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探視
陳太忠一開始沒聽懂“加點印象”四個字是什么意,心說這副省的變動,哥們兒才是個副處,就算加再多印象,也夠不著啊。 不過下一刻他就反應過來了,不管怎么說,我算是蒙藝的人,跟黃漢祥走得近一點,也算是蒙老板對黃老的示好——遺憾的是,哥們兒這紐帶的作用約等于無。 搞明白這個問題之后,他未免就覺得有點索然無味,自己費盡心機猜測的東西,無非就是天平上輕如鴻毛的一片小小的籌碼,真是自己嚇唬自己。 事實上,蒙勤勤卻是隱約地猜出了這件事或者不那么簡單,因為她從來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父親會無聊到指示一個副處去拜訪什么人,可是她沒有證據(jù),當然也就無法亂說,心中沒由來也生出一點歉意,覺得自己有點對不住陳太忠。 下午的時候,陳太忠又接到了高云風的電話,“太忠,我跟那處在一起呢,那書記最近身體不太好,住院了,一起去看看?” 看看就看看吧,陳太忠琢磨一下,自己確實是沒什么事情,那帕里成為蒙老板秘書的可能xìng姑且不論,只說省委辦公廳綜合二處也不是全無用處,所謂關系,還不是在于走動?黃漢祥都能找到安國超蹭飯,哥們兒看看老那書記,那不也是人情的維系? “太忠馬上就到,”掛了電話之后,高云風笑瞇瞇地看看面前的那帕里,“我就說了太忠重感情,你還不信?” “我知道你倆熟,”那處長笑嘻嘻地點點頭,心里確實在不住地嘀咕,小高這家伙也真夠jīng明的,不過嚴自勵現(xiàn)在的位子,看起來也牢得很,而且人家下了也未必輪得我啊,這家伙就敢這么豪賭了? 事實上他也清楚,這種機會,換給自己是高云風也要賭一把,說不得只能做出個受寵若驚的樣子來,“記得跟太忠多幫我說兩句好話啊?!?/br> 高云風登時無語,手指著那帕里哆嗦了半天,最后才哭笑不得地發(fā)話了,“虛偽……那處你太虛偽了,我還指著你在太忠面前幫我說好話呢,你這處長怎么來的,你不比我清楚?” 那帕里知道爭辯無用,高云風跟陳太忠關系也好,說不得只能笑著聳聳肩膀,“你倆私交好啊,你要在體制內(nèi)混,他幫你更用心。” 正說笑呢,陳太忠就來了,三人坐上高云風的奧迪車,奔到了省人民醫(yī)院,現(xiàn)在的那帕里已經(jīng)不同了,雖然只是一個綜合處的處長,但是正職和副職之間,相差不可以道里計,所以那老書記在高干病房——反正老書記的級別也在那里擺著呢,正廳退休的。 老那其實也沒太大的問題,就是最近一段時間jīng神不錯,鍛煉的時候沒注意給摔倒了,弄了一個骨折,老年人骨折恢復起來比較慢,所以就慢慢將養(yǎng)著。 那書記正在床上翻報紙呢,見兒子進來,瞥一眼也沒說啥,不過下一刻他反應了過來,再次將頭扭過來,上下打量陳太忠兩眼,身子騰地一下坐直,滿臉驚喜,“哈,是小陳?” 被陌生人認出來,陳太忠遭遇這種情況也不止一次兩次了,畢竟他在報紙和電視上露過不少面,可是眼見這曾經(jīng)的正廳居然這么驚喜萬分,心中也難免感慨萬分,任你一代風流,終歸要被雨打風吹去啊。 當然,心里拽文歸拽文,面上他還是一臉的笑容,“哈,那伯伯,聽說您出了點意外,就過來看看?!?/br> 這種稱呼,對他來說真的太難得了,面對黃漢祥,他也多是用“黃總”來代替,稱呼“伯伯”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眼下不過是見景生情,率xìng為之罷了。 “氣個啥呢?”那老書記見陳太忠態(tài)度謙遜,一掀薄被,獨腳就向床下蹦,“你呆著,我給你沖茶?!?/br> “老爸!”那帕里不滿意地低吼一聲,上前去搶他的拐杖,“不是有護士呢?沒護士你也有兒子呢,你回床上去!” “這混小子,翅膀硬了,”那書記笑著搖頭,眼中卻滿是欣慰,“這世界,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啊。” “那伯伯,還有我呢,”高云風笑嘻嘻地舉舉手,“小高我也看你來了啊?!?/br> “來了就好,帶什么東西呢?”那書記面對他,就少了幾分激動,最近高廳長頻頻示好,那高兩家走得比較近,他倒是沒怎么意外。 高云風也沒怎么意外,他今天來,可不只是看那書記這么簡單,他心里還有想法呢,我得看看老那對太忠是個什么態(tài)度,由此就可以推斷出那帕里跟陳太忠的交情,以及此人成為蒙藝秘書的可能xìng。 