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問道于盲
市長辦公會一結束,喬小樹就給陳太忠打了電話過去,“太忠,郭宇答應了,給你撥五百萬的星火計劃專項資金?!?/br> “五百萬?”陳太忠還真的嚇了一跳,看看自己身邊的海因,忙不迭走到一邊,低聲笑笑,“那可是太謝謝小樹市長了,請您放心……這個錢,我一定會用在刀刃上的?!?/br> 可惜啊,我沒有琢磨過星火計劃有什么好項目,喬小樹聽到他這么回答,心里有點微微的遺憾,小陳這話聽起來是表態(tài),但何嘗不是一種請示呢? 是的,陳太忠并沒有說“小樹市長您有什么指示嗎”這樣的話,不過,層次不同,人們說話的方式就不一樣,那樣表達的話,未免太**裸了一點。 現(xiàn)在他這話,就說得剛剛好也夠含蓄,喬小樹心里有什么項目,就能順便接著說出來:用在刀刃上?小陳啊,我認為XX項目就不錯,你們可以優(yōu)先考慮一下——當然啦,我這也是一家之言,僅供參考。 退一步講,就算陳太忠沒有請示的心,這話是無意中說的,喬市長如此接話,小陳同學也不能為此有什么想法,誰叫你說錯話了呢? 從直覺上講,喬小樹認為這不是陳太忠的失誤,而是隱晦的請示,事實上,陳太忠確實也是這么個意,本來想著是兩百萬的,小樹市長您給弄來五百萬——不管您手上是不是有些項目,我一定要給您一個說話的機會。 若非如此,不讓喬小樹借題發(fā)揮的說法實在太多了,比如說,把說話的順序顛倒一下就夠了——那可是太謝謝小樹市長了……這個錢,我一定會用在刀刃上的,請您放心。 后四個字是“請您放心”的話,那就是不讓喬小樹說話了,你再說什么,那就是對我不放心!似此語言中的微妙,不是局中人,怕是很難體會到,不得不說,中國的文字實在太博大jīng深了。 想明白其中關竅之后,喬市長有點微微的不平衡,你個高中生跟我玩起文字來了?你要玩文字,我卻偏要反其道行之,跟你講大白話,“太忠啊,這錢要得不容易,你留點機動的費用啊,萬一有個推脫不過的人情呢?” 這就是喬市長在“補棋”了,現(xiàn)在沒有合適的項目不代表將來也沒有,做人嘛,萬事須留三分余地。 不過這建議,卻是正中陳太忠的下懷,他剛被吳言教訓了,怎么能不知道機動指標的重要xìng?“呵呵,機動費用我肯定要留一部分,萬一有省市領導看好什么項目,我們也不至于一分錢都拿不出來。” 省市領導?敢情你小子不是專門為我留的啊,想到這個,喬市長真有點不高興了,可是轉念一想,太忠這么做,實在也是不得已的,皇帝身上還有三個御虱呢,省領導就不能有兩個鄉(xiāng)下親戚了? 小樹市長有些不好的毛病和習慣,但是他身上也不乏文人的做派——他對粗人比較講理! 于是,喬市長也不跟陳太忠打什么嘴皮子官司了,隨便說了兩句之后,就放下了電話,倒是陳太忠拎著電話發(fā)起呆來,蒙藝要我去要兩百萬,小樹市長現(xiàn)在要了五百萬回來,這個似乎……有點不太對勁啊。 管他呢,錢多總是比錢少好,下一刻他就將這些緒拋在了一邊,海因要在天南呆三天,眼下都是第二天了,再有一天就可以交差了。 這次海因來中國,就是來考察投資環(huán)境的,不過在他身邊,陳太忠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熟人,韓國人金永洙,這家伙居然陪著海因逛中國,這讓他多少感到有點不可議。 這次在國內(nèi)遇到,這家伙對自己的態(tài)度,居然比在英國要好上一些,這也讓陳太忠覺得微微有點訝異,心說這家伙不賴,總算知道做人的該對主人尊重一點。 不過,后來他才知道,敢情那混蛋在英國是有意拿喬,同為黃種人,丫要顯示出大寒冥國對中國的優(yōu)越感來,聽到這個真相的時候,陳太忠實在有點哭笑不得——要靠無緣無故地踩人來彰顯自己的存在,這是怎樣的一種自卑啊? 事實上,金永洙在天南,也不是謙謙君子,在一行的陪同的人里,他對莫驕和陳太忠的態(tài)度不冷不熱倒還說得過去,但是對別人基本上就是鼻孔朝天了。 尤其是對省招商辦的翻譯李鉉,金先生簡直有點恨之入骨的味道了,不過這也難怪,誰能想到,在中國的內(nèi)陸,居然能遇到一個可以結結巴巴地講兩句希伯來語的家伙呢? 跟英語水平相比,李翻譯的希伯來語實在是太菜了,不過還好,海因的希伯來語水平也就是那么回事,更多的時候,兩人是將希伯來語做為一個研究對象來談的,而不是用來溝通的語言。 