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信由
與薛文他們分開以后,周凡興和云暖一起往另一條路走去。 走了不算太久,也就小半個時辰的樣子,從一條小路繞過來,眼前的一切豁然開朗。 能夠看到,在遠(yuǎn)方有一座城池。 總算出了山林地帶了。 “望……城?!痹婆J(rèn)出了遠(yuǎn)方城池上的城池名。 “這都能看得到?”周凡興不得不佩服,在他的眼里,就看得到一座城池,字什么的,不存在的。 “等你突破到神覺境,就也能看得到了?!痹婆恍?。 神覺境。 這讓周凡興有些高興。 要是跟他說到了六乘境就也看得到了,他肯定不會覺得自己也能到達(dá)六乘境那種境界。就算心里有這個心氣,他也不可能真的將六乘境這種整座人間只有六位的巔峰境界視為囊中之物。 但是神覺境的話,堂堂六乘境大能的后人,如果連神覺境都到不了,會被人恥笑的。 故而周凡興此時也算神采飛揚(yáng),瞧著遠(yuǎn)方的城池,似也看到了城頭上的望城二字。 兩人有了準(zhǔn)確的方向,既定的目標(biāo),便繼續(xù)前進(jìn)。 山路難行,下坡路更難行。 等到兩人終于成功下坡,方向已經(jīng)有了一些偏離,于是重新找了找方向,繼續(xù)前進(jìn)。 這里看不到那望城城墻。 在山里轉(zhuǎn)悠,不太久,就進(jìn)了一座小村莊。 信由村。 “信由村,這名字……有點(diǎn)怪啊?!痹婆止镜?。 “這算什么怪名字?我以前在書上還看到過例如駿馬村、牛頭村、山羊村的地方呢?!敝芊才d笑道。 “這樣啊。”云暖點(diǎn)點(diǎn)頭,也就不想了。 忽然,一個小小身影從村子里跑了出來。 小家伙形似大鵝,但比起一般的大鵝首先是個子小了一些,體型小了一些,翅膀看上去格外的小而細(xì)長,通體潔白,一身短毛密而緊致,無羽。 這家伙站住,看著村口的兩人,仔細(xì)打量,隨后露出和善的神情。 “信由!來信了!”這時,一個聲音響起,是一位婦人的聲音。 “咕嘰!”小家伙眼睛一亮,轉(zhuǎn)身就跑,一下子就沒了影。 “信由,那個小家伙叫信由嗎?信由村,以小家伙的的名字命名?”周凡興自言自語幾聲,覺得很有意思。 “你們是從南方來的?”這時,村子里走出來一位婦人,荊釵布衣,面色黝黑。但很和善。 “是的,這位jiejie?!敝芊才d接話。 云暖一愣,看向周凡興。 那邊的婦人也不禁掩嘴一笑,“我都這年紀(jì)了,你要是實(shí)在不愿意將我喊老了,可以喊一聲大姐?!?/br> “欸,大姐?!敝芊才d果然喊道。 “肯定是信由感覺到了你們的氣息,覺著陌生,所以過來看一看?!贝蠼阈Φ?。 “信由是……那個小家伙?我的意思是,看大姐應(yīng)該是普通人吧?您不覺得這么通靈的小家伙,可怕嗎?”周凡興斟酌著用詞。 “有什么可怕的?信由在村子里已經(jīng)待了一百多年了,大家都當(dāng)信由是村里的一份子,是整個村子重要的組成部分之一?!贝蠼銚u搖頭道。 “說了這么多,還是先進(jìn)村子吧,你們應(yīng)該是遠(yuǎn)道而來吧?怎么,應(yīng)該是準(zhǔn)備去望城的吧?”大姐聊著閑天,將周凡興和云暖帶進(jìn)了村子里。 “對,去望城。”周凡興笑答。 “去了望城你們有地方住嗎?”大姐關(guān)心道。 “有的,望城那邊有親戚?!?/br> “那就好,你們兩兄妹從南方過來,一路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還好,一路上其實(shí)沒發(fā)生什么,就是路途遙遠(yuǎn),腳上起了幾個水泡?!?/br> “起了水泡?是你還是meimei?”大姐問。 “都起了些,路上還因此耽誤了進(jìn)程,好在走習(xí)慣了之后,也就不那樣了。” “第一次出遠(yuǎn)門?” “嗯,第一次。” “為什么出遠(yuǎn)門?” “望城那邊傳來消息,說姑姑病了,本來該娘帶著我們?nèi)サ模悄锷眢w不適,這一路又太遠(yuǎn),就我們兄妹倆自己來了?!敝芊才d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眼里帶著恰到好處的愁緒。 “苦了你們兄妹了?!贝蠼闵钍芨袆印?/br> “不苦?!敝芊才d牽著云暖的手,輕輕搖頭。 這時剛好路過一處院子,那只信由出現(xiàn),進(jìn)了這處院子。 能看到,信由那又長又細(xì)微微扁平的嘴里,好像叼著一封信。 “這是?”周凡興不禁好奇。 大姐順著周凡興的目光看過去,莞爾一笑,“這信由啊,待在我們村子里已經(jīng)有……一百三十多年了吧?”