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錢？”

    “六百?！?/br>
    服裝店老板的聲音不容置疑。

    “你搶劫?。　?/br>
    郭客一蹦三尺高，幾乎要當場罵街：“這種衣服最多二三百，你賣六百？”

    確實，眼前這黑色的昵子大風衣樣式落伍，質(zhì)量堪憂，放在往日，二三百都未必見的有人會要。

    “我這是正宗利民牌的，和黑夜怪俠同款！想買的人多的是，你愛要不要！”

    油光滿面的店老板挺著肥肚腩，一副價錢就是如此，你自己看著辦的模樣。

    “呵……，樣式一樣、質(zhì)量比你好的風衣多的是，你這是趁機提價！”

    郭客狠狠的收起錢包，徹底放棄了在這里購買新戰(zhàn)袍的打算。

    他雖然衣服毀了，急需更換裝備，卻也不會當冤大頭！

    店老板也不急，任由郭客轉(zhuǎn)身離開，只是在背后小聲開口：“我先聲明?。±竦膱鲎釉缇鸵呀?jīng)關了，我這里是市場上僅有的存貨，說不定哪天就絕版了，以后想買都買不到了！”

    說來也巧，這時正好有幾個年輕人從不遠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停在店鋪門前。

    “老板，你們這里是有黑夜怪俠的同款風衣嗎？”

    “當然！”

    老板一指自家招牌，‘黑夜怪俠同款風衣’八個大字寫的清清楚楚：“而且還是市場里唯一正版的一家！”

    “給我們來三件！”

    “六百一件?！?/br>
    “錢不是問題！”

    “哼！”

    打臉成功，店老板看向郭客的眼神滿是譏諷。

    郭客冷哼一聲，再不停留，轉(zhuǎn)身就走。

    有什么了不起，別人是黑夜怪俠穿什么他們就買什么，自己卻是買什么黑夜怪俠就得穿什么！

    而且，別人又沒給自己代言費，憑什么自己就得只穿一家的衣服？

    等老子有了錢，一天一件新款式的戰(zhàn)袍，哭死你們這些黑了心的商家！

    在市場里轉(zhuǎn)了幾圈，郭客才平復怨氣在一家門市前站定。

    高領風衣，雙面羊絨，加長加厚，樣式和原來的一模一樣，總價才不到四百塊錢。

    雖然比原計劃的貴了一些，但有了前面六百的做鋪墊，郭客竟然覺的占了不小的便宜。

    “這料子……，嘖嘖……，摸起來真舒服?！?/br>
    “這樣式……，穿起來真好看?！?/br>
    沒什么見識的郭客在鏡子前來回打轉(zhuǎn)，想夸一夸平生第一件大額衣服，卻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什么形容詞。

    “是啊，帥哥這身板，和這衣服簡直是絕配！出去不知道迷死多少小姑娘，對了，帥哥需要面具嗎？”

    年輕靚麗的售貨員一邊恭維著，一邊推銷自己的產(chǎn)品。

    雖說郭客一身不上檔次的地攤貨，一看就是個窮逼，但她絕不會小覷瘋狂粉絲們的購買力，依然在極力推銷自己的東西。

    “面具？”

    郭客轉(zhuǎn)過身來，眨了眨眼：“什么面具？”

    “這種??！”

    售貨員在柜子下面一翻，一個褐色藤條編制而成的面具就出現(xiàn)在手中。

    “單賣五十，和風衣成套買的話可以便宜二十?！?/br>
    “啊……，黑夜怪俠同款面具？”

    郭客嘴角一抽。

    這是有漲價了嗎？不是五十塊錢倆嗎？

    售貨員點頭：“沒錯！這種面具以前只有一個老太太在編，她家的最正宗，這段時間市場上都賣瘋了！聽說那老太太一家也跟著發(fā)了財?！?/br>
    郭客揉了揉鼻子，悶聲開口：“你們這里不會還賣著刀吧？”

    “哎！刀可是管制品，我們是做正經(jīng)生意的，怎么會賣那種東西？”

    售貨員使勁擺了擺手，話音剛落，就探過身子，在郭客耳邊小聲嘀咕：“當然，你要是真心想買，我也能幫你找到路子。”

    “咳咳……”

    門外一個輕咳打斷了售貨員的推銷。

    “哎呀！是陳警官??！今天又是你看場子？”

    售貨員轉(zhuǎn)頭，朝著門外的一個女警熱情招呼，只是表情怎么看怎么假。

    “別亂推銷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教壞小孩子怎么辦？”

