(xué)校里已經(jīng)聽夠了,在夢里竟然還要接受教訓(xùn)?!?/br> 作為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就算常年一個人獨(dú)居,郭客也沒辦法真正理解夢中那人口中所謂的人心。 拍了拍腦袋,把昨夜閃過的夢境拋到腦外,看時間已經(jīng)不早,打理了一下自己,他推門就走了出去。 郭客所住的地方本是為民集團(tuán)一個工場的住宅區(qū)域,后來工廠搬到了城市郊區(qū),這里就又有了新的規(guī)劃。 相比起后起的建筑,他這里原本的住宅房屋顯然已經(jīng)跟不上形勢。 五加一的樓層,沒有電梯、沒有燃?xì)?,大部分線路還裸露在外。破舊的八棟樓房,就擠在這一大片靠近市中心的時尚住宅區(qū)當(dāng)中。 樓房每層四戶,分成兩大兩小,大的有一百多平,小的只有五十多平。 郭客的住處就是五十多平的小住房,房子還是郭嘉仁去世后,廠里獎勵給他的。 樓道里的感應(yīng)燈早已失靈,也沒見物業(yè)過來修理,上下樓一片漆黑,有時候大白天都要提著手電筒才能安穩(wěn)通行。 郭客住在三樓,張小冉一家則住在一樓,張媽把屋子前半截改成了化妝品店,張爸則每日去城外上工,一家人努力生活。 這個時候,在張小冉家的門前空地上,正簇?fù)碇畞韨€附近的住戶,正自激烈的議論著什么。 “郭客!” 坎肩、內(nèi)襯、短裙,一身靚麗的張小冉看到郭客,在不遠(yuǎn)處遙遙招手。 “這邊!” “今天這是怎么了?怎么這么多人?” 郭客迎了過去,臉帶疑惑的開口。 “張貼的告示,咱們這要拆遷了,你不知道?” 張小冉也是一臉的驚奇看過來。 “為民集團(tuán)要把咱們這里拆了重建,左邊的小公園連上那邊的商業(yè)街,咱們這里重建住宅區(qū),說是建三十三層的大高樓!” “確定了?” 郭客一愣,這個消息從去年就開始傳,傳到現(xiàn)在都沒有信,他都快要忘記了。 “上個月就已經(jīng)確定了!” 張小冉得意一笑,湊過來小聲開口。 “我從孫良辰那里提前就得到了消息,還讓我爸在這里提前買了一套房子?!?/br> “哦!那你們家要發(fā)了,恭喜恭喜!” 郭客真心實(shí)意的道賀。 “不知道能補(bǔ)償多少錢?” “要什么錢??!要房子才是實(shí)在?!?/br> 張小冉瞥了一眼郭客。 “現(xiàn)在房價漲那么快,升值的速度比什么都掙錢!” “說的也是。” 郭客沒什么經(jīng)濟(jì)頭腦,但也知道現(xiàn)在的房價在一直漲,房子越來越值錢,不過報紙上說這不是什么好事。 “對了,明天就要開學(xué)了,今天一起去逛街吧?我約了咱班的幾個同學(xué)?!?/br> 新朝慶典的七日假期馬上就要過去了,今天又確認(rèn)了好消息,張小冉可是從她爸媽那里得了一大筆的獎賞。 這位姑娘,向來不是存得住錢的主,自是要好好的消費(fèi)享受。 “不了,我還有事。” 郭客搖了搖頭。 “切,無聊!” 少了一個提東西的幫手,張小冉不禁撇嘴。 郭客無父無母,所需要的東西都要自己去掙,自然不像張小冉一樣有大把時間等著消遣。 信立咨詢事務(wù)所。 “當(dāng)當(dāng)……” 敲門聲打斷了屋內(nèi)郭客的思緒。 “請進(jìn)?!?/br> “你好,請問余信利余先生是在這間公司嗎?” 推門進(jìn)來問話的是一位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子,一身西裝筆挺,肩頭挎著一件公文包,平平無奇的五官上帶著股年輕人的沖勁。 這人左右環(huán)視的眼神似在探尋,讓心中正思考秘密的郭客下意識避開對方的目光。 “對,你是誰?” “哦,我是來自申城日報的周明志,與余先生約好了今天在茶廳見面,不過余先生沒有應(yīng)約前去,所以我來問問情況?!?