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撮合
馬所長的到來,卻是又給陳太忠增加了一點意外之喜,他很痛快地拍了胸脯,“那倆沒抓住的賊,也包在我身上了。” 事實上,臨泉的小偷最近在素波鬧得挺兇,身為jǐng務(wù)人員,馬所長哪怕沒接手這個案子,也早聽說了這種情況,而且他也知道黑土鄉(xiāng)。 不過,派出所里的雜事兒實在太多了,又沒有強(qiáng)力人物下過什么硬xìng指標(biāo),他當(dāng)然對這些賊沒上過心,黑土鄉(xiāng)那邊情況復(fù)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這種活壓根兒就是吃力不討好的。 陳太忠曾經(jīng)是“五毒書記”,對政法委這一套也是比較熟,一聽馬所長這么說,笑著點點頭,“那可是謝謝馬所了,多少錢就夠了,要不要派車?” 看吧,這就是為什么說吃力不討好了,異地抓捕,遇上黑土鄉(xiāng)這種狀況,不但要化裝蹲守,還有可能有生命危險,失主不肯出錢力挺的話,哪個派出所會為一點小小盜竊的案子,自己出錢出力?正事兒還忙不過來呢。 可是換給一些不明真相的失主,覺得我被偷了,還得出車出錢,就難免要認(rèn)為這不是吃拿卡要嗎?jǐng察捉賊難道不是天經(jīng)地義? 所以說,陳太忠這表現(xiàn),是相當(dāng)上道的,jǐng察也不容易啊。 “云風(fēng)的朋友,說那么多就沒意了,”馬所長看一眼高云風(fēng),猶豫一下,“再說了,陳省長交待的事情,誰敢不盡心?” 他這異樣,怎么可能瞞得過那帕里?那處長蟄伏了這許多年,早就練出了一雙火眼金睛,某無良仙人若是不開天眼,也未必就強(qiáng)得過他去,“馬所長,有什么事兒你直說,你幫了太忠就是幫了我啦,職權(quán)范圍內(nèi)的事你能說,職權(quán)范圍外的事兒,一樣能說。” 馬所長猶豫一下,才咽口唾沫緩緩發(fā)言,“聽說陳主任跟田書記關(guān)系不錯,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在合適的時候,那個……幫我引見一下?” 他本來就是高云風(fēng)的朋友,這種事高云風(fēng)不瞞他倒也是正常的,這年頭托人辦事,總是籌碼足一點才好,果不其然,這個幌子一打出來,馬所長辦起事來,簡直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勁頭十足。 其實,馬所長在臨泉并沒有什么勢力,不過,韓忠能找到正林的張局長,身為系統(tǒng)內(nèi)的馬所長自然也找得到人辦事,而且,他花費的費用要少得多——省會城市的派出所所長,這職務(wù)本身就是一個壓價的砝碼,天南有點頭臉的,常來省會是很正常的,誰敢說自己一定遇不到什么意外? 只是很遺憾,這費用不能縮減到零,一碼歸一碼,越是系統(tǒng)內(nèi)的,越是知道分寸和行情。 反正,別的不說,只沖著能在私人場合結(jié)交到鳳凰市政法委書記,馬所長就愿意扔出那么點錢來,上進(jìn)心誰沒有? 眼下素波jǐng察局的局長孫正平是在盧剛出事后,由常務(wù)副遞補(bǔ)上來的,身后有勢力撐腰是肯定的,但是資歷真的尚淺,比田立平差了不知道多少。 “哎呀云風(fēng),你就胡說八道吧,”陳太忠又好氣又好笑地手指高云風(fēng),他自然想得到,這廝是拿自己跟田甜的關(guān)系嚼舌頭了。 那帕里聽得就在一邊笑,他的媚眼拋給了瞎子,馬所長居然不是找他辦事的,換個場合他沒準(zhǔn)心里會小小的介意一下,不過現(xiàn)在他賣的是陳太忠的面子,自是不會在意,反倒是看著陳太忠吃癟,覺得煞是好玩。 “咦,真少見了啊,”高云風(fēng)繼續(xù)耍活寶,手一指那帕里,“老那,你不是鐵臉皮來的,也會笑?。俊?/br> 馬所長的臉卻是有點微微的發(fā)白,心說這小高怎么回事???還好,下一刻陳太忠就轉(zhuǎn)頭對他解釋,“我只是跟田書記的女兒有過些接觸,別聽云風(fēng)胡說?!?