老那這超級熱情的態(tài)度,終于讓他斷定:太忠在那帕里身上,下的功夫不是一點半點,要不然,以那書記的倔勁兒,怎么可能獨腳往床下跳呢? 他并不知道這是老那第一次見陳太忠,認出陳太忠也全憑平rì里搜集的信息,更不知道那書記現(xiàn)在的全部身心,都放在栽培自己家獨苗兒的心上了,理所當然地就做出了錯誤的判斷:看來,陳太忠正在積極地幫那帕里活動啊。 觸目這一幕,高云風終于能斷定一些東西了,心說這李毅光還真的是不動不行了,我得給老爸打個電話去。 高勝利原本想著,先將李毅光冷處理一下,具體情況到時候再定,畢竟小李這么些年來也是在他面前跑前跑后的,可是接到兒子這個電話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再不動都有點晚了。 高云風剛掛了電話,冷不丁身后有人拍他一下,他訝然回望,卻見陳太忠在身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云風你怎么不進屋???” 高云風好懸沒被他嚇出毛病來,心說我一直在看著房間門,沒見你出來啊,不過一時也顧不得那么多了,情急智生,笑著解釋,“給我老爸打個電話,我覺得,那書記這住院的費用不能卡太死了,而且,也不見單位里派專人來看護,這么做不對?!?/br> “哦,這么回事啊,”陳太忠笑著點點頭,其實他見高云風鬼鬼祟祟地出來,心里已經(jīng)有了幾分猜測,悄悄潛到這家伙身后一聽,早就聽清楚了因果。 聽清歸聽清,他卻是沒有認真,這種事情根本沒辦法計較,你要是計較反倒是yù蓋彌彰了,反正自己都沒吐口,諒高家父子猜出來也不敢張揚,不過,這么隱晦的變動都被人看在眼里,可見官場中想徹底保密真的是太難太難了。 他正要陪著高云風進去,猛地發(fā)現(xiàn)對面走過來了田甜和沈彤,猶豫一下點點頭,“呵呵,好久不見二位了啊?!?/br> 沈彤看到他愣了一愣,似乎沒想到該怎么回答,倒是田甜不見外,笑嘻嘻走過來,“你怎么來了?” 敢情,她的老媽最近做了一個zigong肌瘤的手術,也住在高干病房里,沈彤跟她交好,一道過來看看,不過她已經(jīng)知道干爹的失勢究竟是為何,對于干爹的遭遇,沈大小姐心里實在有點耿耿于懷。 但是她還不能說什么,姑且不說那件事是朱秉松主動收拾陳太忠,自取其辱的,只說陳某人曾經(jīng)在車禍現(xiàn)場救過她,她就無法真正生他的氣。 何況,朱秉松是辭去素波市長了,可是她老爹沈正斌的位置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她要發(fā)火又能以什么樣的理由呢? 眼下雙方碰頭,只是徒增些許尷尬就是了。 沈彤不說話,陳太忠自然也不會有興趣理她,哥們兒沒欠你什么,你就別繃著臉了,高云風見他跟田甜聊得熱鬧,胳膊肘一頂他,“要不要去跟著去看看?” “不用了,”陳太忠搖搖頭,手向口袋里一伸,再拿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多了一張卡,這還是他住院的時候別人送的,無記名卡,不過卡上倒是標著是五千,他遞給了田甜,“呵呵,一點小心意,祝伯母早rì康復?!?/br> 田甜看了他一眼,眼神有點復雜,猶豫一下還是收下了,低聲問一句,“真不去看看我媽?” 哥們兒用什么名義去啊?陳太忠心里苦笑,臉上卻是帶出了一點威嚴,“過幾天吧,到時候我在素波可能呆得時間長一點?!?/br> 看著陳太忠和高云風并肩離去,田甜只覺得心神有點恍惚,倒是沈彤恢復得挺快,伸手就搶過了她手上的卡,“看什么看?人家都進屋了……呀,五千,姓陳的出手不算小氣啊?!?/br> 入耳這話,田甜的臉上泛起若有若無的紅暈。 高云風卻是有點奇怪陳太忠的說法,“過幾天你還要來?做什么?” “跟水利廳談點合作的事情吧,”陳太忠笑著解釋,到時候估計博睿的錢也到了,“還要跟省投資公司的人商量點事兒。” “省投資啊,”高云風聽得眼睛就是一亮,“那地方有錢沒有?能不能借點錢出來周轉(zhuǎn)一下?” “那地方可是沾不得手的,”陳太忠笑著搖搖頭,心說那里的錢,蒙藝心里都有數(shù),你伸手可就是找死了。 他心里在念叨蒙藝,卻不知道蒙老板也在念叨他呢,“這家伙的農(nóng)網(wǎng)終于要動了,要是能再快一點就好了。” 他對不安定因素一向沒好感,而現(xiàn)在的省電業(yè)局局長夏言冰活躍得有點過分了,眼下天南的亂局,正是因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