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空中飄過一朵云
微風(fēng)輕撫,堪比愛人的溫柔。 大康王朝,方士地位崇高,因為先帝與當(dāng)今陛下顯明帝都偏愛方士,致力于收集王朝內(nèi)外各地的各種靈藥,為的是煉制仙丹,以求長生。 術(shù)鎮(zhèn)。 “姓趙的你給我出來!”一座小院前,一位虎背熊腰的大漢,面帶戾氣,來者不善。 圍觀者不多,因為大多數(shù)人都出門了,正直新春,走不完的人家,忙不完的農(nóng)活。只有零星幾人還在家里,聽到動靜才走出門來。 趙行來躲在房里嘟囔,我要是出去了情況會變得更復(fù)雜的。 不只是因為出去了可能會被一頓胖揍。 而是一旦讓壯漢胖揍一頓,壯漢會死。 嚴(yán)格來說,趙行來和那位壯漢并沒有過節(jié)。 壯漢的父親是術(shù)鎮(zhèn)最強的武者,如今五十有六,一身武藝威壓整個術(shù)鎮(zhèn)。 中年武夫嗜酒,拿酒當(dāng)命,哪天不好好喝上一頓就會渾身不舒服。 然而中年武夫的酒品一言難盡,每每喝大了以后,就會犯渾。昨兒個就拎著酒家的領(lǐng)口,雙眼瞪得跟銅鈴一樣。 他問酒家:“你敢收我的錢?” 酒家哭道:“不收,不收?!?/br> 中年武夫大怒:“老子是喝酒不給錢的人嗎?” 酒家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不是不是,那……承惠二十文?” 中年武夫就又瞪著眼睛質(zhì)問:“你敢收我的錢?” 搞得酒家欲哭無淚。 剛好趙行來在場,就插了一句嘴:“劉叔,您可不能仗著拳頭大欺負人啊?!?/br> “欺負人怎么了?”劉姓武夫一把將酒家扔到地上,幾步走來,虎虎生風(fēng),一雙rou拳有砂鍋大。 趙行來不慌不忙:“劉叔,須知強中更有強中手,您雖然是咱們術(shù)鎮(zhèn)的第一武夫,卻未必是最強的?!?/br> “你是想說你比老子強?”劉姓武夫眼含輕蔑。 “不敢不敢?!壁w行來連忙否認(rèn),“我的意思是,劉叔您雖然很強,但您一拳頭打得哭自己嗎?” 劉姓武夫一愣。 趙行來接著說:“您看,您若一拳打得哭自己,您覺得自己強嗎?您若一拳連自己都打不哭,您覺得您得弱到什么程度去了?” 本就喝大了的劉姓武夫腦子實在是轉(zhuǎn)不過彎,當(dāng)場就把自己一拳撂倒。 接到消息后匆匆趕回術(shù)鎮(zhèn)的劉武夫的兒子今兒個就堵門來了。 不過趙行來心里畢竟不慌,很簡單,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是方士,只要自己不出門,借外面叫門的那位二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破門而入。 大康境內(nèi),方士的地位極高,一般人若與方士起了沖突,只要方士沒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官府都會向著方士。 而即便是方士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官府方面往往也無法直接定罪,需要層層上報,最終甚至有可能直達天聽。 反之,若是一般人直接傷及方士,丟命算是懲罰較輕的了。 劉武夫的兒子在院子外罵了能有半個時辰,愣是沒有重話。不過那姓趙的死活不出來,漸漸越想越氣,但是畢竟沒有犯渾,不敢破門而入,只能罵罵咧咧離開,。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昨兒個的那位酒家一瘸一拐地來到趙行來的院子外,壓著聲音喊了喊趙行來。 