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五十八-六十章
第一千五百五十八章喬小樹轉(zhuǎn)變“陳主任真愛開玩笑,”李總聽得就笑了,他沒辦法不笑,陳太忠的話頭子太硬了,他要是硬碰硬地頂下去,今天這局面就不好收場了。 對省建的人來說,工程中的欠款從來都是頭疼事,尤其像質(zhì)保金什么的,要是沒有硬關(guān)系,又不肯出血,通常都不要太指望,惹得對方急了,隨便在工程中挑點毛病出來——那就實實在在地扣了,你再唧唧歪歪的,信不信我索賠你? 所以說這個百分之五到十的質(zhì)保金,一般建筑公司都當(dāng)它不存在,可以有也可以沒有,那么,必須要在沒收到質(zhì)保金之前,就收回成本并且實現(xiàn)盈利,調(diào)高質(zhì)保金,這確實是個很嚴重的問題,就算百分比不多,但是全是盈利的部分。 現(xiàn)在省建三公司算干得不錯了,政策也靈活,饒是如此,他們還有八千多萬的應(yīng)收款沒收回來,當(dāng)然,與此同時他們也有六千多萬的應(yīng)付款沒有支付出去,三角債嘛,原本就是如此。 這八千多萬的欠款中,公家就占了三分之二強,其中有不少都是有錢不給的,所以李總非常清楚,像鳳凰科委這種強勢單位,自己若是真要叫真的話,對方臉皮一翻,別說違約金了,應(yīng)付款都收不到多少——在鳳凰這一畝三分地兒,打官司都未必打得贏。 當(dāng)然,在素波打官司,那贏的概率就高一點,但是到最后,誰來執(zhí)行呢?素波人來鳳凰執(zhí)行判決不是不可以,但是誰又有膽子執(zhí)行對鳳凰科委的判決?是帽子不想要了,還是以為鳳凰市黑道大哥大只是個虛名? 說穿了,為了公家的事情,實在不宜生出私人恩怨,對此,李總看得很開,“陳主任,三公司下面兩千多號人等著吃飯呢,咱們前期的合作……不是挺愉快的嗎?” “三公司有兩千多號人啊?”陳太忠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搖一搖頭,說風(fēng)涼話他認第二的話,沒人敢認第一,“那可是比我們鳳凰科委的人多得多了,來一半人要錢,都會活生生吃垮我們的。” “陳主任,恕我直言,你這態(tài)度就不是處理問題的態(tài)度,”李總脾氣再好,也被這兩句話氣得快吐血了,他好歹也是個正處級別的干部呢,于是臉一沉,“談不攏大家可以各抒己見,總說風(fēng)涼話有什么意?” 一邊說著,他一邊側(cè)頭看一眼喬小樹,心說喬市長您也不能一直就這么看著啊,陳太忠名氣再大,您不也是分管科委的副市長嗎? “太忠,都不是外人,你生什么閑氣?”喬小樹笑嘻嘻地開口相勸,事實上他心里也發(fā)狠呢,小陳你這么搞也太不給我這副市長面子了吧?“據(jù)我所知,省建的技術(shù)力量還是很雄厚的,在省內(nèi)是首屈一指……嗯,等等,我接個電話?!?/br> 喬市長拿起電話,嗯嗯兩聲之后,掃一眼在座的幾位,站起來轉(zhuǎn)身出去了,陪酒的那兩個年輕男女雖然喝了不少,但是神智也還算清醒,知道這是一個機會,站起身不聲不響地出去了。 “太忠,跟你說句實話,中建三局的總工,是我?guī)熜?,你要搞這個魯班獎,找他就行,”見左右無人,李總終于祭出了殺手锏,“咱天南連著七年都沒得獎了,這次想要拼一下的話,概率很高的?!?/br> “中建三局的總工嗎?姓什么?”陳太忠毫不氣地發(fā)問,現(xiàn)在他在上風(fēng)頭,態(tài)度自然不怕傲慢一點,“我怎么就不知道,中建三局就能主宰了魯班獎呢?” 要是你們都知道的話,這魯班獎還有什么意義呢?李總心里冷笑,嘴上卻是不肯說出來,“我的同學(xué)是副總工,姓毛,??