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三小姐
草長鶯飛二月天。 林花著雨胭脂濕,水荇牽風(fēng)翠帶長。 恰值早春時節(jié),萬物復(fù)蘇,暖風(fēng)和熙,泡桐樹已經(jīng)落了喇叭狀的串花。 “格拉……格拉……” 只聽馬車輕響的聲音,從遠處響起,一輛錦蓬的馬車,緩緩駛來。 四頭雄壯的馬匹拉扯著馬車,馬匹皮毛順滑,雙眼有神,一看就知是千里良駒。 在那馬脖子上,都掛著金色的鈴鐺,一路行來,“叮鈴鈴了……叮鈴鈴……”聲音不絕。 隨著視線的拉遠,能夠看出,這不只是一輛馬車,而是一個馬隊。 在這豪華的馬車后面,還有這十幾輛簡陋的馬車緊緊跟隨,幾十仆人左右分列。 “駕!駕!” 八匹駿馬正沿著馬隊來回巡邏,幾位騎士各自身著勁裝,腰佩刀劍,威武不凡。 “那邊有人!” 有人眼尖,隔著老遠,就看到路邊草叢之中,有著一人仰躺在地,一動不動。 “過去看看!” 一人低喝,隨即就有兩人驅(qū)馬趕了過來,臨到近前,兩人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橫跨足有兩丈的距離,輕飄飄落在草叢一旁,落地?zé)o聲。 看這兩人武藝,竟已是在體內(nèi)滋生真氣的高手! “這是什么奇裝異服?胸部沒有起伏,莫不是死了?” “似乎沒死!” 兩人中一人拔劍戒備,一人手模刀柄,配合默契的悄悄靠近草叢之中的這人,上前輕探呼吸、脈搏。 “沒死也差不了多少了!” 片刻后,他收起戒備,一臉遺憾的搖了搖頭:“看他年齡,也算壽終而寢了。” 草叢中的這人,一身奇裝異服,不過早已爛的零碎,不足以裹身。 皮膚干癟,胸腔下陷,一根根肋骨清晰可見,面部更是如同髏骨,讓人心驚。 他有著滿頭的白發(fā),似乎不是和尚,但頭發(fā)很短,倒是有些像山里的野民。 以此估算,這人年齡絕對不小。 “咦?” 一人口中陡然發(fā)出驚疑之聲:“刀?這老家伙莫不是一位刀客?” 說話之人彎腰一動,就從這人身下,抽出一柄黑色的無鞘長刀。 刀刃黝黑,看上去毫不起眼,揮刀割草,勁風(fēng)呼呼,群草倒伏,卻沒有幾根割裂。 “品質(zhì)太差!估計是附近的山民?!蔽⑽u頭,此人起身就要回去匯報情況。 “不,這人應(yīng)該不是山民?!?/br> 另一人卻是輕輕搖頭,彎腰在地上昏迷之人的身上一摸,手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一塊精致的玉佩。 “山民,怎么可能會有這種東西?” “霍青、霍天,什么情況?” 后方遙遙響起詢問之聲,聲音不大,卻絲毫不受距離的阻攔,落入兩人耳中,依舊清晰可辯。 “管事。” 手拿玉佩的霍天遙遙拱手:“是一個昏迷的路人,來歷不明,可要埋了?” “來歷不明?” 管事手拿馬鞭,正自坐在那豪華馬車前面,聞言揚眉:“不必管他,趕路要緊?!?/br> “忠叔,什么事?。俊?/br> 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馬車里響起,隨后車簾晃動,一位八九歲年紀(jì)的小姑娘露出頭來,相貌粉雕玉琢煞是可愛。 忠叔下車拱手,態(tài)度恭敬:“三小姐,發(fā)現(xiàn)了一個昏迷的路人?!?/br> “三小姐!” 