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眸中裹挾著復(fù)雜的心緒，亙古不變的卻是看向她時的溫柔與包容。

    “你確實沒事，”諾埃爾目光在白瓊言身上上下移動了幾番，率先輕聲開口，“那就好……”

    白瓊言微微移開目光，低聲道，“這個沒騙你。我……”

    她想解釋一下，卻壓根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

    于是她又沉默了下去。

    似乎是知道她想要說什么，諾埃爾輕輕笑了下，安撫道，“沒關(guān)系的，我明白。魏夕……她也跟我大致說了兩句。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大概也會和你做出相同的選擇?！闭f到“魏夕”的時候，他的語調(diào)多少有點不自然。

    討厭了她這么久，結(jié)果這回反而是她幫了自己一個大忙——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對她才好。

    諾埃爾的善解人意反而讓白瓊言心里更替他難受了幾分。仰頭對視，便會被他溫柔的眼眸所吸入，其中蘊含的感情絕不作假，卻又不會強烈到讓白瓊言感到不適。

    諾埃爾總是這么恰到好處。

    “所以沒關(guān)系的，”白瓊言聽到諾埃爾溫和地嗓音傳來，“不用勉強自己跟我解釋?！?/br>
    看著他淺色的眸子，白瓊言突然便意識到了什么，不由自主輕輕笑了一下。在諾埃爾疑惑的視線中，她伸手撫上了諾埃爾的臉頰。

    “謝謝……”白瓊言輕嘆一聲，道，“但沒關(guān)系，我說給你聽?！?/br>
    她淺淺笑了起來，目光始終注視著他，柔聲道，“我之前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因為我一直覺得自己對不住你。讓你留在這個世界的決定也好，在秘境空間內(nèi)強行把你推開也罷——都是我自顧自的想法，沒有考慮過你的心情?！?/br>
    “但這也只是我的自以為是而已。”

    白瓊言道：“你喜歡我，我也對你抱有同樣的感情。我們之間本來就不該這么生疏。”

    諾埃爾的眼眸仿佛盛滿星光，讓她心跳也不由自主快了幾分。兩人距離極近，近到白瓊言對諾埃爾身上的溫度都能全面感受，也能清楚地聽到他胸膛處傳來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沉穩(wěn)又熱烈，逐漸與她自己的心跳重合。

    鼓點聲在逐漸加速，仿佛蘊含著什么即將破口而出的話語，卻又被聲音的主人壓下，等著白瓊言繼續(xù)說下去。

    “我向你道歉，為了我之前那些欠考慮的做法，”白瓊言彎唇，“所以現(xiàn)在我想再正式向你詢問一遍?！?/br>
    諾埃爾嗓音發(fā)啞：“……不要道歉，你沒做錯任何事情?！彼挥勺灾鲗⑹址旁诎篆傃匝?，進一步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明亮的眉眼緊緊盯著她不放。

    “諾埃爾·辛普森閣下，”白瓊言神情變得嚴(yán)肅，“接下來擺在你面前的路將回?zé)o比黑暗，充滿磨難，在幾乎所有的推算中，我們之間都不會有什么善終?！比缓笏α似饋?，軟化的眉眼盈著柔情：“所以，你愿意陪我一起，拼盡全力追尋那一線希望嗎？”

    話音甚至還為完全落下，諾埃爾便緊緊擁抱住了她，堅定道，“我愿意。不管會發(fā)生什么，我都愿意陪你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終結(jié)?！?/br>
    是白瓊言意料之中的答案，也是讓她情不自禁的答案。她伸手回抱住了諾埃爾，輕輕閉上眼享受這一刻的親密。

    只要還有一線希望……

    良久，白瓊言重新和諾埃爾拉開了距離，道，“該說正事了，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幫忙。”

    諾埃爾頷首，后退半步，正色道，“好，你盡管說。”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只是找回記憶后，對于‘靈域’這個詞的概念有些不確定了?！卑篆傃缘溃暗唧w我卻也說不上來?！?/br>
    像她今晚早些時間和魏夕說的一樣，“靈域”這個詞是天道灌輸給她的一個名詞，可這個名詞到底是什么意思，白瓊言卻并不了解。

    她只知道“靈域”是庇護所，可以讓留在其中的人們安然度過末日。

    但問題是……

    “按照之前我們的理解，‘靈域’可以被建立在任何地方，也包括會在末日中毀滅的地方，是嗎？”諾埃爾微微蹙眉，“確實……如果不是這個名字本身就帶有什么特殊的法則或是力量的話，那就只能是我們理解有誤了?！?/br>
    “確實只是一個普通的詞而已?！卑篆傃試@息道，“我在這上面感受不到什么其他更高級的東西。”

    兩人陷入了沉默。

    如果猜測正確，那么一直以來他們做的事情基本上算是白費了九成，而這些聚集在一起的人們最后也無法得到拯救。

    “時間不多了?！卑篆傃缘吐曕俅沃貜?fù)了一遍這句話。

    像是有什么沉甸甸地東西壓在心臟上。

    “如果真正的靈域不在此處，那我們……”還要在這里建立起一個能供人更好生存的居民區(qū)嗎？

    這句話在諾埃爾嘴邊停留片刻，又被他咽回腹中。

    是要冒著浪費時間的風(fēng)險做無用功，還是賭一把他們一直以來的方向是正確的？

    白瓊言只是略一沉默便道，“要。我們不知道這個猜想是否真的正確，也不知道找靈域要花費多長時間。就算我們真的找不到，就算是為了讓這些人盡可能過好生命最后的時間，我們也應(yīng)該將靈域的建設(shè)繼續(xù)下去?！?/br>
    隨后她看向窗外，似乎想要透過那層薄薄的窗紙看到法則的盡頭，“在此期間，我也會盡力推算的。我必須要拯救他們……這是我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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