偣み@兩年身體不太好,就是他全權(quán)負責(zé)?!?/br> “你們的技術(shù)力量,確實有缺陷,”陳太忠聽他一直態(tài)度端正,倒也不好再風(fēng)言風(fēng)語,于是長嘆一聲,“改了合同以后,多聘幾個專家來指導(dǎo)吧,我們也會聘請專家來做工程監(jiān)理的?!?/br> “那這個質(zhì)保金……陳主任還是要考慮一下我們的難處,”李總笑瞇瞇地摸出一個薄薄的小紅包來,推給了陳太忠,“一點小心意,請陳主任笑納?!?/br> 陳太忠看了看紅包,又看了看他,眼中有種說不出的味道,最終還是搖一搖頭,“你收起來吧,不要跟我搞這個……” “二十萬的無記名卡,”李總輕聲嘀咕一句,暗示這紅包的份量不輕,“只要咱們兄弟配合默契,什么都好說的。” 事實上,從這紅包的金額,也能看出他的尷尬之處,給十萬吧,感覺有點少,惹得陳太忠因此惱怒就不好了,給五十萬吧又覺得不值,畢竟他要打點的不止是陳主任一個人——這年頭,想做點事,真的難啊。 你這不是廢話嗎?當(dāng)我沒見過紅包?這薄薄的紅包不是卡是現(xiàn)金的話,我拎起你就扔出去了,陳太忠臉一沉,“再不收回去,明天就解除合同,你信不信?” “嗐,陳主任你這是怎么說的呢?”李總仔細看看他,感覺不像是在開玩笑,只得迅速地收回紅包,“你好像對我們的施工技術(shù)很擔(dān)心……我這也是想寬一寬你的心嘛?!?/br> “收了你這卡,我就更寬不了心啦,”陳太忠笑一笑,笑容里略略有點嘲諷的意,“我說李處,你安心地干,干不了的咱們商量著來,說實話我這是看了小樹市長的面子了,你們省建那點底子,你當(dāng)我不知道?” 他這話雖然難聽,卻也算得上是肺腑之言,要不是礙著喬小樹,只是一個文海的話,他二話不說就解除合同了,“說句實話,換中建的來,得魯班獎的概率會提高不少。” “你說的確實是實話,”李總聽得笑一笑,語氣也轉(zhuǎn)硬了,“不過呢,這點小工程,可是請不動中建的人,就算你陳主任面子大,能請到人……那等中建的人來了,你就知道省建的收費標(biāo)準(zhǔn)有多便宜了?!?/br> “但是科委大廈是中建的來建的和省建的來建的,傳出去效果也不一樣吧?”陳太忠哼一聲,針鋒相對地回答,“中字頭的,人家的牌子就硬很多?!?/br> “陳主任,你這么說就沒意了,”李總深諳商業(yè)談判中的進退之道,見對方一直都是就事論事,他倒也不怕軟硬兼施,“大家都是想把樓蓋好,這個初衷總是相同,你錢給得越及時,我的工程質(zhì)量就越能保證?!?/br> “要是給的不及時呢?”陳太忠也惱了,“工程質(zhì)量就保證不了啦,是不是這個意?” “我沒這么說,這是你說的,”李總才不會留給對方這話柄,“我們墊資蓋樓,也有還貸壓力的,人心散了,隊伍可就不好帶了?!?/br> 他正說著呢,喬小樹走了進來,陳太忠聽到這話,也懶得管喬市長是不是在身邊了,于是冷笑一聲,“李總你這算是……威脅嗎?” “喂,小李你怎么說話呢?”喬市長登時就是臉一沉,聲音也嚴厲了起來,“我邀你倆見面,是想加強雙方的溝通,你要是這個態(tài)度的話,我支持科委解除跟你們的合同?!?/br> “小樹市長,我……”李總登時就嚇了一跳,他能拿下這個合同,喬小樹的支持功不可沒,誰能想到這么簡單的一句話,居然就引來了喬市長如此嚴厲的呵斥?“我不是這個意,我只是想讓陳主任充分理解我們的苦衷?!?/br> “那你這個態(tài)度就成問題,”喬市長哼一聲,端起酒杯來輕啜一口,不再出聲了。 陳太忠倒是有點納悶喬小樹的態(tài)度,怎么會在突然之間發(fā)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無非也是yù擒故縱,婉轉(zhuǎn)說情的手段,實在當(dāng)不得真。 “那么好吧,”李總嘆一口氣,硬話再也無從談起,“陳主任,能不能給透漏一下,你們打算扣我們多少質(zhì)保金?” “要我說,就是百分之三十,”陳太忠哼一聲,旋即又笑一聲,“不過還是那句話,這不是我分管的口兒,具體怎么談是你們的事兒,會上通過就行了?!?/br> 你這不是廢話嗎?我早知道不是你分管的口兒,但是我們怎么談了都沒用不是?會上能不能通過,還是在于你啊,李總心里這份憋屈,也就別提了,“百分之三十……這個太多了吧?” 陳太忠才要再說話,手機響起,他接起來嗯嗯兩聲,臉sè登時就是一變,側(cè)頭看一眼喬小樹,站起身走出去接電話了。 “小樹市長,您得幫我們說一說啊,”眼見他出去了,李總看著喬小樹輕聲說一句,“這家伙也太不給您面子了吧?” 喬小樹微皺著眉頭看他一眼,也不說話,好半天才若有所地搖一搖頭,“太忠其實是個挺講道理的人,只要你們省建能滿足了科委的要求,他不會難為你的?!?/br> 咦?李總聽得一時大奇,心說你招呼我來的時候不是這么說的啊,怎么現(xiàn)在就變了呢?莫非……莫非跟剛才接的那個電話有關(guān)? 第一千五百五十九章郭宇出事別說,李總還真的猜對了,喬小樹這么吩咐他,確實跟剛才接的那個電話有關(guān):鳳凰市常務(wù)副市長郭宇由于飲酒過量,引發(fā)了急xìng腎衰竭,現(xiàn)在已經(jīng)送到市人民醫(yī)院救治了。 郭宇生xìng嗜酒每頓無酒不歡,酒量也不小,在市領(lǐng)導(dǎo)里是排得上號的,他在下面視察的時候,曾經(jīng)有因為嫌對方招待的酒不好,從自己車里拿茅臺出來的行為,此事傳開后,大家就都知道了,招待郭市長,菜可以稍微將就一下,酒卻將就不得。 別看他這么能喝,卻沒喝出過什么大毛病,肝臟有一點輕微的酒jīng肝,卻也不礙事,五十歲的人了,誰身上還沒點小毛病? 今天中午他招待省城來的朋友,由于是周rì,就喝得多了一點,三個人喝了六瓶白酒,結(jié)果兩個多小時后,郭市長陷入了昏迷中。 據(jù)醫(yī)院里的醫(yī)生說,郭宇發(fā)病的誘因?qū)儆诩眡ìng腎小管壞死——專業(yè)的就不扯了,總之,郭市長這次玩大發(fā)了,保命或者沒問題,但是能不能恢復(fù)那就是兩說了。 照醫(yī)生的說法是,郭市長就此休養(yǎng)的可能xìng很高,若不能找到合適的腎臟做移植,十有仈jiǔ要靠著血液透析來過rì子了。 是的,常務(wù)副市長的位子可能空缺了! 喬小樹聽到這個消息,對陳太忠的態(tài)度一時大變就很好理解了,當(dāng)然,喬市長是文化人,不能因此而幸災(zāi)樂禍,而他跟李總的交情是用錢堆出來的,也不合適就這件事解釋什么,然而,要說喬市長一點想法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非常遺憾,喬市長有想法卻沒資源,他跟吉建新關(guān)系很好,可吉主席在這種事情上也說不上話,他跟蔡莉也有點交情,可是蔡書記也到政協(xié)做主席去了,眼下跟他比較近的人里,也就是陳太忠能力比較強大。 喬小樹在科委大廈的項目上積極主動,無非就是想弄倆花一花,五十三歲的人了,干完這一屆也就差不多了,有權(quán)不用過期作廢。 可是郭宇這一出事,將他死了的上進的心又撥弄得活過來了:我要是能干上這個常務(wù)副市長,萬一段衛(wèi)華再有什么機緣或者是意外,豈不是能惦記一下市長的位子了? 當(dāng)了市長,就可以再考慮沖擊副省了,五十三歲說老是老了,但是真要能升到副省,那就是六十三歲退休,還有整整十年光景呢。 當(dāng)然,喬市長這一連串想法,頗有點白rì夢的味道,但是誰又能笑話他呢?