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錯覺
陳太忠和甯瑞遠都沒有想到,若干年后,國家的很多戰(zhàn)略資源,都因為種種利益糾葛,被掌握到了私人、洋買辦甚至直接就是國外的財團的手里。至于說修這種小事,那都是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了。 不過,甯瑞遠倒是沒被陳太忠這番話影響了情緒,既然他頂著外資的名頭,享受到了種種的優(yōu)惠,那么有些領(lǐng)域不能進入,倒也是正常的了——他甚至不知道,這只是陳某人直覺地做出了反對。 “好了,既然來了我這兒,那就一起吃頓飯吧,”甯總很鄭重地發(fā)出了邀請,“你這忙得……咱倆有一個月沒見了吧?” 這頓飯還來了鳳凰市的地稅局局長趙永剛,趙局長年近五十,長得也相當(dāng)富態(tài),他對陳太忠不是很感冒,倒是握著荊紫菱的手叨叨個沒完,一雙rou泡泡眼sè迷迷地上下打量著天才美少女。 不過他一聽甯瑞遠介紹,這是招商辦的陳主任,馬上就熱情起來了,“呵呵,原來是陳主任,電視上見過好幾次了呢,不過見了真人,才覺得比電視上的還年輕?!?/br> 陳太忠笑著點點頭,套了兩句之后,飯局開動,他的心情不是很好,本來見這趙局長跟荊紫菱套近乎,很有發(fā)泄一下的沖動的,不過人家既然一聽自己的名字,就夾起了尾巴,那倒也就不能太當(dāng)真了。 荊紫菱卻是不避嫌地湊近了他,“太忠哥你怎么了?看你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是不是跟剛才那個電話有關(guān)?” “唉,反正鬧心的事兒,”陳太忠嘆一口氣,搖搖頭,他剛才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卻是素波市新扎副市長祖寶玉親自打來的。 這是祖市長上任之后,跟陳太忠的第一次接觸,“陳主任你好,打擾一下,我是素波分管科教文衛(wèi)的祖寶玉,聽說鳳凰科委有些先進經(jīng)驗,想組織大家學(xué)習(xí)一下……” 陳太忠還真不知道祖寶玉分管的居然是科教文衛(wèi),一聽就有點高興,心說這是好事兒啊,天南科委我打不進去,把素波科委拉過來學(xué)習(xí)一下,也只當(dāng)是打省科委的臉了。 不過很遺憾,這只是祖市長初次見面,打招呼的方式而已,套話一過,就說起了另一件事情,“素波科委的投資出了問題,本來我是想查一下原因的,不過現(xiàn)在有點麻煩了……” 敢情,祖寶玉搞清楚自己是怎么上來的之后,雖然不合適馬上聯(lián)系陳太忠,但是心里也存了報恩的心——沒錯,雖然這只是交換,但是做為受益者本人,他不該有點表示嗎? 再說了,陳太忠跟蒙藝走得太近了,素波的新任市長趙喜才在蒙書記面前說話,未必都能有陳某人說話的力道重,這種貴人,豈能錯過結(jié)識機會? 祖市長雖然也很清楚,十有仈jiǔ自己是升不動了,但是機會是創(chuàng)造出來的,而不是等出來的——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副市長,分管的口子不是也有好壞嗎? 所以,雖然祖寶玉上任初始是很忙的,但是他還是抽出時間,把陳太忠的資料好好地收集了一番,想著怎么做才能投其所好。 一收集不要緊,他馬上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年輕人果然不能等閑對待,人家跟好多有錢的商人交情匪淺,自己要是上門送錢,不但顯得沒啥創(chuàng)意造不成什么深刻印象,甚至都可能被人家回絕。 不過還好,陳太忠也有弱點,非常明顯的弱點,他實在太強勢了,而強勢者會有一個共xìng——仇家多,就算那些仇家發(fā)動不了什么攻勢只能忍氣吞聲,但卻是潛在的炸藥桶。 祖市長略略查找一下,就發(fā)現(xiàn)陳某人有個仇家,正在自己的管轄范圍之內(nèi),素波市科委的主任方休,好了,就是你了,拿你開刀,給小陳送一份見面禮。 火炬計劃的錢被人騙走了,這已經(jīng)是素波科委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了,而且還因為擔(dān)保,背上了巨額債務(wù),早有那些好事者,義憤填膺地向市里寫匿名信舉報了。 祖市長摩拳擦掌了半天,終于狠狠地擊出了一拳:方休,這個一千萬的損失,我需要你給我一個交待啊,火炬計劃的錢是用來扶持企業(yè)的,不是讓你拿來拆借的,還替別人擔(dān)?!阋淮磺宄@件事,我就建議紀檢委介入了啊。 方休卻是振振有詞:這些政策,我們琢磨過啊,鳳凰那邊的五百萬,也是拿來大錢生小錢的,我們只是借鑒成功先例而已,誰想到就遇到騙子了呢? 