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嘆年夜盡職俠客行
在郭客小時候有限的記憶中,父親身邊似乎也有著一個手提式保險箱。 不過那個年代,保險箱制式單一,有相同的也是正常。 很快,這件事就被郭客淡忘過去。 反而是窗外的雪景,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下雪了!” 自二十七晚,雪花悉簌簌落下,停一陣下一陣,這場冬雪竟是接到了年關(guān)。 從初始的六角精靈,到后來的鵝毛柳絮,雪越下越大,掛滿了枝頭、屋檐、樓房街道,給整座城池都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衣衫。 在余大叔家,郭客意外的看到那位申城來的記者鄭慕心,這位外地來的大記者,似乎要扎根本地,大過年的竟然都沒回去。 余大叔拉著郭客,皺眉打量著他:“怎么沒換身厚衣服,舍不得花錢?” 郭客一身的襯衫外套,深秋都已經(jīng)有些不合適,更何況如今這飄雪季節(jié)。 “沒事,我火力旺,不冷?!惫洼p笑著開口。 “真羨慕你們年輕人,不過還是要多加身衣服,錢不夠跟我說。” 余大叔羨慕的拍了拍郭客肩膀,挽留道:“今年在我這里過吧?小曼還能有個伴。” “哼!” 后方,余小曼輕哼一聲,一臉不滿。 她對于自己父母都很喜歡的郭客,天然的帶著股敵意,由來已久。 郭客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笑著搖了搖頭:“不了,你們忙吧。” 辭別對方,郭客收緊衣服出了門。 踏著積雪,迎著雪花,他在‘咯吱……咯吱’的腳步聲中朝著自家小區(qū)行去。 路不近,郭客卻只想一個人走回去。 他不喜歡過年,每當(dāng)這個時候,他就會真切的感到一股孤單。 這會讓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是個孤兒。 孤零零的感覺,沒有感受過的人是無法了解的。 郭客曾在孤兒院呆過一段時間,認(rèn)識了幾個朋友,他們早早的就談了對象,走了歪路。 之所以如此,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yàn)樗麄冃枰惆?,需要他人的關(guān)注,不管是做的是好事還是壞事。 郭客不行,他是英雄的兒子,命中注定要做一個好人,他不可以做壞事。 什么是好人? 書里有寫,老師有教。 雖然在余大叔身邊學(xué)會了圓滑,但郭客依舊有著自己的底線。 踏雪留痕,道路上,郭客的孤零零的身影筆直而寂寥。 “把東西放下!” 刻意壓低又帶著股狠厲的聲音從一條小道內(nèi)響起:“快點(diǎn),要不然老子一刀捅死你!” 郭客腳步一停,邁步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小道內(nèi),張大叔正手提一袋東西顫顫巍巍的靠在墻邊,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東西放下。 “大哥,東西您拿走,不過里面有我給我老婆孩子買的禮物,能不能留下?” 他打開口袋,里面除了幾條煙、兩瓶酒之外,還有兩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去你媽的!” 對面的男子一腳把張大叔踹到在地,上前就去拎東西。 “大哥,您發(fā)發(fā)善心?!?/br> 撲到在地的張大叔不待從雪地上爬起,就跪著拽住了那人的褲腿:“那東西不值錢的!” 此時郭客也來到道口,看清了場中的情形,心中不禁輕輕一嘆。 打劫的男子約莫四五十歲,面黃肌瘦,身材矮小,體重怕不足百斤,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簡直就像個走投無路的乞丐。 而張大叔身高足有一米九,相對來說絕對稱得上魁梧,即使對方拿著把小匕首,他如果反抗,那人也絕不會是他的對手。 而現(xiàn)在,他竟是跪倒在地,哀求著對方給自己留下一點(diǎn)東西。 “去你媽的!” 劫匪再次一腳踹來,雖是把張大叔再次踹倒,卻不想自己的褲腿還被人拽著,身軀一歪,竟也跌倒在地。 這還未完,隨著倒地,他手中的匕首也脫手飛出,恰恰落在張大叔的身邊。 “好機(jī)會!” 郭客雙眼一亮。 張大叔也看到了身軀的匕首,一把撈住,沾著一身白雪從地上爬起。 那劫匪本就弱小,此時見到張大叔拿了自家兵器,心氣當(dāng)下就是一弱,剛剛爬起來的身子都縮了一圈。 “你……你想干什么?” 張大叔看了看對方,又看了看手上的匕首,表情突然變的有些古怪,下一刻,‘撲通’一聲,他跪倒在地。 他雙手托著匕首,雙眼含淚的望著對方:“大哥,您行行好,把我給老婆孩子的禮物留下,我給您磕頭了!” 他真的在給對方磕頭,雙手、雙膝和頭,一起著地,古稱五體投地! 遠(yuǎn)處的郭客腳步一頓,胸口陡然覺得發(fā)堵,氣息不暢,身軀也跟著晃了晃。 “嘿……嘿嘿!” 劫匪呆了呆,才嘿嘿笑出聲,猛地上前一步,奪過匕首,再次一腳把張大叔踹倒在地。 “去你媽的!沒用的廢物!” 拎起東西,以他的體格竟是十分吃力,歪歪斜斜的朝著道口奔來。 在看到郭客之時,他面色一冷,一手揮舞著匕首,口中大叫:“讓開,要不然捅死你!” “砰!” 郭客飛起一腳,正中這人胸口,直接把他踹飛四五米遠(yuǎn),捂著肚子在雪地里打滾。 后方,還在哭嚎哀求的張大叔急忙爬起,朝著這里跑了過來。 “是你,小郭!” 雙眼一亮,他撿起袋子,拉著郭客就朝外面跑去:“走,走!咱們趕緊走?!?/br> 郭客跟在對方身邊,皺眉開口:“張叔,你怕什么?我們還打不過他?” “不是打過打不過的問題!” 張大叔放緩腳步,以一副過來人的模樣開口:“就算打的過又能怎樣?進(jìn)了衙門,誰打的誰?咱們有理也說不清啊?!?/br>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還年輕,我還有一家子要養(yǎng),做事可不能那么沖動!” 郭客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才再次前行,并換了個話題:“張叔,今天怎么還出來?” “公司統(tǒng)一發(fā)禮品?!?/br> 張大叔咧嘴一笑,一臉得意:“應(yīng)該是孫良辰的面子,我的禮品和經(jīng)理一樣多,順便買了些新年禮物?!?/br> 說完一拍頭,看向郭客:“小郭,忘了給你買了?!?/br> “我就算了?!?/br> 郭客搖頭,指了指對面的超市:“說起來我也該買些東西,就不和您一起回去了?!?/br> “哦,好。” 張大叔一提手上的袋子,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雪花泥土:“你小心點(diǎn),就算過年咱們這里也不安全?!?/br> “嗯” 郭客點(diǎn)頭:“我知道?!?/br> ………… 大雪飄飛,郭客再次戴上面具,披上風(fēng)衣,孤零零的立在高高的屋頂之上。 寒風(fēng)吹來,風(fēng)衣獵獵作響。 下方的街道上行人稀疏,路燈下一片潔白,白的刺目。 “小偷!” 有人扯著嗓子大叫,隨即就見到兩個消瘦的男子奔入巷道,朝著黑暗之中快速沖去。 “站住!” 陳歌一個猛撲,把其中一人按倒在地,待制服之后,另一人已經(jīng)奔出老遠(yuǎn)。 “啪!” 一枚石子陡然擊在那人腳腕,伴隨著一聲痛呼,他直接跌倒在地,啃了一嘴白雪。 “大過年的還偷東西,找著挨揍!” 滿腔怒氣的踹了地上的人一腳,陳歌撿起地上的錢包,對后面的一位婦女揚(yáng)了揚(yáng)手。 “哐當(dāng)……” “嘩啦啦……” 遠(yuǎn)處的街道傳來一陣巨響,陳歌抬頭,就見上方的那道身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 待到她趕到地方的時候,就見在一家首飾店的門前已經(jīng)有兩個蒙面人躺在地上打滾。 玻璃窗碎裂的碎片在路燈下閃爍著繽紛之光,黑夜怪俠的身影則是筆直的立在窗前,朝里觀望。 “大俠,大過年的也不休息?” “你不也一樣?!?/br> 郭客沒有回首。 陳歌笑著迎了過來,隨著郭客的眼神朝里看去:“怎么,要買個首飾送給愛人?” “不,隨便看看?!?/br> 郭客搖頭,買,是買不起的。 至于愛人…… 他之所以停在這里,是覺得眼前的首飾有些眼熟。 “那是一位法國設(shè)計師的作品,名叫心傷,不過這里的一定是仿制品?!?/br> 陳歌在郭客身旁停下腳步。 “仿制品?” 郭客驚疑,珠寶這東西也有仿制品嗎? “嗯,雖然我不記得設(shè)計師的名字,卻知道他的習(xí)慣,那就是出自他手中的每一件作品都是獨(dú)一無二的。” 陳歌點(diǎn)頭:“而正品,我見過?!?/br> 心傷是一個成套的作品,一枚戒指、一個項鏈,都是一個一箭穿雙心的造型,作品還有一個專門的凄美故事。 “大俠,喝一杯怎么樣?” 陳歌摸出手機(jī),準(zhǔn)備撥打衙門里的電話,同時對郭客發(fā)出邀請:“我車?yán)镉泻镁?!?