官場中人誰不做白rì夢?沒有夢想就沒有了奮斗的方向,也就沒有了那么多的忍辱負重的動力。 不過他這個轉(zhuǎn)變的緣故,李總不知道啊,所以他實在有點不能理解,“小樹市長,您也聽到了吧?陳主任說要扣下百分之三十的質(zhì)保金,百分之三十啊……這還叫質(zhì)保金嗎?” “李總,你要再這么想,我就不得不批評你兩句了,”喬市長收回紊亂的心,看他一眼,笑著搖一搖頭,“百分之三十怎么就不叫質(zhì)保金了?就算百分之百也算質(zhì)保金,只要你質(zhì)量沒問題,還怕科委給不了你錢嗎?” 百分之百的質(zhì)保金……我cāo你大爺!李總心里這通邪火,真的沒地方發(fā)xiele,你丫這變臉,真的比別人翻書還快啊,來的時候還說一定支持我呢,就這么幾分鐘不到,就改變了立場? 不過,心里罵歸罵,他臉上還愈發(fā)地不敢怠慢了,“話是這么說的,不過喬市長,質(zhì)量有沒有問題還不是在人說嗎?我覺得啊,這個小陳主任,沒準(zhǔn)是對我們有什么……誤解?!?/br> 李總本來想說“成見”的,但是話到嘴邊終于硬生生地改成了“誤解”,那個詞太容易惹人了,“您也知道,我對您一直非常尊敬,所以還得請您幫我們做個主。” 他嘴里說的“尊敬”,就是暗指一些事情了,你當(dāng)我那八十萬是好拿的的?拿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拿了我的錢你就得幫我辦事啊。 “我已經(jīng)幫你做了不少主了,”喬小樹哼一聲,話里也帶了三分怒意出來,“你要再這么說,不用等太忠攆你,我都要不滿意了。” 喬市長心里也明白著呢,由于文人風(fēng)骨的緣故,他對送禮不是很在行,但是副市長做久了,他對收禮的講究,還是非常明白的。 李總要對上文海的話,絕對不會一次就送到位,否則那就是意味著任人拿捏了,所以必然要分作幾個階段,也好達到相互制約的目的,對級別相當(dāng)?shù)娜?,大家都是先小人而后君子,這是官場和生意場都認可的邏輯,合同簽了,我給多少,同時暗示以后還有;預(yù)付款打了,我又給你若干,同時暗示以后還有;到貨款付了,我這兒還有一份心意,同時暗示以后還有……所謂的買賣就是這樣了,有個制約才算公平,要不然事情出現(xiàn)偏差,是大家都不樂意見到的,這是在制約對方的同時,也jǐng醒自己:生意歸生意,人情是人情,兩碼事不能混為一談。 然而,這個做法合適于文海,卻不合適于喬小樹,想那喬小樹好歹也是堂堂的一個副市長,怎么能跟普通干部一樣,按著進度給錢?不帶這么糟蹋市長的。 所以,這前期的八十萬,基本上就是一次砸進去了,等完工之后,省建的或者還有一份心意,要是沒有,喬市長也不會覺得奇怪。 當(dāng)然,按說沒多有少還是會有一點,要不然這個工程款要起來,也是要有些麻煩,那錢是喬市長幫著敲定項目的錢,想讓喬市長幫著開口要錢,還是得有一番心意。 那么喬小樹錢都到手了,怎么還這么忙前忙后的折騰呢?這么想的人,就有點小看喬市長的個人素養(yǎng)了,沒錯,喬市長搞這個確實是想弄點錢,但是他也好名,想他喬某人搞出來的科委大廈,一定要經(jīng)得起時間的檢驗,“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這是一個**人該有的覺悟。 當(dāng)然,土建部分也是大包出去的,就其中某些細節(jié)部分做推敲,喬市長還可能獲得更多的錢物,不過那就是枝節(jié)末梢了,喬市長的本意,是要把工程質(zhì)量搞上去。 說來說去,喬小樹對李總氣,是看在那前期的八十萬上,對后面的錢還真沒多大指望,這種情況下,出現(xiàn)了上進的契機,喬市長當(dāng)然懂得如何取舍。 “做主不做主的,你說這個沒意,”喬市長本來正不動聲sè地解釋呢,猛地就是臉一沉,“小李,你們?nèi)臼紫纫苏龖B(tài)度……” 咦?李總心說喬市長你什么時候?qū)W會川劇的變臉了?猛地感覺到背后有人體走動帶來的氣體流動,回頭一看,得,敢情是陳太忠回來了啊。 “不好意啊,”陳太忠笑瞇瞇地坐了下來,帶著歉意看著自家的主管市長,順手端起了酒杯,“半離席,我自罰三杯。” “我陪你一杯,”喬市長笑著端起酒杯,以示他不在意對方的離席,“太忠,悠著點喝啊,我才接了電話,郭市長可是喝酒喝得急xìng腎衰竭了……你還年輕,要注意身體。” 要不說這文人的語言藝術(shù)就是高,陳太忠隨便一句話,喬小樹反應(yīng)過來的就是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和……若有若無的提示。 郭宇病重住院,這個話題不是不能提,但是多少有點敏感,所以怎么提出來,那也是個學(xué)問,喬市長總不能說——哈哈,小陳,跟你不對的郭宇住院了。 “哦?喬市長您也知道了?”陳太忠眉毛揚一下,笑嘻嘻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剛才我接的也是這個電話,呵呵……那邊還讓我注意保密呢。” 要不是對著你,我還真的就不說了,喬小樹心里哼一聲,臉也跟著一沉,“今天就這三杯了,你不許再喝了,酒這東西,適量最好?!?/br> 嗯?李總在一邊看得心里越發(fā)地蹊蹺了,不對吧,剛才你跟我說起陳太忠,還是一臉的不滿意呢,現(xiàn)在對他的關(guān)懷,怎么就有如chūn天一般的溫暖呢? 陳太忠心情可是大好,郭宇腎衰竭了,只這個消息,就值得痛飲兩瓶白酒,人逢喜事jīng神爽嘛,自打在郭宇的辦公室里發(fā)生過沖突之后,他和郭市長心里就都明白,兩人這梁子是結(jié)下了,再加上他跟薛薇的jiejie薛玲在醫(yī)院起過沖突,而那薛玲又是被郭宇請來的。 不過,不對勁歸不對勁,大抵是郭宇盡量避免跟他照面,陳某人也覺得有意找常務(wù)副市長的碴兒的話,難度有點大——章堯東和段衛(wèi)華會怎么看他呢?再加上他事務(wù)纏身,兩人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保持著相安無事的狀態(tài)。 那么,眼下郭市長喝酒喝到腎衰竭,真是大大地出了陳太忠的一口惡氣,所以他,說話就有點不注意了,“沒事兒,我身體好著呢,還會中醫(yī)的養(yǎng)生之道,要不喬市長您看我,喝酒從來都沒底兒的?” “那也要注意,”喬小樹笑著搖一搖頭,關(guān)愛之情溢于言表,“郭宇是前車之鑒,我無論如何不能讓你多喝了。” 第一千五百六十章激流再起跟省建李總這頓飯,吃得很是莫名其妙,一開始陳太忠是以一敵二,但是知道了郭宇的消息之后,喬市長就開始對李總不氣了,真是風(fēng)起云涌變幻莫測。 陳太忠初開始不太明白這變化到底是從哪兒來的,不過逐漸地就反應(yīng)了過來,畢竟大家都在體制里混,誰能比誰傻多少?倒是那李總懵懵懂懂的,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喬市長怎么就變了呢? 來到育華苑之后,陳主任的心情依舊不錯,扯了蒙曉艷和任嬌坐在一起喝酒,蒙校長心情也不錯,笑吟吟地告訴他,“太忠,周五的教委辦公會上,定了我是校園網(wǎng)建設(shè)領(lǐng)導(dǎo)小組的技術(shù)監(jiān)理。” 這就是女人太多的不便之處了,蒙老師周五就知道消息了,然而周五陳某人夜宿陽光小區(qū),周六又在應(yīng)付白書記和鐘秘書,蒙曉艷心說這也不是什么緊急的事情,那就等太忠周rì來了再說吧——畢竟陳主任的電話也是不能隨便打的。 “不就是一個監(jiān)理嗎,看把你高興的,”陳太忠笑著答她,“王偉新太不厚道了,怎么也得給你個副組長不是?” “副組長是錢自堅主任,王市長親自掛帥任組長呢,”蒙曉艷倒是很知足,“我就是個校長,能混到這個小組里面就不錯了?!?/br> “切,不過是個臨時的班子,還不如我們的‘設(shè)備設(shè)施及環(huán)境檢測辦公室’,那雖然是臨編,也是個長期的班子,”陳太忠不以為意地搖一搖頭,“老王這是怕我刁難你們教委?!?/br> “對了,王偉新說了,這個錢希望你能幫著快一點要下來,”說起王偉新,蒙校長又想起來會上的一件事,“他想在暑假結(jié)束的時候,完成一期的建設(shè)?!?/br> “他用我用得倒是順手,讓他自己要去,”陳太忠毫不含糊地擺一擺手,“給你們跑下來這個項目我容易嗎?才給你一個技術(shù)監(jiān)理……嗯?技術(shù)監(jiān)理?哈哈?!?/br> “你笑什么?”蒙曉艷奇怪地看著他,“這個錢王偉新確實在跑,不過,他希望你能多配合一些?!?/br> “我配合得不少了,你將來就知道了,”陳太忠搖搖頭,他不想再說這個,“嗯,我是笑你這個技術(shù)監(jiān)理,到時候?qū)彶橐拙W(wǎng)公司的時候,一定要偏一偏心啊?!?/br> “易網(wǎng)公司!”蒙曉艷恨恨地灌一大口啤酒,重重地將酒瓶向餐桌上一頓,“我求你一點事,你就推三阻四的,姓荊的那點破事,你倒是一直掛在心上……科委大廈也是因為她才改的方案吧?外面都傳遍了?!?/br> “我說,你摔摔打打的給誰看呢?”陳太忠真是狗臉,說翻臉就翻臉了,手一指蒙曉艷,“我沒把你的事放在心上?你問問你叔叔蒙藝去,我是不是因為你的事情跟他吵架了,真是狗咬呂洞賓,掃興!” 一邊說,他一邊就站起了身子,任嬌一見趕緊拽住了他,“太忠,太忠……你這是要干什么???” “哼,沒意,要走了,”陳太忠笑著摸一下她的臉蛋,“怎么,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太忠,不要走啊,”任嬌看出來了,他是動真格的了,雙手死死地拽住他的胳膊,蒙曉艷卻是在后面抽泣了起來,“行啊,你這也算是有了新人忘舊人?!?/br> “你放屁,我跟她還沒什么呢,”陳太忠滿心的歡喜被一掃而空,“蒙曉艷,我今天跟你把話說清楚,校園網(wǎng)的事情,我替你們善始善終,以后這個育華苑,打死我也不來了,我還你zìyóu,行不行???” 他是最見不得女人們勾心斗角的,心說哥們要保持后宮的和諧,那必要的時候就要舍得放棄,蒙曉艷的醋勁在他的女人里算是出類拔萃的,再加上她也居然相信外面人說的,為了荊紫菱,科委大廈才做了改動——我是那種人嗎? 憑良心說,他還真舍得為他的女人做出點驚天動地的事情來,但是這件事明明不是這個樣子,他就覺得自己委屈了。 “太忠……”蒙曉艷這次是真急了,從他身后撲過來死死地抱住他,淚水幾乎在瞬間就浸濕他的襯衣,“我錯了,我……我改還不行嗎?” “哼,”陳太忠還待矯情一下,卻見任嬌的眼中滿是哀求之sè,終于是心一軟,“嗯,那你說說,你都錯在哪兒了……” 這次誤會揭過,就是十分鐘后的事情了,陳某人雖然小肚雞腸,但是對自己的女人,火氣是來得快去得也快,而蒙曉艷聽說太忠居然為自己的事情跟叔叔吵架,心里那點糾葛也確實就不放在心上了。 三個人又喝了一陣,眼瞅著就九點了,陳太忠才待招呼兩個老師去床上深入交流,誰想蒙老師的手機又響了,“王市長,你好……” 放下電話之后,蒙曉艷沖他無奈地笑一笑,“唉……太忠你猜,他找我什么事兒?” “那錢讓他自己去催,將來我有的是幫你們的時候,”陳太忠毫不含糊地擺一擺手,他想聽的話,當(dāng)然能聽到王偉新說了點什么,但是他沒那么無聊不是? “不是啊,他告訴我說,郭宇得了急xìng腎衰竭,”蒙曉艷笑著聳一聳肩膀,“看來他也是想在副字前面加上‘常務(wù)’倆字兒???” “我沒那么大能耐,他不是常跟著唐亦萱跑步嗎?”