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書迷正在閱讀:止于情、[綜漫]俄羅斯飯團飼養(yǎng)手冊、成為美強慘后我名揚三界、[火影]歲月靜好、HI,痞子總裁、春江花月意南屏、[火影]互換、[HP]關(guān)于我的魔法覺醒系統(tǒng)不太好用這回事、快穿之劇情補全、[HP]月亮也會奔你而來
她眼前已漆黑一遍,不知是火把熄滅,還是終于撐不下去。 倘若……倘若這世上沒有了那個人,倘若從此只剩她一個人飄泊天涯,如同當(dāng)初沒有他的歲月,花無人戴,酒無人勸,醉也無人管……她又何必再撐下去? 雷聲轟鳴中,韓珍的聲音仍奇跡般傳入她耳中,如閃電破開長空。 “李公子萬萬不可存有此念,大大辜負(fù)了王爺憐才之心。老奴這件袍子是王爺所賜,令徒年紀(jì)輕輕便武藝非凡,若真喜愛得緊,待李公子將他引薦給王爺,王爺賞賜下來,要多少袍子沒有?” 言外之意,趙梓樾還活著……他還活著…… 李去非心神一懈,徹底失去知覺。 李去非醒來后,依然閉著眼睛放松身體,她能感覺身在馬車?yán)?,身體隨著馬車的前進微微地、有節(jié)奏地?fù)u擺。 又過了許時,她發(fā)出含混不清的小聲嘟囔,仿佛熟睡中遇到噩夢困撓,翻了個身,將臉埋進手臂間。 李去非將眼睛張開一條縫,透過兩條手臂間隙望出去。 果然,她所處的地方是馬車的車廂。 但與她習(xí)慣了的簡陋不同,這車廂四壁圍著厚厚的棉圍子,一絲寒風(fēng)不透,車廂里諸物齊全,單是她能看到的小小角落,便放置著酸枝木的梳妝臺,臺上一整套盥洗用具。她躺著的這方鋪了數(shù)層軟綿綿暖洋洋的棉墊,身上又密密實實地裹了一床,舒服得她差點假戲真做,閉上眼睛再睡一場。 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細(xì)碎聲響,隨即有人輕手輕腳地為她拉平翻身弄皺的被子,抻直被角。 李去非趁機動了動,迷迷登登地睜開眼睛。 床邊人是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女,梳著雙丫髻,圓嘟嘟一張小臉,乍看竟與韓珍有三分相似。 “李姑娘,你醒了?”小丫頭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傻乎乎地問,旋即奔過去撩開車簾,高聲音嚷嚷:“李姑娘醒了!外公,李姑娘醒了!” 李去非坐起身,她有點好奇小丫頭的“外公”是不是韓珍,但轉(zhuǎn)過頭,她立即將這點好奇扔到九霄云外。 車廂的角落里,就在剛剛那張精致的酸枝木梳妝臺側(cè)旁,她目光不及的死角處——躺著一個人。 李去非掀開棉被,赤足踏在光禿禿的車廂地面上,冷得她打了個哆嗦,腳步不停地跑過去,俯下身。 那少年安靜順從地躺著,一張臉被塵灰污垢遮得絲毫看不出本來的俊美。 可是沒關(guān)系,哪怕他毀容殘疾變得癡傻甚至從此沉睡不起……只要他還活著……只要他還活著。 李去非緩緩地坐下來,慢慢伸出手,握住趙梓樾的手。 她想起在嘉靖府的大牢里,她告訴趙梓樾她要下去,然后聽到一聲凄厲的“不要”。 那是她平生聽過最絕望悲苦的叫喊,那更像一句哀求,仿佛一個人情愿將他自己剝皮削骨鮮血淋漓地犧牲出去,只求上天垂憐。 她不知自己從何而來的勇氣和體力,竟能沿著繩索攀援而下,順利地落地。 在落地的一瞬間,她見到倒地的趙梓樾,身后是斑斑點點連成線的血跡。 那么多的血啊,李去非當(dāng)時第一個念頭居然不是救人,而是站在那里拼命回想,醫(yī)書里說,一個人體內(nèi)有多少血? 她想不起來……博聞強記過目不忘的李去非,什么都想不起來…… 后來趙梓樾體內(nèi)的內(nèi)息自行運轉(zhuǎn)療傷,他無意識地抽搐了一下,她才驀然醒覺,急忙救治他。 那時分,她才猜到那聲喊是因為趙梓樾以為她會和他一樣,從二層直接跳下去,他重傷發(fā)作沒有余力接住她。當(dāng)時,他以為她會死。 她嚇到他了。 李去非拉著趙梓樾的手,慢慢地躺倒,蜷縮在他身旁。 可是小樾,那時候的你,與這時候的你,同樣也嚇到了我…… 李去非知道韓珍和那丫頭都在看,車簾半掀,寒風(fēng)咕嘟嘟地灌進來,將本來的溫暖舒適破壞殆盡。 車廂硬梆梆的木頭地面睡著很難受,她能感覺寒意從背心侵入,四肢百骸都在瑟瑟發(fā)抖。 趙梓樾的手并不比木頭地面暖和。 趙梓樾的呼吸是她聽過最美妙的樂曲。 她微笑著閉上眼,決定再睡一會兒。 車簾外隱隱傳來一聲嘆息。 第十九章 殺不殺 從嘉靖城到京城北郢這一路,整整走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趙梓樾幾乎都處于昏睡中,只有停車休憩時,韓珍才會把他拎出去弄醒,讓他吃點東西和盥洗。 李去非仔細(xì)查探過,趙梓樾體內(nèi)殘余的內(nèi)傷已經(jīng)平復(fù),連磨破皮之類的外傷也逐漸痊愈,之所以昏迷不睡,完全是韓珍用獨門手法所下的禁制。她只能查出韓珍在他的手少陽三焦經(jīng)上動了手腳,好在尚屬溫和,除了昏睡不醒別無它害。但若她硬要解開禁制,反而可能傷及趙梓樾。 趙梓樾不醒,李去非不會逃;趙梓樾不醒,李去非也沒能力逃。朝夕相對,卻連一句清醒的對話都不能。李去非只有苦笑,再狡計百出的狐貍,也扛不住韓珍這樣的好獵手。 一路行至京城,北地風(fēng)光與江南的溫山軟水大為相異,道旁衰草連天,看不到一絲碧色,偶有幾棵松柏,也被厚重的積雪覆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 遙遙望見京城的南門,坐在車夫身旁的韓珍輕輕咳嗽一聲,車夫立即緩下馬速,畢恭畢敬地問道:“公公有何吩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