趙行來這才從房里出來,快步走近。 “趙叔,您這是?”因為同姓,趙行來跟這位趙叔說過咱們五百年前肯定是一家人的話,趙叔大悅。所以兩人的關(guān)系其實很不錯,不然趙行來昨天為什么要插嘴? “不要緊,不是大事。”趙叔搖搖頭,他手里提著一壺酒,“這是我那兒壓箱底的好酒了,我自己也舍不得喝,送你了。” 趙行來臉色一變,他立即想通一切,咬牙道:“欺人太甚!” “趙叔是外來人,一直就覺得跟這里格格不入,這下正好趁著這個機會離開而已?!壁w叔的臉上同時存在著兩種神色,不甘和釋然,矛盾之余,竟然顯得融洽。 “你不用為趙叔覺得不值,趙叔只是忽然很想念家鄉(xiāng)了。往后余生吶,待在家鄉(xiāng)就好,生于故土,死于故土,有始有終嘛?!壁w叔用不容趙行來反對的目光看著他,看得他低下了頭。 這一天,術(shù)鎮(zhèn)的一家小酒館關(guān)門了,酒家?guī)е眿D和孩子,踏上了歸鄉(xiāng)的路途。 趙行來知道趙叔之所以愿意在術(shù)鎮(zhèn)定居的理由。 是因為家鄉(xiāng)沒了。 趙叔的家鄉(xiāng)位于簡州的大山深處,四面環(huán)山,地勢很低。十年前,那里遭了水災(zāi),形成了一座大湖。萬幸當(dāng)時有一位方士夜觀天象提前看出了某些災(zāi)難將臨的征兆,及時組織當(dāng)?shù)厝巳ネ踩珔^(qū)域,這才沒有造成傷亡。 只不過對于當(dāng)?shù)氐慕藖碚f,家鄉(xiāng)徹底沒了。 其實兩年前趙叔就已收到消息,說是大湖的水被放空了,所有人都可以回去了。但是趙叔已經(jīng)在術(shù)鎮(zhèn)定居,娶妻生子后再回故鄉(xiāng)的心思也就淡了許多。 如今之所以做出返鄉(xiāng)的決定,可想而知理由是什么。 趙行來有點難過,便一口一口地灌自己酒喝。 此時,空中飄過一朵云。 趙行來恰好抬頭,就看到云上赫然有七個字——你好帥,我喜歡你。 若是平時,他或許會笑著回應(yīng),但是現(xiàn)在,他實在沒有那個心情。他低下頭,空中的云便只是云了。 趙叔今天的黯然離開,可以說跟他有直接的關(guān)系。因為以往那劉武夫也不是沒有在酒館犯渾過,趙叔忍忍就過去了。之所以會演變成這般情況,是因為自己的插嘴。 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剛才出門了,任由劉武夫的兒子將自己暴打一頓,那么劉武夫的兒子是不是就不會去找趙叔的麻煩了?雖然劉武夫的兒子未必真的敢動手,場面大概會極度尷尬吧。至于自己,應(yīng)該會被徹底恨死吧。 但至少,如果自己想得更多一些,考慮得更周全一點,趙叔何至于被打瘸。 越這樣想,趙行來的心里就越覺得愧疚。 這份愧疚感,這份充滿了彎彎繞繞的因果關(guān)系,讓趙行來一時間放空了自己,然后,他的瓶頸就破開了。 天地忽然蕭肅起來。 風(fēng)停了,云頓了。 所有人都被這剎那間的寂靜嚇了一跳。 然后就見空中本不多的白云,忽然翻臉,頓時變成了烏云,并且轉(zhuǎn)眼就覆蓋了整片天空。 不一會兒,悶雷滾滾! “要下雨了!回家收衣服??!”有人扯著嗓子喊道。 所有人隨即忙碌起來。 沒多久,天劫正式降臨! 雷霆肆虐,空氣里充滿了一種沉悶的味道。 隨后九九八十一道劫雷接連劈在趙行來的身上,緊隨其后的則是一份大道饋贈從依舊電閃雷鳴的雷云中落下,融入了趙行來的身體里。 趙行來的身體先是被那九九八十一道劫雷分解,之后又在那份大道饋贈的作用下重新拼湊在一起。 當(dāng)他睜開眼睛時,便用雙眼裝下了整座蒼穹! 這一日,趙行來入地仙之境,開萬世之未有,給后人留下了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