/br> 原來是記者,難怪眼神那么奇怪。 郭客恍然,起身與對方握了握手。 申城日報,前幾天余大叔那位姓鄭的好朋友好像就是這家報社的人。 “余大叔不在,要不然你留個電話吧,等他回來我讓他給你回個電話。” “不能現(xiàn)在打一個問問嗎?” 周明志皺眉。 “抱歉,你也知道我們的工作比較特殊,有的時候在外面不方便接電話?!?/br> 郭客笑著搖頭,余大叔的名片上只有公司的電話。甚至,就連他的隨身手機(jī)上,也沒有家人的電話號碼。 “哦!” 周明志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當(dāng)即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來。 “這是我的名片,余先生那里應(yīng)該有我的電話。對了,還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稱呼?” “我叫郭客,目前在這里兼職打工?!?/br> 郭客接過名片,隨手翻了翻,樣式普普通通,是最便宜的打印店打印出來的東西。 看樣子申城日報的記者,日子過的也不寬裕。 “郭客,過客,名字不錯?!?/br> “呵呵……” “那么,我就不多呆了,等余先生回來,麻煩你通知一下就行?!?/br> 周明志沒有多待的意思,也沒解釋自己找余大叔有什么事,坐都沒坐就要告辭離開。 “客氣了?!?/br> 送走對方,郭客反身坐下,還未坐穩(wěn),玻璃門又被人從外面打了開來。 “還有什么事嗎?” “當(dāng)然有事,沒事我來你們這里干嘛?” 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后面響起,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股刺鼻的煙熏味道。 “豪哥!” 只是這熟悉的味道,就讓郭客知道了來人是誰,急忙站起身子迎了過去。 “您坐,我去給你沏茶。” “我喝不慣那東西,白開水就行!” 來人擺了擺手,就如同進(jìn)了自己家門一般把身子往沙發(fā)上舒舒服服的一躺。 “生意不錯啊,剛才我見有客人過來了,你們這里不都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嗎?” 這人是位身高馬大的大漢,光著頭,抽著煙,頭頂紋著郭客不認(rèn)識的花紋,雖然穿著一身正裝,也掩蓋不住他身上那股混混氣息。 此人本名叫什么,沒幾個知道,道上的人都稱呼他叫豪哥,背靠江湖大佬三眼鵬,負(fù)責(zé)著市區(qū)里幾家酒店夜總會的安保工作。 “都是豪哥照顧?!?/br> 郭客笑著開口,并端來水杯。 “豪哥今天怎么有空到我們這里來,可是有什么用得著我們的地方?” 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卻是余大叔千叮萬囑萬萬不能得罪的人物。 “老余哪?” 豪哥不答反問,口吐一口煙氣。 “余大叔有事出去了,還沒回來。豪哥有什么事先跟我說也行,等余大叔回來我再轉(zhuǎn)告?!?/br> 郭客接口,在一旁老老實(shí)實(shí)的站定。 “也行!” 豪哥扭了扭粗壯的脖子,想來也不愿在這種地方多待,當(dāng)即點(diǎn)了點(diǎn)頭,從懷里掏出一個還帶著溫?zé)嵛募A。 “幫我找一個人。” “哦!在渾欒市,還有豪哥找不到的人?” 郭客雙眼一動。 這位豪哥背后的三眼鵬被人稱之為混亂之中黑暗中的老大哥,權(quán)勢之大,怕是不比那位首富低多少,找人竟然會用得著外人出場? “有人最后見到她,是在城里的紅燈區(qū),那里是豹子的地盤?!?/br> 豪哥皺著眉,狠抽一口香煙。 “哦!” 郭客恍然。 