    陳歌沒好氣的推開對方，朝著郭客勾了勾手指：“過來！”

    “哦！”

    郭客老老實實收起衣服，跟著走了出去：“警官，你找我有事？”

    “今天不上課？“

    “身體不舒服，請假了?！?/br>
    “身體不舒服？”

    陳歌掃了眼郭客，在他慘白的臉上頓了頓，才點了點頭：“不舒服就去醫(yī)院看看，要不然就老老實實在家休息，別出來亂跑?！?/br>
    “是，是?！?/br>
    郭客忙不迭的點頭。

    “叫什么名字？”

    “……郭客。”

    在是不是用假名間掙扎了一下，郭客選擇了誠實。

    “哦，你是孫良辰的同學。”

    “是?！?/br>
    “學習成績怎么樣？”

    “……那個，警官沒什么事我先回家了?！?/br>
    這般被人查戶口，讓郭客感覺分外不自在。

    “呵……”

    陳歌輕呵一聲，一手按在郭客肩頭，臉色也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同學，我知道，像你們這種年紀的人，都有盲目追星的一個階段。但是！那個人可不值的學習！”

    她一手輕指某家門面上黑夜怪俠的超大圖案，輕拍郭客肩膀。

    “你還年輕，千萬不要走上歪路?！?/br>
    “是，是，警官。”

    郭客能說什么，只得點頭應是。

    只是他的敷衍，卻沒有逃過對方的眼睛。

    “你是不是覺得他是個英雄？”

    郭客覺得有必要為自己辯解一下：“那個，我只是覺的他是在做好事?！?/br>
    “做好事，也要有分寸?！?/br>
    陳歌搖著頭：“況且，一個人，是改變不了什么的。就算他很厲害，也不行?！?/br>
    她沒有就此多說，但很明顯對于這位超脫于法律之外的蒙面怪客極為擔憂。

    “對了，警官不是管刑偵的嗎？怎么……”

    郭客見狀，急忙轉(zhuǎn)變話題。

    下一刻，對方的臉色就變的很難看。

    ‘確實，自己是干刑偵的，現(xiàn)在竟然成巡警了！說是在這里找黑夜怪俠的線索，實則就是不讓自己碰案子??！’

    陳歌幽幽長嘆：“哎，說來話長啊……”

    郭客可沒心情聽對方的感慨，手指前方，當即開口告辭：“那什么，警官，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嗯，好好休息，最近沒事別出來亂跑，有時間一起喝酒。”

    “一定，一定！”

    ******

    換上嶄新的風衣，帶上經(jīng)受煙熏火燎變的有些黢黑的面具，背部扣上長刀，郭客再次出現(xiàn)在渾欒市黑暗的巷道之中。

    黑色的過火磚裸露在外，寬大的磚縫顯示著曾經(jīng)的工匠是多么的不負責。

    郭客立在墻邊，從磚縫之中捏出一張卷成一卷的字條，在身前輕輕展開。

    紙面上秀麗的筆跡，讓人絲毫看不出書寫之人是一位滿腹野心的美艷女記者。

    “唔……”

    抿嘴沉思片刻，郭客扭身來到一處無人的公共電話之前。

    “嗡……嗡……”

    “喂！”

    電話瞬間就被接通，何語瓊的聲音從對面?zhèn)鱽怼?/br>
    “是我?！?/br>
    “大俠！”

    對面當即響起一片雜亂之聲，似乎還伴隨著挪動腳步的聲響。

    郭客壓低聲音開口：“你找我有事？”

    “這不是兩天沒見大俠現(xiàn)身了，所以想問問您的情況。您沒事吧？”

    郭客停下聲音，扭了扭頭，對面的聲音聽起來好像不怎么正常：“我沒事，休息兩天。”

    “原來大俠也需要休息??！”

    何語瓊的調(diào)笑，也讓郭客打消了心中一閃而逝的疑惑，隨即開口：“最近城里面發(fā)生了不少事，你有沒有什么消息？”

    “……是有一些。”

    何語瓊啞著嗓子開口：“聽說是豹子頭和三眼鵬起了矛盾，兩面相互打了起來。”

    “是嗎？”

    “應該是。”

    電話兩面都靜了下來。

    “大俠，你有一身好武功，如今渾欒市又恰逢最混亂的時候，正是你一身武藝得以施展的大好時機?。　?/br>
    何語瓊的聲音微微有些激動的開口：“掃平亂世，弭盜安民，這才真正的大俠所為?。　?/br>
    “你是不是武俠小說看多了？”