所以,李鉉遭到金永洙的敵視,簡直就是必然的了,只是,陳太忠對這樣的敵視無心過問,反正老李你是國安的人,大局為重的道理,你是一定懂的,哥們兒就不誘導你犯錯誤了。 倒是海因為此對李鉉生出了一點好感,不管怎么說,有個中國人愿意跟自己學習點猶太人的母語,還是一件比較令人開心的事情,而且公平地講,由于李鉉的學習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多少也讓他時不時地翻騰出一些腦海中已經(jīng)淡忘的詞句。 一天多下來,莫驕跟陳太忠的關系也略略地融洽了一點,于是,陳太忠從他嘴里得知,敢情這海因先生是個什么猶太商會的副理事長,那商會在美國、中東有著廣泛的影響力,在歐洲的影響力也不小。 大概李鉉跟海因的接近,就是看重這猶太人的影響力吧?陳太忠如是猜測,反正,知道了海因的身份之后,他對國安介入此事就沒什么疑惑的了——沒有跡象表明,國安局僅僅擅長破壞,跟海因先生建立起良好的關系以備用,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他倒是有點不明白,金永洙為什么會跟海因在一起,第三天中午,他終于得到了答案,令人好笑的是,這個答案居然是李鉉告訴他的。 “海因先生說了,金永洙找他是想融資的,”李翻譯的果真不簡單,居然能套出這樣的信息,國安果然就是國安,“猶太人在華爾街的影響力,我想你也清楚吧?” 這次金融風波,已經(jīng)逐漸從亞洲向全世界擴散了,韓國也是重災區(qū)之一,金永洙所供職的韓國大宇正一步步地滑向深淵,著急也是正常的。 “嘖,這家伙還說要給我介紹家公司,搞勞務輸出呢,”想到這個,陳太忠有點郁悶,他并不知道韓國大宇是在2000年破產(chǎn)的,是的,做為一個穿越者他有點不太合格,但是憑著金永洙對海因的態(tài)度,他比較能確定,這個韓國人目前是有大麻煩了。 “那你可以找他說一說嘛,”李鉉對這些不感興趣,隨口答他一句。 跟他說話,還不如跟海因說呢,陳太忠拿定了主意,不過看著金永洙在海因面前跑前跑后的,他猛地想起來點事情:韓國人……好像是用無煙碳的? 他腦子里面,裝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根本就忙不過來,這也是靈機一動,想起張州那兒有制造無煙碳的技術,當初張州招商辦的耿強還想跟鳳凰交換煤焦油深加工技術呢,不過陳某人想著自己跟沃爾瑪、家樂福什么的沒多大關系,對此事不是很感興趣。 海因既然這么牛逼,沒準能認識這些渠道上的人吧?左右是閑著沒事,陳太忠拽著海因就問起來這事兒了。 “這個事情,你實在沒有必要找我,”海因先生好涵養(yǎng),沒斥責他為此區(qū)區(qū)小事而找自己,只是笑著搖一搖頭,“不過我可以給你兩個電話,你就說是我的朋友好了……不過,質(zhì)量和價格上,你必須要有優(yōu)勢,朋友和生意是兩碼事,你明白吧?” “這是當然的,我也不過是幫朋友問一問,”陳太忠可是不鳥他,大不了這買賣不做,虧的也是張州,跟鳳凰有什么關系?“我更關心的是埃布爾先生答應我的事情?!?/br> 海因聽到這話,又想起了陳太忠在英國那時的鳥樣,連尼克都要讓著此人,一時覺得這家伙挺有意的,“天南對國外投資,有什么限制沒有呢?” “當然有啦,”陳太忠詫異地看他一眼,“比如說是否環(huán)保、勞動制度是否符合,當然,不允許你們涉足的行業(yè)和領域,你們不要打這些主意?!?/br> 海因問過一些人,知道他的話說得沒錯,但是他回答的語氣,卻并不像旁人那么婉轉——別人為了拉投資,恨不得將猶太人供起來,怎么可能說話那么沖? 這越發(fā)地讓海因想到了尼克的暗示,少不得將他拉到一邊,輕聲發(fā)問,“關于外資銀行在中國的發(fā)展,你知道什么確切的說法嗎?” 外資銀行要搶灘中國,這是早就吵吵開了的事情,更有甚者就敢斷言2000年為分水嶺,不過陳太忠對此事卻是有點蒙昧,聞言猶豫一下,笑著搖搖頭,“外資銀行,在bějīng不是有辦事處嗎?” 李鉉在一邊冷眼旁觀,心說海因你問陳太忠這事,豈不是問道于盲?他怎么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