/br> “你能上得來,就喝!” 郭客轉(zhuǎn)過身來,眼中閃過笑意,腳下一點(diǎn),身軀已經(jīng)升入上方屋頂。 幾次之后,就攀上不遠(yuǎn)處一座古樓之巔。 “好??!” 陳歌雙眉一挑。 古樓大門緊閉,分六層,高約二十米。 郭客登頂十分輕松,讓陳歌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似乎上去沒多么難。 待到她親自往上爬的時候,才知道有時候事情真的要看是放在誰身上。 沒有當(dāng)場打退堂鼓,已經(jīng)是她膽氣十足! 尤其是四層之后,屋檐光滑,遍布積雪,陳歌也不得不借助外物,才上了頂層。 至于古樓之巔,那片瓦之間的立足之地,她卻是打死也不會上去的。 “喂,下來吧!上面多冷?!?/br> 陳歌抖著腿,依著欄桿朝上吼:“你不會是怕我吧?” “切!” 郭客翻身躍下,單手一伸:“酒?!?/br> 說實(shí)話,站在上面是夠酷的,但這天寒地凍的,也是夠冷??! “給。” 陳歌把腰后的大號塑料瓶子拿下來,看對方眼神不善,急忙開口:“這里面可都是五糧液,我從有錢人家聚會上倒進(jìn)去的?!?/br> 郭客灌了一口,就如熱火入肚,渾身寒意瞬間一消。 “呼……” 吐出的氣息,如同白色的云霧,筆直如箭,劃過虛空,直射數(shù)米才緩緩消散。 “厲害!” 陳歌輕輕擊掌,雙眼大亮:“我叫陳歌,從小練武,不過還是第一次見到想大俠你這般高強(qiáng)的武功?!?/br> “喝酒?!?/br> 郭客不答,只是把酒遞過來。 “我告訴你,武功我不如你,但酒量那就不一定了!” 陳歌嘿嘿一笑,當(dāng)下也不追問,你一口我一口,塑料瓶竟是直接下去了一半。 途中,陳歌變換著角度想從郭客身上問出些什么,奈何郭客始終不發(fā)一言,讓她盡數(shù)做了無用功。 倒是關(guān)于她自己的事,郭客多了些了解。 比如,單純的不喜歡回家見自己父親,就申請了過年職崗! “嗝……” 酒意上沖,陳歌忍不住打了個酒嗝,醉眼朦朧的開口:“你別得意,我前不久認(rèn)識一個人,喝酒一定比你厲害!” 郭客輕笑,繼續(xù)抿了一口。 呵……,我雖然沒怎么喝過酒,但想在酒量上壓下自己,還真不太可能! “你……你別不信,下次,下次我叫上他一起!” 陳歌醉醺醺的開口,身子一斜,酒朝著地上跌去。 “呼……” 郭客急忙伸手,屈臂把她攔住。 而陳歌醉眼一亮,右手已經(jīng)摸向郭客臉上的面具。 “啪!” 郭客眼神不變,收手拍開對方,任由她跌倒在地。 倒地的陳歌也不生氣,只是躺在那里呵呵傻笑,看來她確實(shí)醉的不清。 ****** 麗華酒店,頂城。 今日的三眼鵬朱標(biāo)就如一個普普通通的老者,軟癱在柔軟的沙發(fā)上。 “江老哥,咱們倆來一杯?” “我心臟有問題,胃也不好,喝酒,實(shí)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江老拄著拐杖,立在三眼鵬常在的位置,低首俯覽著整個渾欒市。 “不能喝酒,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三眼鵬自顧自的起了一瓶白酒,呵呵一笑:“大過年的,就留下咱們兩個老的,真是凄涼?!?/br> “你在國外還有個兒子?!?/br> 江老轉(zhuǎn)過身來,面無表情的看著三眼鵬:“而我,什么都沒了!” “我也想幫你。” 三眼鵬端起酒杯,未飲似乎就有了醉意:“但可惜,你我找的人,都沒成功?!?/br> 江老死死盯著三眼鵬:“銀行里的東西真能致孫為民死地?” “應(yīng)該可以?!?/br> 三眼鵬抿了抿嘴,又無奈搖頭:“可惜……” “不用可惜?!?/br> 江老在對面坐下,臉色冷淡:“我知道你不會就此罷休的,而現(xiàn)在能夠幫你的,只有我!” “江老哥,不是我看不起你,你這副身板,還能做些什么?” 三眼鵬嗤笑一聲:“我覺的我還是早早做些后路,現(xiàn)在外面那群人,就跟一群餓狼一樣,就等著過了年把我分尸哪!” “老了,往往就意味著不怕死,人一不怕死,能做的事就會很多?!?/br> 江老用拐杖頓了頓地:“你也不用跟我耍心機(jī),我知道,你不會這么輕易放棄這里的東西的?!?/br> “……” 三眼鵬的眼神漸漸變冷,聲音也如寒風(fēng)一樣在屋內(nèi)卷動:“沒錯,我的東西,就算毀了,也不能便宜外人!” “砰!” 酒杯碎散。 “兔子急了還要咬人,更何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