省科委主任董祥麟也跳出來了,他欺祖寶玉是新扎的副市長,下手不可能太狠,雖然你能由行局轉(zhuǎn)入zhèngfǔ,肯定一定有實力,但是上任伊始就下狠手,就不怕激起公憤嗎? “這個不能怪我們考察不嚴密,大熱的天,冒著三十八度的酷暑,方主任親自去深圳看了對方廠房和辦公室的,不是我們不用心,而是騙子太狡猾,祖市長您要處分方主任,會讓這些腳踏實地做實事兒的干部們寒心吶,以后大家索xìng不作為就好了,也省得犯錯誤?!?/br> 當(dāng)然,這個時候,董祥麟是決計不會提起,方主任在深圳期間到底是把心花到哪里了,至于家屬隨行那更是不用提了——人家都給報了,又不是科委出錢,想查都不好查。 真要查的話也不是不行,那就要動用紀檢委了,祖寶玉正琢磨是不是該下重手呢,轟隆一聲巨響,鳳凰傳來了消息:鳳凰科委火炬計劃項目的錢,被人卷走了。 這一下,素波科委更有理了:祖市長你看,鳳凰科委的錢,也是不見了,咱能說鳳凰科委做錯什么了嗎?這是天災(zāi)**啊。 祖寶玉在陳述事情過程的時候,還是挺講究語言藝術(shù)的,語氣也很氣,但是這并不能抹殺他本想表達的東西:陳太忠啊陳太忠,我真是想幫你出氣的,可是,關(guān)鍵時刻你怎么給我掉鏈子??? 陳太忠一聽這因果,心里這份兒憋屈,那也是沒法提了,鳳凰科委的錢被卷走,他心里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shù)夭煌纯炝耍杏致牭剿夭ǖ姆叫菘赡芤驗檫@個緣故而逃脫制裁,實在是……欺人太甚啊,那個局布的也很辛苦的呢。 所以,他的情緒當(dāng)然不會很好,甚至,在地稅局長趙永剛向他敬酒的時候,他都是端起杯子,很隨意地碰一下,渾然沒有注意到,杯中的酒灑出了一大半。 他這是有心事,但是看在趙局長眼里,那就是有情緒了,趙永剛原本是稅務(wù)局的常務(wù)副局長,也是在國稅和地稅分家的時候,才來地稅任了局長,多年的副職經(jīng)歷,讓他養(yǎng)成了謹小慎微的習(xí)慣。 趙永剛和薛時風(fēng)是素識,兩個人下鄉(xiāng)插隊時在同一個生產(chǎn)隊,不過兩人的關(guān)系實在說不上是好,只是在同一個公社的“老三屆”中,只有這兩人混出了名堂,所以還保持著相當(dāng)?shù)穆?lián)系。 陳太忠槍挑薛時風(fēng)的事情,趙局長是一清二楚,在兔死狐悲之余,他也不禁為這年輕人的蠻橫和霸道咋舌不已:現(xiàn)在的小年輕是真敢下重手啊。 所以,在趙永剛心中,陳太忠這家伙,是招惹不得的,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剛才他一聽說這年輕人是科委的陳主任,馬上就收起了那份急sè的模樣,心中還惴惴不已:這個年輕漂亮的荊紫菱,一定是陳某人的碼頭,但愿他不要生我的氣。 不過,他越是擔(dān)心對方生氣,就越覺得,陳太忠今天這心不在焉的樣子,是表示給自己看的,心中不禁有點憤憤不平:我說,我也不知道這女孩兒跟你有關(guān)系不是?做人沒必要這么斤斤計較的吧? 等到陳太忠猛地跟他撞一下杯子,連著酒都灑了不少,趙局長猛然間醒悟過來了:壞了,這家伙一定是知道,我跟薛時風(fēng)關(guān)系不錯了,要不然,也不會反應(yīng)這么激烈。 可是我跟小薛,那可真的只是泛泛之交啊,一時間,趙永剛覺得自己是要多冤枉有多冤枉了,其實——插隊的時候,薛時風(fēng)還偷過家里捎給我的雞蛋呢。 反正,意識到這一點之后,趙局長只覺得屁股下面坐了釘板似的,怎么坐怎么不舒服,短袖襯衣脖頸和后背處,也有點毛扎扎的感覺,就像人兜著領(lǐng)子灌了無數(shù)個蒼耳子一般,我這是惹人了,真的,趙永剛心神不定地端著酒杯,腦子里一片空白,本來認識薛時風(fēng)已經(jīng)是不該了,后來還握著人家碼頭的手不放,這不是挑釁是什么? 甯瑞遠感覺,今天有點不對勁,不光太忠是一副蔫不拉嘰的模樣,這趙永剛也渾然沒了平rì里顧盼自若、睥睨天下的豪氣,這倆人是怎么啦? 他不想打問這種事,少不得扯了荊紫菱來說話,“那個碧濤的事兒,你也別太放在心上,實在不行,我?guī)湍闶┘右稽c壓力,大家反應(yīng)強烈了,zhèngfǔ多少也會考慮的?!?/br> “我已經(jīng)打算好了,在鳳凰投資搞互聯(lián)網(wǎng),”荊紫菱笑吟吟地回答。 “趙局,小美女要投資呢,你可得關(guān)照啊,”甯瑞遠笑嘻嘻跟趙永剛打招呼,趙局長下意識地點點頭,“美女嘛,肯定沒問題啦?!?/br> 下一刻,趙永剛渾身巨震,壞了,陳太忠一定認為,我占他碼頭的便宜呢,一時間,他yù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