三眼鵬雖然勢力很大,但總有不服的人,紅燈區(qū)的豹子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這事牽扯到混亂之城暗中的兩大巨頭,余大叔的小身板也不知能不能撐得住。 “放心,只要找到人,少不了你們的好處!而且,我保證,絕對沒人知道消息是從你們這里傳出去的?!?/br> 豪哥悶頭抽煙,讓室內(nèi)片刻間就徘徊了一層煙氣。 “豪哥,其實(shí)這種事,衙門的人最擅長。” 郭客小心翼翼的開口。 “不行!” 豪哥把頭一擺。 “這人手上有案子,還是個人販子,見不得光?!?/br> “明白了?!?/br> 郭客點(diǎn)了點(diǎn)頭。 “明白就好好干,還是那句話,只要找到人,好處少不了你們的!” 豪哥皺著臉,再次長吐一口煙氣。 “對了,幫我再注意一下一個最近夜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神經(jīng)病?!?/br> “嗯?神經(jīng)???” 郭客一訝,這是精神病醫(yī)院的事吧? “有照片嗎?” “沒照片,但我畫了一副?!?/br> 在兜里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張,豪哥鋪在桌上。 “就是他!” 郭客低頭一看,臉上只有一片木然。 卻見那白紙之上,一位頭頂斗笠、身披風(fēng)衣、背負(fù)長刀的瘸子正朝前狂奔。 面前的這副畫像,充滿了異次元的抽象感,四肢干癟如木條,卻偏偏空白著一雙超級大的臉。 “火柴人?” 郭客試探著開口。 “屁的火柴人!” 豪哥抬頭大罵。 “是一個蒙著面的神經(jīng)病,這兩天讓我下面的幾個人都進(jìn)了衙門,有人看到他走路一瘸一瘸的,應(yīng)是個精神有問題的瘸子,好找不好找?” “這樣的條件,應(yīng)該不難找?!?/br> 郭客摸了摸臉,心頭一片尷尬。 瘸子?看來自己對身體的控制還是有待加強(qiáng)。 還有,神經(jīng)病!自己明明是在做助人為善的好人好事好伐?看來以后要多去你那里逛逛了。 “那就好,走了!” 豪哥一臉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起身就要離開。 “豪哥,喝口水再走吧?” 郭客一臉的殷勤。 “哼!” 豪哥瞥了眼郭客,不屑的冷哼一聲,二話不說的拉開門走了出去。 “不喝就不喝,神氣什么?” 等人影走遠(yuǎn),郭客不屑一笑,掃了眼那副手繪漫畫,一擺手掃進(jìn)垃圾桶里。 拿起桌上的文件夾,取出里面的東西,一個身材微胖的婦女照片首先映入眼簾。 “好一個大眾臉!” 一股熟悉的感覺上浮心頭,讓郭客心中一樂。 “這種渣渣,最好還是死了干凈?!?/br> 嘀咕一句,他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的把文件看了一遍,信息很簡單。 姓名:顧長云 性別:女 年齡:48 渾欒市本地人,十年前離開,不知所蹤,上個月回到渾欒市,最后被人出現(xiàn)的地點(diǎn)是紅燈區(qū)的凱旋門酒吧。 “古怪!“ 文件中有許多地方語焉不詳,比如這顧長云為什么失蹤十年?又為什么突然回來?又得罪過什么人,讓她回來之后再次失蹤?她又與三眼鵬有什么關(guān)系? 這些文件中都無一告知。 “叮鈴鈴……叮鈴鈴……“ 電話鈴聲打斷了郭客翻閱文件的動作,放下手中的東西,來到辦公電話前,一個熟悉的號碼顯示在顯示屏上。 “余大叔!“ “滋啦……滋啦……” 對面并沒有人聲響起,只有一些雜音傳來。 “余大叔?” 郭客眉頭微微一皺,再次開口。 “龍城后巷,過來收尸!” 冰冷的聲音從電話對面?zhèn)鱽?,讓郭客臉色猛地一白?/br> 一條黑暗的小巷中,污水橫流,泥濘滿地,一位微胖的身軀斜躺在地。 身下,是大片沾染了血水的污泥。 手機(jī)碎裂的零件,四下濺開。 ****** 市中心醫(yī)院,急救室等候處。 郭客垂著頭,坐在長椅上一聲不吭,亂糟糟的頭發(fā)下,市一臉的木然。 “噠噠……噠噠噠……“ 急促而混亂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進(jìn),還有那熟悉的聲音隱隱傳來。 郭客抬起頭,起身迎了過去。 “姨,小曼?!?/br> “我爸怎么了?你怎么沒事?“ 面前的少女滿臉淚花,朝著郭客大吼。 “小曼!別這樣?!?/br> 身材豐滿的婦人雙眼通紅,一手拉住自家女兒,聲音哽咽的搖著頭。 “小郭,報警了沒?“ “余大叔不讓報警?!?/br> “出了這種事,他說不報警就不報警,你傻啊!” 余小曼扯著嗓子大吼,要不是母親拉著,估計她已經(jīng)撲到郭客身上開撓了。 “那里是龍城,里面的人……” “里面的人怎么了?有錢了不起啊!有錢就能把人打成這個樣??!” “小曼,夠了!” 婦人把聲音一提,狠狠的瞪了一眼女兒。 “你爸出事了,你就不能安靜一下!” “滋……” 恰在這時,急救室的自動門打開,一位手術(shù)大夫從里走了出來,幫郭客解了圍。 “大夫,怎么樣了?” 三人同時圍了過去,急忙開口問道。 “病人多處骨折,腹部更是被利器貫穿,索性沒傷到內(nèi)臟,目前已經(jīng)沒有生命危險。因?yàn)槭а^多,正在輸血,問題不大,你們安排一下住院的事吧。” 大夫摘下口罩,面無表情的開口。 “小郭,你去一下,這個卡里有錢,我和小曼在這里等你余大叔?!?/br> 婦人微微松了口氣,眼眶卻是越發(fā)通紅。 “好?!?/br> 郭客也知道自己在這里只會勾起余小曼的怒火,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按醫(yī)生的安排去了繳費(fèi)大廳。 病房安排在外科七樓,四個床位,目前房間內(nèi)只有一位病人。 郭客按照護(hù)士的吩咐,取來一樣樣等下需要的東西,就坐在那里默默發(fā)呆。 “阿狗,阿狗,我看到一家要轉(zhuǎn)讓的面館?!?/br> 一位年輕的護(hù)士從外面小跑著進(jìn)了病房,在看到郭客之時歉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急忙朝著唯一的病人走去。 “哪里的?” 那位病人年歲不大,名字也是古怪,聞言撐起身體,開口問道。 “在市一中的后巷,位置好,價錢也符合你的要求?!?/br> 女護(hù)士拿著一張報紙,朝著其中的廣告板塊指去。 “是挺好的?!?/br> 阿狗打開手機(jī)地圖,搜索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慘白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紅暈。 “秀秀,你能不能幫我去談一下?” “???” 小護(hù)士一愣,似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你知道的,我現(xiàn)在不方便出去?!?/br> 阿狗大腿和腹部都扎著繃帶,朝著名叫秀秀的護(hù)士苦笑。 “可是,我沒做過這種事的?!?/br> 秀秀兩眼慌亂。 “而且,那么多錢?!?/br> “沒關(guān)系,我相信你?!?/br> 阿狗抽著涼氣,翻著自己的衣服。 “我怕晚了面館就會被人接走了,價錢合適的可是難找的很,再多我就付不起了?!?/br> “我做面很好吃的,一旦接手,肯定能掙錢?!?/br> 名叫阿狗的年輕人呵呵笑著,雖然躺在病床上,卻帶著股勃勃朝氣。 看著阿狗清秀又不乏堅毅的面貌,秀秀只覺自己心口亂跳,面頰發(fā)燙。 “那……那好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