    郭客毫不客氣的潑過去一盆冷水：“這種事自然有衙門去做！況且，怎么扳倒他們？抓住他們嚴刑拷打，逼問出來他們的犯罪事實？”

    何語瓊諾諾發(fā)聲：“也不是不行……”

    “閉嘴吧你！”

    郭客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那樣自己和罪犯有什么區(qū)別？這不就是典型的持強凌弱嗎？

    “好了，沒什么事我就掛了！”

    “別，別！”

    對面聲音一急，片刻后才有氣喘吁吁的聲音傳來：“我得到一個消息，是關于人販子的，不過目前還沒確定，等我哪天確定了，通知你？”

    “好！”

    人販子？

    郭客眼神一厲，緩緩點頭：“有消息了通知我，還是原來約定的地方?！?/br>
    “好！”

    掛了電話，何語瓊猛然癱倒在光滑的地板上，大口喘氣，額頭盡是汗滴。

    “嘖嘖……，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那位大俠的聲音。讓他抓我，嚴刑拷打，呵呵……”

    身后，調(diào)笑聲輕飄飄的傳來，卻讓何語瓊身軀一顫，臉色僵硬的轉(zhuǎn)過身來。

    “豹哥，我那是開玩笑的?！?/br>
    “別緊張，我知道你是在開玩笑。”

    豹子頭端坐沙發(fā)上，叼著雪茄，在那里吞云吐霧，在他身旁，八個大漢一聲不吭的守護。

    這里是龍城會館，豹子頭的辦公室！

    而何語瓊作為本市僅有的能夠拍到黑夜怪俠照片的人，自然是被他‘請’過來的。

    何語瓊跪在地上，一臉討好的抬起頭：“豹哥，您看，我已經(jīng)按照您的吩咐照辦了，是不是可以放我一馬？”

    “別急，等事情徹底辦妥了，再走也不遲。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

    豹子頭放下雪茄，給身旁一人使了個眼色，那人點了點頭，當即就提著一個文件箱走了過來。

    “啪！”

    放在身前的文件箱開關打開，只是這清脆的聲響，就讓何語瓊身軀一顫。

    “打開！”

    “是，是！”

    何語瓊連連點頭，鬢角的發(fā)絲不知何時都已被冷汗沁透，一道道的垂了下來。

    打開文件箱，里面并沒有想象中那些可怕的東西，倒是一排排整齊擺放的鈔票先讓她心肝一顫。

    “一百萬現(xiàn)金，外加一套一百三十平的房子。”

    豹子頭瞇著眼，轉(zhuǎn)動手種的雪茄，緩緩開口：“這只是預付金?！?/br>
    “大……大哥?！?/br>
    何語瓊顫顫巍巍的抬起頭，眼神慌亂，也不知是害怕還是激動。

    “您要我做什么？”

    “當然是做好事！”

    豹子頭一舔嘴角，嘿嘿一笑：“知道龍?zhí)端瘑?？?/br>
    “知道?！?/br>
    何語瓊點頭。

    她當然知道，在渾欒市怕是沒人不知道。

    龍?zhí)端菧啓枋形ㄒ灰惶幙梢院妄埑菚^相提并論的高檔娛樂場所，而且成立時間還要早上幾年。

    位于城南水郊的它占地遼闊，環(huán)境優(yōu)美，里面亭臺樓閣皆仿古制，吃喝玩樂一應俱全，而且全都是頂尖標準，是很多富豪聚會游玩之地。

    那就是一個巨大的消金窟！財富制造機！

    “知道它是誰的嗎？

    豹子頭開口問道。

    何語瓊搖頭：“不知道！“

    渾欒市很少有人知道龍?zhí)端谋澈罄习迨钦l，但肯定使個大人物。

    不過現(xiàn)在，何語瓊卻是有了些猜測。

    “不知道就算了。“

    豹子頭也沒有打算告訴何語瓊，只是朝著那文件箱一點：“那里面有個文件，你要告訴那位大俠，三天后的晚上，我要在龍?zhí)端匆怀龊脩??！?/br>
    “你明白嗎？”

    “明白，明白！”

    何語瓊連連點頭。

    豹子頭點了點頭：“聽說你弟弟在申城上大學？那里的花銷可不少，需要什么東西嗎？我替你送過去？”

    “不……不用！”

    何語瓊雙眼呆滯，緩緩底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