大姐不太確定。 “這一百多年來啊,信由就是靠給村民送信過活。”大姐道。 “靠送信過活?它送一封信你們就喂它一點(diǎn)吃的?”云暖問。 “不對,是它每送一封信,我們就會對它說一句謝謝?!贝蠼阈Φ脛e有深意。 “說謝謝?”周凡興和云暖面面相覷。 說謝謝算什么?感覺好像還不如喂吃的好。 “嗯,信由是一種很特別的存在,它不是靠吃東西存活的。”大姐賣著關(guān)子。 “不靠吃東西存活?”周凡興聽著都新鮮。 “我知道有一種精魅,叫做樂喜,它們就是不靠吃東西存活的。”云暖想到。 “樂喜?不吃東西,真的能存活?”周凡興還是有點(diǎn)無法想象。 “其實(shí)也不算不吃東西,只不過樂喜吃的東西跟一般人所理解的吃東西不一樣。樂喜吃的是飄蕩在人間的樂聲,因樂而生,因樂而存,也會因樂而逝。它們的一生,都跟飄蕩在人間的樂聲息息相關(guān)?!痹婆?。 “我知道了,信由吃的是謝謝對不對?”云暖一下子想通。 “meimei真聰明!”另一邊,其實(shí)大姐也在為聽說了樂喜這種存在而吃驚。 感覺上,是一種比信由還要奇怪的東西。 但很有趣,很讓人覺得新鮮。 “其實(shí)啊,好多精魅都不是靠吃東西……也不能這么說,應(yīng)該說,很多精魅都不是靠吃人吃的食物生存的,所以其實(shí)很正常。比如說有一種書蟲精魅,吃的是書上文字的味道,墨汁的香氣,但如果只是墨汁的香氣,書蟲卻又不會吃,也吃不下去。必須要有人將墨汁用筆書寫起來,書蟲才能飽餐一頓?!?/br> “而且啊,如果寫出來的字越好,書蟲就越能吃飽,這也是很有意思的?!痹婆[著眼睛道。 她知道很多很多關(guān)于精魅的事情,多到若是一件一件排列起來描述,說個幾十年都說不完。 只是,一般人并不會喜歡聽太多這種話題。偶爾三兩件還能聽個新鮮,再多了,就沒那個興趣了。 “所以啊,我猜,信由需要吃的謝謝,肯定是越真心的感謝就越能讓信由大飽口福吧?”云暖接著道。 “對。”大姐看著云暖,實(shí)在是瞧著喜歡得緊,人也可愛,粉雕玉琢,又聰明機(jī)靈,僅僅憑著一些推測,就把許多事情給說了個八九不離十。 能有這樣的女兒,她的母親一定非常驕傲,也時常被人羨慕。 不多會兒,信由就大搖大擺地從院子里出來了,看得出來,它非常的高興。 “信由,過來。”云暖對信由招了招手。 “信由很怕生的……”大姐脫口而出,卻又戛然而止。 信由真的跑了過來,圍著云暖轉(zhuǎn)了兩圈,然后昂起頭,扇動著也不知道能不能算作翅膀的翅膀,像是求抱抱一樣。 云暖彎下腰,將信由抱了起來。 大姐看著這樣的一幕,想說話又仿佛忘記了如何開口,驚愕得可以。 信由雖然沒有鵝那么胖那么大那么肥,但也比得上鴨子的身型了。事實(shí)上,要是單獨(dú)將信由放在一張帷幕后面,投影顯出來,其實(shí)應(yīng)該是更像鴨子的。 只不過它的一身純白,使得它給人的第一印象,怎么都該是只還沒長太大的白鵝。 信由在云暖的懷里還不安分,小屁股使勁搖,像是在表達(dá)言之不盡的歡喜一樣。 “奇怪了,我聽說啊,這只信由自從出現(xiàn)在咱們村子里之后,還從來沒有跟誰這么親近過呢,甚至大多數(shù)人都根本別想走到信由的身邊。要說有誰能做到這件事,也就只有從望城那邊過來的信差了?!贝蠼銍K嘖稱奇。 “是因?yàn)樾庞芍荒軓男挪钍掷锬玫揭偷男诺木壒拾??”云暖道?/br> “對。”大姐點(diǎn)頭,目光頗有些無法從信由的身上離開的意思。 “大姐要不要抱一下?”云暖注意到大姐的目光,提議。 “這個……可以嗎?”大姐喜出望外,又有些手足無措。 “來?!痹婆瘜⑿庞蛇f給大姐。 大姐先后往身上擦了四次手,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過信由。 信由隨即就到了大姐的手里。 但看得出來,信由并不像在云暖手里的時候那般自在。 反而全身硬邦邦的,有點(diǎn)在裝死的感覺。 但大姐已經(jīng)很知足了,抱了一會兒而已,就把信由還給了云暖。 回到云暖手上的信由立即往云暖的懷里靠,就像是求安慰的小孩子一樣。 “凡興凡興要不要抱一下?”云暖看向周凡興。 凡興凡興這樣的稱呼,一開始確實(shí)讓大姐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釋然了。從另一種角度來說,這不就是兄妹倆感情好的體現(xiàn)嗎?也不是口口聲聲兄長meimei之類的稱呼,才是兄妹之間相處的正確模式。 相處嘛,開心,自然,放松,舒適。如果一個都無法滿足,能算什么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