/br> “原來是有過些‘接觸’啊,”高云風(fēng)笑嘻嘻地接口了,有意無意地將“接觸”倆字咬得極重,那帕里聽出了所指,哈哈地笑了起來,“那可是省臺著名女主持田甜,太忠,不知道是什么樣的接觸?” 老那你今天活潑得有點過分啊,陳太忠撇撇嘴,有心辯解點什么吧,心里卻是還有點美不滋滋,著名女主持呢,琢磨一下,也懶得理這倆混蛋了,抬手撥通了田甜的電話,“田甜,回家沒有???” “沒有,”田甜剛下了車,正要邁步進(jìn)家,接到陳太忠的電話,猶豫一下還是這么回答了,“還在臺里呢,怎么,有事嗎?” “一起出來吃飯吧,”陳太忠出言相約,“我和云風(fēng)幾個在帝豪大酒店呢,怎么,有空沒有?” “嗯……難得今天能多休息一會兒,”田甜輕咬著嘴唇,語氣中有明顯的遲疑,“一定要我去嗎?” “來吧來吧,”陳太忠催促著,“實在不行,我一會兒送你回去總可以吧?” 既然老馬能幫自己捉那倆賊,他當(dāng)然就想一勞永逸地解決了這個問題,哥們兒把田甜引見給你,至于你能不能順著這條線兒搭上老田,那就不是我能負(fù)責(zé)的了,師父領(lǐng)進(jìn)門修行在個人——事實上,他也不無一點小小的賣弄心,美女主持就怎么了,我還不是張嘴就喊來了? “好吧,”田甜倒也沒扭捏,剛才她不過是想看看他的誠意,聽到對方力邀,她的聲音也輕快了些許,“哪個包間?我沒去你不許動筷子啊……” 田主持是一哼著歌過去的,上還闖了倆紅燈,不過這對她來說根本不是任何問題,別說素波市的交jǐng全歸她老爹管,若不是心情大好,她才沒興趣闖紅燈。 只是,進(jìn)了包間,弄明白陳太忠請她來的意圖之后,田甜的好心情就去得七七八八了,當(dāng)然,在酒桌上她不會表現(xiàn)出來,對馬所長的殷勤,她也是淡淡地應(yīng)對,不遠(yuǎn)不近恰到好處。 陳太忠發(fā)現(xiàn)了這個苗頭,心說你不能這樣啊,這不是不給哥們兒面子嗎?少不得尋個機(jī)會,悄悄跟她嘀咕一句,“我說,上次你嫌我找段天涯不找你,現(xiàn)在我有事找你了,你怎么能這樣呢?” “我想的是你找我,不是找我老爹,”田甜恨恨地瞪他一眼,不過她馬上發(fā)現(xiàn),這話似乎有點語病——就算沒語病,話也有問題不是?于是臉上微微一紅。 “說啥呢說啥呢?”高云風(fēng)眼尖,倒是看到了,笑嘻嘻地插話,“我說你二位,能不能等我們不在的時候再這樣?欺負(fù)我們沒女伴是不是?” “呸,”陳太忠笑著呸他一口,田甜倒是不做聲,不過接下來的時間里,她對馬所長的態(tài)度,明顯地?zé)崆榱诵┰S。 做為局內(nèi)人,這微妙的變化,馬所長馬上就感覺到了,一時間不由得大為感慨,居然抽個空子,對陳太忠嘀咕了起來,“陳主任你厲害啊,像田甜這種才貌雙全的女孩,真的難找,這也就是你,換個別人,那就意味著最少少奮斗十年啊?!?/br> 少奮斗十年嗎?這種村俗的話,陳太忠也好久沒聽過了,一時間他就想到了自己在街道辦的那些rì子,不過,那時大家YY的對象是鳳凰官場第一美女,吳言吳書記。 眼下不但吳書記臣服在他的胯下,還有秘書鐘韻秋在一邊跟著雙飛呢,想到這個,他一時感慨無限,眼界不同,境界也大不相同啊。 馬所長見他發(fā)呆,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心說這位可是蒙老大的愛將,我這么說,豈不是有點小看人?田書記說死了也不過就是個副廳而已,“咳咳,隨便說的,陳主任你別介意……” 今天的酒宴氣氛不錯,一桌子人里,數(shù)高云風(fēng)活潑了,除了招呼陳太忠挺熱情,他對那帕里也相當(dāng)氣,他老爹正是緊要時候,多一分助力就添一絲勝算——高公子毛病挺多,但是做這種事情是義不容辭的。 陳太忠當(dāng)然能明白他的擔(dān)心,等到酒席散去的時候,扯住他說了兩句,“你托我的那件事,我給你辦好了啊?!?/br> “什么事?”高云風(fēng)先是一愣,隨即眼中冒出一道熾熱來,“你說的是那個……信的事情?”