陳太忠哼一聲,接著又苦笑著搖一搖頭,“只今天,就倆副市長念叨這事兒了,他們以為什么……以為我真的是省委組織部長?” “唉,”蒙曉艷也跟著嘆一口氣,她心里明白,要是自己的事兒,求叔叔絕對沒問題,可是別人的事兒,就未必那么好用了。 事實上,王偉新也非常明白這一點,他甚至知道若是想在蒙藝面前說話,求蒙曉艷,八成還不如求陳太忠,所以在王市長看來,蒙校長的存在也是一件頭疼的事情,用吧,是不太用得上,但是還不敢怠慢了——換了誰也不敢。 可是現(xiàn)在有這么個機會了,他自然是要聯(lián)系一下的,當(dāng)然,話里話外說的都是想跟蒙校長和陳主任找個機會坐一坐,其用意不問可知。 “不是我不幫他,是我要幫別人說話呢,”陳太忠哼一聲,“我剛幫著他把項目跑下來,這人心不能沒盡吧?” 事實上,他已經(jīng)想到自己要求蒙藝什么了——提吳言為副市長,當(dāng)然,這件事該怎么cāo作,還是要仔細盤算一下,先別說會不會讓章堯東覺得難受,只說怎么跟蒙藝解釋吳言和他的關(guān)系,這就是個大問題。 “嘖,都是人情……誰也推不開,”蒙曉艷嘆口氣,剛才她被陳太忠撩撥得有點情動,現(xiàn)在卻是完全沒了心,“實在不行,我硬著頭皮跟我叔叔說一聲吧,不管能不能幫上忙,我是盡力了?!?/br> 陳太忠也感覺到她的xìng致銳減,心里這個憋氣,就沒辦法說了,“你說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嘛,這當(dāng)了官,辦公辦到家里來,連xìng生活都沒法過了。” “你倆知足吧,我羨慕還來不及呢,”任嬌笑一聲,溫言款款地安慰他們,“要是真的沒人求你們,你們又該郁悶了?!?/br> “但是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科委主任嘛,”陳太忠悻悻地嘆一口氣,任老師的話勾起了他很多聯(lián)想,“可是我怎么覺得,我像是jǐng察局長、省委組織部部長、計生辦主任、維穩(wěn)辦主任……還兼紀檢委書記呢?” “哈哈,你的事兒確實是太多了一點,”蒙曉艷聽到他的牢sāo,暫時就壓下了心里那點不快,“太忠,能者多勞嘛?!?/br> 陳太忠白她一眼,還待還兩句嘴,卻聽到自己的手機響起,蒙曉艷一時好奇,探過腦袋來看,“這么晚了,誰打電話???這個……白書記是誰?” “白書記啊,這個白書記……”陳太忠嘴里胡亂應(yīng)付著,拿起手機走到了廳外面,心說吳言還真是忍不住了,不過——你這消息太閉塞了一點吧? 吳書記這個電話,當(dāng)然也是為了郭宇可能的病休之后,市里空出來的那個副市長的位子,王偉新和喬小樹目標(biāo)是常務(wù)副,她卻是為了升半格,“太忠,你聽說郭宇的事情了吧?” “聽說了,聽說了,”陳太忠心里這個感慨,實在是沒辦法說了,突如其來的事情,將鳳凰市的官場又攪出了不少漩渦。 “沒想到昨天咱倆還說副市長,今天就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兒,不過我覺得我希望不大啊,”吳言苦惱地嘆一口氣,“三十一歲的女市長,有點太扎眼了吧?” “這個嘛……”陳太忠沉吟一下,“你先跟章堯東溝通一下吧,蒙老大的情況你也知道,不過你要是真想爭,我保證你有九成希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