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瀾在旁看她一件件把大小衣裳搜揀出來，站在她身后，不得不幫她接著，搭在手臂上，也低頭看看，確實都不是。

    “或者……”云瀾手里捏著件夾里的對襟棉背心，想說這個就挺好，不必找了。

    她還沒說完，麗惠一拍掌，“對啊，我晾在宗瑞房里了，我去收，你等著?！彼粓F(tuán)火似的轉(zhuǎn)身奔了出去。

    云瀾只聽到“吱呀”一聲門響，兩間房門對著門，一道人影閃進(jìn)去?！斑@身手……”云瀾在地心站著，挽著一疊衣裳，心里自嘆弗如。

    “好了么？宗瑞找的車來了?！睉殉邪雮€身子探出回廊來，朝這邊喊著，“云瀾！”

    “哎，”云瀾答應(yīng)了一聲，向?qū)γ婧诙炊吹拈T里望著，果然，麗惠從那里跳出來，手上提著件深色雞心領(lǐng)的絨背心，急三火四的走進(jìn)來，手上沒停的替云瀾換起衣服，“這件絨背心更好，我?guī)湍愦┰诶锩妫钍潜Ｅ?，別看它不大，一件頂你穿三四件的?！彼V定的說，云瀾沒插進(jìn)嘴去，只有伸長了脖子讓她套在睡衣上的份兒，又趕著出去找懷承，他說車來了，她正著急。

    麗惠大踏步的比她還走得快一步，她也朝門口張望著，同時把懷承大衣遞到他手里，嘴里念叨著：“宗瑞今天這樣快！”

    懷承沒聽清麗惠說什么，他朝云瀾身上打量著，見她邊走邊扣衣扣，門襟縫里露出一截墨綠的突兀來。

    “你這是穿的什么？這顏色！”他覷著眼睛，毫不客氣地問。

    “一件絨背心，”云瀾回說，同懷承一起跨出門檻，麗惠就跟在他們身后，云瀾趁著上車的空，快走一步，湊近了向懷承耳朵飛速道：“既是借的，就別講究顏色了吧！”

    懷承站在車邊，沒忍住，笑了，朝跟來的麗惠掃了一眼。

    麗惠見他回頭來笑，也露出了笑臉，回應(yīng)他。

    第十六章 坦然

    云瀾登車時，懷承被麗惠叫住說什么，她獨(dú)個兒坐在車上等他，有人走來，他站著望了望那邊站著說話的兩個人，似乎沒拿準(zhǔn)主意。

    云瀾低頭看了看他，是個平頭的男青年，身量不及懷承，也是瘦瘦的，此時手里托著條黑粗布，正躊躇，左右為難的樣子。云瀾便想替他解個圍，俯身道：“這個是給我用的吧？”她伸手指了指那條黑布。

    宗瑞被她一問，更顯局促了，磕絆著：“是，是啊，那個……”

    “那給我吧?！痹茷懼鲃由焓纸舆^來。

    宗瑞應(yīng)聲抬起手來，正要遞給云瀾，又遲疑，轉(zhuǎn)頭去討懷承的示下：“肖大哥？”

    懷承和麗惠說完了話，正轉(zhuǎn)身，便點(diǎn)點(diǎn)頭。他看著云瀾從宗瑞手里接過黑布來，低頭理了理，自己給自己蒙在眼睛上，細(xì)長手臂繞到腦后，順手，給自己系了個連身裙上常用的蝴蝶結(jié)。

    懷承含笑的一步跨上車，坐在云瀾身旁，故意地傾身過去看她綁得如何，云瀾雖然蒙著眼，但感覺還是靈敏的，開口問他：“是要檢查么？”

    “是。”他坦然地點(diǎn)頭，同時伸手把她幾縷壓在里面的發(fā)絲，挑出來。

    “好了？”

    “嗯?！?/br>
    懷承轉(zhuǎn)頭向宗瑞和麗惠分別道了別，他們車子遠(yuǎn)去，隱進(jìn)凌晨的薄煙里。云瀾安然坐著，被車輪顛得有些震顫，心里卻在悄悄地想，看不見倒是有看不見的好處，不用寒暄客氣迎來送往，十分省力。

    懷承在想麗惠剛剛提到的新計劃，接下來還要想辦法，送卡琳女士離開香港，等她身體一復(fù)原就動身，風(fēng)聲這么緊的時候，想來必然是個十分冒險的行動，他有些替胡隊長擔(dān)心，眉頭緊鎖。

    一路無話，仍舊原途返回。云瀾看不見，等換了汽車，車廂里的氣息，她依稀判斷，還是原來那位司機(jī)。

    懷承扶她上車，在她耳邊問她：“明早醫(yī)院里告假吧，你在家里休息一天？”

    云瀾想了想，搖頭，“還是不用了，”她嘗試著轉(zhuǎn)過臉來，“告假會影響薪俸，收入多少且不論，回頭還不上欠你的那份錢就不好了?！?/br>
    把他聽得一愣，看她輕巧的欠身向里面坐了坐，讓出位置來給他。

    他挨著她大衣坐下，感嘆道：“你這記性倒是真長久！”

    “嗯，我記性向來是好的?！彼嵵氐狞c(diǎn)了點(diǎn)頭。

    車子仍舊停在后巷里，懷承引云瀾下車，伸手握住她手指，略有溫和。他替她解開敷在眼上的黑布，一邊閑話：“借你的這件絨衣倒是很有作用，不枉你套在里面?！?/br>
    云瀾的眼睛盯著后門口的半扇柴門，正在暗適應(yīng)，點(diǎn)頭無心道：“嗯，真的特別的暖和?！?/br>
    懷承沒再說別的，從口袋里掏出鑰匙來開門，他手腳放慢。云瀾在旁等著，自然的明白了，要輕手輕腳些，防著弄出聲響，吵醒了鋪子里的人。她同時也深思，也許還是因為他行事機(jī)密的原因。

    云瀾站在暗影里，悄悄斜看了他一眼，他們究竟在做什么呢？她在心里想。

    “偷看什么？”他仿佛太陽xue上生了眼睛，突然的問。

    “……”云瀾被他問住，一時語塞，見他小心的關(guān)上后門，轉(zhuǎn)身來認(rèn)真強(qiáng)調(diào)：“不是壞事，這點(diǎn)請你相信我！”

    云瀾跟在他身旁上樓，只聽，沒有回應(yīng)，目光里與他篤定的眼神交匯了一刻。

    “哎呦，二少爺回來了！”全叔手里提著半瓶藥酒，從樓梯后面走出來，頭一眼先看見懷承，等站定看見一旁的云瀾，驚愕得遲疑了，“.…..聶，聶小姐，你，也回來了……”全叔潦草含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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