見他點頭,高公子越發(fā)地認(rèn)真起來,“跟那誰……秦科長說的?” “跟她老爹說的,”陳太忠笑著伸手,拍一拍他的肩頭,“老板保證了不會有事,你都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大代價,不過,你別亂說啊,要不這朋友可就沒的做了?!?/br> “嘖,我是那么不知道輕重的人嗎?”高云風(fēng)笑著答他,下一刻伸手緊緊握住他的手,“咱們不是朋友,是一輩子的兄弟,你放心好了,大恩不言謝了?!?/br> “扯什么淡呢,以后少拿我開涮就完了,”陳太忠搖搖頭,“搞得人家田甜都不自在了?!?/br> “虛偽,你真的太虛偽了,”高云風(fēng)哈哈大笑而去,“打死我都不信,你沒什么想法……” 這個混蛋,看著他越走越遠(yuǎn),陳太忠悻悻地撇一撇嘴巴,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田甜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自己的背后。 “這家伙走得這么快,也不知道請咱們玩一玩,”他笑著岔開了話題,不過他心里有數(shù)得很,這家伙一定是回家報告去了。 “我請你們玩吧,”馬所長從遠(yuǎn)處走過來,笑嘻嘻地接話了,“有個不錯的KTV,也挺安靜的,不過,我今天晚上出任務(wù),怕是陪不了你們多久。” 都混到所長這個地步了,若是真出任務(wù)那一定是大事,他根本就不可能有閑暇來吃這頓晚飯,不過顯然,他只是想借此穩(wěn)固一下跟田甜的關(guān)系而已,真的呆得久了,那豈不成了明晃晃的燈泡? 這點分寸,馬所長還是清楚的。 你們今天都是怎么了,一個勁兒地撮合我倆?陳太忠側(cè)頭看看田甜,發(fā)現(xiàn)她還是淡淡的那副樣子,略略猶豫一下,笑著點點頭,“什么地方,那么好玩?” 其實也不算什么好地方,無非是一條小巷的盡頭,有那么幾家KTV,不過說清凈是一點問題沒有,檔次也很上得去,跟牛冬生干女兒開的“一品香”相差無幾。 包間的面積很大,很空曠,馬所長拽來老板,也不給他介紹,“這是我的兩個好朋友,也是貴,有什么好東西往上拿,都算我的哦。” 你欠我好多賬都沒付呢!老板心里有點不痛快,不過,這種話只能他悄悄跟馬所長說,是的,他不是特別怕老馬,可是在人前,尤其是“貴”前那是沒法說的。 他笑著點點頭,看一眼那倆男女,才要說什么,瞳孔猛地縮了一下,那不是省電視臺的女主播田甜嗎? 又看一眼高大魁梧的陳太忠,老板越發(fā)地不敢吱聲,只能頻頻點頭了:這年輕人不但氣度不凡,還能把上省臺著名的女主播,簡單得了才怪。 馬所長是真有不做電燈泡的覺悟,跟兩人套幾句,喝了一瓶啤酒,站起身唱了一首《沙家浜.智斗》之后,轉(zhuǎn)身離開了。 見他離開,田甜就放得開了,抬手掠一掠自己的頭發(fā),主動拿起酒來,一指桌上的骰筒,“咱倆吹牛皮吧,你會不會?” 又是吹牛啊?陳太忠想起了自己跟蒙勤勤那次了,琢磨著還是算了,這玩意兒喝酒真的是有點不好控制,猶豫一下,“咱倆唱歌吧?要不,跳舞也行?!?/br> “你會跳什么舞?”田甜抬起頭,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這里暫且按下不表,高云風(fēng)興沖沖回到家里,老爹卻是還沒回來,一直等到十點半,高廳長才慢吞吞地推開了家門。 高云風(fēng)卻是不管那么多,急著報起功來,“爸,陳太忠說了,那個匿名信,沒什么要緊的……” “哦?”高廳長正低頭換拖鞋呢,聞言身子就是一僵,隨即快速地?fù)Q好鞋,走到兒子跟前坐下,“他怎么說的?” 逼著自己的兒子仔細(xì)重復(fù)了兩遍之后,高廳長這才點點頭嘆口氣,“這小陳跟蒙書記的關(guān)系還真鐵了,唉,總算是個好消息吧?!?/br> 然而,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仈jiǔ,第二天一上班,高廳長正在埋頭處理文件,秘書走了進(jìn)來,“高廳長,外面有省紀(jì)檢委的兩位同志找您。” “啪嗒”一聲,高勝利手上的鋼筆掉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