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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太大意了,給顧然帶去了麻煩。 顧然該是與張家、汪家這些事最無關(guān)的人,他不能把顧然托下水,更不能給他帶去危險。 幸好德仁喇嘛發(fā)現(xiàn)得早,雖然顧然身手很好,但汪家人畢竟是藏在暗地里的,顧然并非沒有陰溝里翻船的可能。 張起靈不禁后怕,顧然是他記憶中第二個讓他產(chǎn)生“想”的情感波動的人。白瑪與他只有三日靜寂,他無法承受顧然也因他出事的后果。 “汪家應(yīng)該不會再輕易對他下手,他很有意思,竟然會讓汪家百般忌憚。”德仁喇嘛笑了笑,繼而說道,“你也要注意?!?/br> 張起靈點(diǎn)了點(diǎn)頭,猶豫片刻,從包里拿出另一本筆記,將這本與德仁喇嘛給他的那本一并交給德仁喇嘛,沉聲道:“如果你這邊發(fā)生什么意外,原來那本給顧然,或者一個值得信任的人,毀掉也行,由你處理。這本一定要?dú)У簟!?/br> 德仁喇嘛看了張起靈一會兒,收下了兩本筆記,然后淡聲說道:“你如果想永絕后患,現(xiàn)在燒掉更好。” 張起靈沉默了,這個道理他也懂得,但他做不到。 筆記中雖然只有寥寥幾句話,但他只要看到,無論他的記憶處于什么階段,失魂癥是否發(fā)作,他都能想起顧然。 這是一段彌足珍貴的回憶,他不忍心將其從這個世界上完全抹去。畢竟他知道,自己的記憶,遲早會因為一次次的失魂癥,將有關(guān)顧然的一切完全抹掉。 這一次失憶,如果他一直沒有見到顧然,或許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顧然只會成為他大腦中的一個概念性的影子,這種記憶實在是太淺薄了,不能觸及到情感深處,更無法抵抗下一次的失魂癥。 他再失憶一次,顧然便會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陌生人。 張起靈舍不得,他希望這個世界上最后保留下一點(diǎn)點(diǎn)這段記憶的痕跡。筆記本放在他手里已經(jīng)不足夠安全了,他只能放在一個更穩(wěn)妥的地方,萬一未來的某一天,他失憶了,再次來到墨脫,還能夠想起,曾經(jīng)有個人對他很好,讓他體會到了記憶中幾乎不曾有過的溫暖。 張起靈問了德仁喇嘛一個問題:“如何忘記他?” 在張起靈的計劃中,如果不是偶遇顧然把他引來了墨脫,他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在張家古樓了。他要去古樓里找尋一些自己忘記的東西。 但張家古樓實在是太危險了,又與他息息相關(guān),張起靈沒有把握自己能順利從里面出來。壞到極點(diǎn)的結(jié)果是死在張家古樓,雖然壞,但對他而言不失為一種解脫。然而張起靈最不想接受的結(jié)果是,失憶。 并非沒有這種可能,失魂癥與天授不是他能控制的,張家古樓又實在與這些東西離得太近。 張起靈想,萬一他又失憶了,他最不希望的,是如在格爾木療養(yǎng)院一樣,給汪家留下一張筆記。 他需要讓自己在潛意識里忽略掉顧然這個人,以至于萬一失憶,他不會在醒來還一無所知的時候,大腦中有這樣一個形象讓他很“想”。 德仁喇嘛雖然已經(jīng)皈依佛教,但他仍舊很了解凡人的七情六欲,能夠理解張起靈所思所想,靜默良久,“張家應(yīng)該教過你,學(xué)會控制自己的大腦和意識。如果實在忘不掉,用青銅鈴試試?!?/br> 張起靈依言,他在禪房中靜坐七天,卻悵然發(fā)現(xiàn)自己忘不掉。 依照張家教的本事,他可以最大程度上忘記一些與顧然相關(guān)的事件,但那種“想”的情感,他忘記不了。 顧然那張臉,他帶來的溫暖,他讓張起靈萌生的難言的情感,根植于理性的控制無法左右的內(nèi)心深處。 這一刻,張起靈既覺得熨帖又覺得悲哀,他何其有幸,生命中能夠有一個這樣的人,他不像白瑪一樣,那么短暫即逝,顧然可以擁有很長很好的一生。 他又何其悲哀,這樣的人,他不得不因為汪家的危險而用忘記來當(dāng)做保護(hù)。 他選擇去用了青銅鈴鐺。 這是最萬不得已的決定,他沒有任何辦法。 藉由筆記,張起靈能夠宛如第三方冷眼旁觀一樣,清楚地能想起在青銅鈴響時他的內(nèi)心。 那是一種撕碎般的剝離,將他的情感從心里挖走,又給那片坑填上冷漠的土壤,將心臟粉飾成冰冷的空房。 他在那一刻失去了生而為人原該有的情感。 那種情感對他而言是彌足珍貴的,張家畸形的教育過早地以一種冷酷的手段冰封了他的情感,而白瑪則鑿壁偷光,給密閉的內(nèi)心漏進(jìn)一束光,叫做“想”,讓他不再像一個冰冷的機(jī)器一樣執(zhí)行命令。 而顧然則又化開一個洞,又或者說,他的溫暖融化了封印情感的寒冰,教會了他另一種情感。 張起靈想,這種情感是有別于“想”的,顧然和白瑪不一樣。顧然讓他更像一個人,他會希望一個人出現(xiàn)在他最痛苦無助的時候,而不是一個人硬抗。他會因為顧然的匆匆而不舍,也會因為偶遇的剎那而欣喜。 但他對情感過于貧瘠的認(rèn)知卻無法給這種情感下一個定義。 在這一刻,張起靈只知道,自己又被封起來了。 在情感剝離的瞬間,張起靈感受到了巨大的失落,但下一秒,他又不知自己為何失落,轉(zhuǎn)而一片平靜,他只知道,自己該去張家古樓找記憶了。 離開禪房,張起靈看到了坐在寺院里的德仁喇嘛,那一瞬間,德仁喇嘛那雙原本應(yīng)該早已看破紅塵古井無波的眼睛,竟然閃爍出了悲憫的目光,就像佛祖悲憫人間一樣,似乎在感嘆著凡人的身不由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