這邊霍家兄弟也趕了郭客,在馬車前單膝跪地,把黑色長刀、玉佩高高舉起:“在那人身上,我們發(fā)現(xiàn)了這兩樣?xùn)|西?!?/br> “哦!” 三小姐看到那玉佩,雙眼猛然一亮,單手一伸,無形勁氣牽引,玉佩已經(jīng)落入她的掌中:“這東西好漂亮??!” 這是一枚彩鳳玉佩,彩鳳雕琢的極其精致,讓她一時不忍釋手。 “玉質(zhì)普普通通?!?/br> 忠叔抬眼看了一眼,下了斷語:“不過雕琢的手法極其高明,應(yīng)是大家手筆。” “這東西我要了!” 三小姐小手一握,雙眼瞇起,一臉的滿足模樣:“作為報答,把他放在后面的車上吧,忠叔,你去看看他,能救就救吧!” “是!” 忠叔恭恭敬敬的彎下身子,絲毫不以對方年幼為意:“我這就去?!?/br> 他跟隨蘇家?guī)资辏缒旮堑觅n姓蘇,卻不必如其他人一般自稱奴仆。 片刻后,昏迷的那人已被平放在后面的馬車上。 忠叔伸手扣住對方脈搏,閉目默默感應(yīng)。 良久,他才緩緩睜眼,皺眉似有不解。 這人體內(nèi)氣血微弱,經(jīng)脈不通卻飽受摧殘,竟像是一位武林高手硬生生給了他一記暗手一般。 可這人明明只是個普通人,挨了這一記,怎么可能不死? “霍天!” “屬下在!” 護衛(wèi)霍天一直守在左右。 “去取一枚虎骨靈胎丸來,混水給他服下,一日一次,三日之后如果還沒醒,就代表沒救了!” 忠叔拂袖而起:“三粒靈丹,換你一個玉佩,倒算你占便宜了!” “是!” 聽到那虎骨靈胎丸的名字,霍天的眼中也不禁流露出艷羨之色,只可惜,這次不是自己的賞賜! “通知下去,繼續(xù)走!天黑之前要趕到吳縣落腳,要不然,所有人都不準(zhǔn)吃飯!”看了看天色,忠叔臉色又是一黑,聲音一冷,當(dāng)即下了指令。 “是!” 所有人都是齊齊躬身,再也不敢吝嗇體力,驅(qū)馬加快速度前行。 ………… 不知何時,郭客終于從昏迷之中睜開了雙眼。 一股暖流,正從口中緩緩流入肚腹,滋養(yǎng)著他千瘡百孔的軀體,讓他的rou身漸漸恢復(fù)活力。 “咦?你醒了!” 有人在耳邊說話,似遠似近,有些模糊,語音也很奇怪,郭客從未聽過。 他費力的眨了眨眼,終于看清了眼前的情況。 天際藍天白云漂浮,呼吸間空氣清新,氣息活躍,而自己的身體則是起起伏伏,應(yīng)該是躺在什么趕路的東西上面。 朝說話的人是位三四十的男子,面色黝黑,雙眼有神,尤其古怪的是,他還留著滿頭的長發(fā),和穿著一身奇怪的古裝。 “喂,我在跟你說話,你聽明白沒有?” 霍天在郭客面前拼命的擺手,可惜對方卻是依舊一臉的茫然。 “聾子?” 霍天比劃了一下耳朵,郭客眨了眨眼。 “啞巴?” 霍天比劃了一下嘴巴,郭客再次眨了眨眼。 “明白了?!?/br> 霍天點了點頭,也不知他是從哪里得出的結(jié)論:“耳朵能聽見,但不會說話,是個啞巴!” 郭客呆呆的看著對方,心中已經(jīng)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看來,最后那一刻,自己真的打破了空間的界限,來到了另一處世界。 識海之中一片澄凈,再無那個混亂的意思,顯然也是死于當(dāng)初自己那舍命求道的一刀之下。 不過,就算是來到張符元他們的世界,自己也應(yīng)該能夠聽明白他們的話才對? 莫非…… 這又是另一個世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