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8章訛人1699難纏(八千字)
1698章訛人還沒等陳太忠開口相問,埃布爾那邊已經(jīng)哇啦哇啦地開口說了起來,陳太忠皺著眉頭又回幾句,搞得黃漢祥只能張著眼睛看其他幾個人。 倒是yīn京華笑著點點頭,輕聲解釋一句,“法語,”他是搞國營餐館服務的,雖然外語不靈光,但是既然在bějīng干了這么多年,語種大致還是能分清的。 等陳太忠掛了電話,黃漢祥笑著點點頭,“太忠你這法語說得不錯嘛,怪不得搞招商引資的成績這么好呢……這個人說什么?” 他這話的的確確是發(fā)自內心的贊賞,官場中會來事的人不少,懂得死學的書呆子也不少,但是既會來事又有相當專業(yè)素質的人,真的就不多了。 以前他看陳太忠順眼,那只是對了眼了,脾xìng也相投,但是在黃總的印象中,小陳媚上的能力差不多,而個人能力就值得商榷了,眼下聽得這家伙年紀輕輕居然能說一口流利法語,不由得叫起好來,心里也盤算了起來,這個家伙,要不要認真地栽培一下呢? “這個人說……”陳太忠苦笑一聲撓一撓頭,又組織了一下語言,才把埃布爾的話轉述出來。 敢情,今年是中法建交三十五周年,兩國相互之間來往比較頻繁,近期法國的中法文化交流協(xié)會有一行人將飛赴bějīng,做一些文化上的交流。 這次交流,法國的文化和通訊副部長將隨行,按照對等原則,中方這邊接待也應該是文化部副部長來接待——頂了天也不過是個正部長,然而,該副部長跟埃布爾關系不錯,私下向他表示想見一見中國的國家領導人。 埃布爾一聽就用上心了,因為這個副部長算是他的政治投資方向之一,而且由于該部長想表現(xiàn)自己在中國的人脈,這個要求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前,還不想通過大使館來轉達。 說句良心話,這請求要是真的通知了中國駐法大使館,中國這邊看在中法兩國是“全面戰(zhàn)略伙伴關系”的份兒上,分管副總理接見一下,基本上也不是問題。 但是,這不是副部長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展現(xiàn)一下自己的個人魅力,通過私人渠道見到中國的國家領導人,這將在他的政治資本上增加一塊厚厚的砝碼——中國再是跟西方的意識形態(tài)上有差異,再是相對發(fā)展中國家,也不能掩飾一個事實:它是聯(lián)合國安理會五大常任理事國之一。 埃布爾和其他人都接了這個任務,他一想我跟中國的其他人也不熟,不過剛剛離開的陳太忠,倒是沒準能說上什么話,說不得一個電話打過來問究竟。 陳太忠一聽,好懸沒把手機扔到地上,心說老埃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你要搞點“長二捆”火箭的資料,我倒是還知道該從哪方面下手——雖然肯定不會給你,可是你要我攛掇一個總理或者副總理級別的人出來見個副部長……靠,這程序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走! 于是,他就打算婉拒了,誰想埃布爾太把這件事當回事了,“陳,你一定要幫我想一想辦法,這件事對我至關重要……大家都是朋友,難道不是嗎?” “那么,我?guī)湍阍囈辉嚢桑弊笥沂峭泼摬贿^了,陳太忠看看面前的黃漢祥,終于應承了下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要是埃布爾提出別的要求,他還真不好說什么了,畢竟有個羅納.普朗克在那里吊著,想吃糖衣就要冒著被炸的危險,不過眼下這事兒不涉及國家機密,他暫時答應下來倒也無妨。 所以,他嘴里的“下不為例”,意是說我?guī)湍阋淮蚊α?,你不能貪得無厭地總要求我?guī)兔?,可是這話聽到埃布爾的耳朵里,味道卻是大不相同了,掮先生只當此人有十拿九穩(wěn)的把握,才說出“沒有下一次”的話來,心里一時大定。 “一個文化部副部長,要見國家領導人?”黃漢祥聽到這話,都禁不住冷哼一聲,“他還真看得起自己了,你知道不對等的外交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有辱國格!” “這個我知道,”陳太忠尷尬地笑一笑,“不過這只是一方面嘛,從另一個角度上來看,這不是也是發(fā)展親華勢力嗎?反正是他主動靠上來的,咱也不算太跌份兒吧?” “這個倒也是,”黃漢祥點點頭,他剛才的話,也是tài子dǎng們的習慣xìng反應,聽到小陳如此說,笑著點一點頭,“特例肯定是有的,就是不知道你說的這個副部長,將來會不會成為白眼狼……西方的政,哼,很不好說?!?/br> “那這個事兒……您看?”陳太忠看著他輕笑一聲,目光游離不定。 “你……”黃漢祥想說什么來的,又硬生生地忍住,接著又哭笑不得地嘆一口氣,“我說太忠啊,說句良心話,我都有點頭疼見你了,你說說你吧……你能不能給我找點難度小的活兒呢?” “其實我也懶得答應他,關鍵是這家伙跟羅納.普朗克公司的關系好,”陳太忠悶悶不樂地撇一撇嘴,“那個公司今年可能在大陸投資,我想把資金引到天南去?!?/br> “嗯,”黃漢祥點點頭,心說這個理由我倒是還能接受,要不你總貿貿然地答應別人,那不是在玩我嗎?不過,“羅納.普朗克,這是個什么公司,很有名嗎?” “是世界五百強的公司,”陳太忠又撇一撇嘴。 黃總一聽就明白了,世界五百強公司他不可能全部都記著,但是他非常清楚這五百強意味著什么,琢磨一下?lián)u搖頭,笑著回答,“小陳,分管文化的是唐副總理,這個事情你讓蒙藝打招呼,要比我管用?!?/br> “那萬一……他把羅納.普朗克的投資弄到碧空去怎么辦?”陳太忠覺得他的笑容里隱藏著什么,說不得可憐兮兮地望著他,一副我認定了你的模樣。 “你……”黃漢祥再次語塞,心說你這家伙訛人也訛上癮了?他說的確實是實情,蒙藝跟唐總理關系不錯,不過他說這話,倒也不無試探之意,這種不太正規(guī)的要求,通過正規(guī)渠道反應的話,總不是太好,其他因素撇開不提,只說這級別差距懸殊,就算老唐肯抽出時間會見人家一下,也未必就是官方的正規(guī)會見。 反正這年頭,幫人也是有癮的,他幫了陳太忠那么多忙,又見到這家伙死纏不放的架勢,黃總說不得哼一聲,臉一沉,“我說你這家伙有點大局感行不行,這投資落到天南和落到碧空能差多少?” 忽悠,你就忽悠我吧,陳太忠看著他笑,也不答話,心里卻是明鏡一般。 擱在以前他沒準就覺得人家說的這大局感是真對,但是現(xiàn)在他知道了,黃家終究是放不開天南的,主動伸手是未必,但是有人求到頭上了又有伸手的理由,那管一管也是正常的。 “我不是就想吃點松露嘛,這代價也太大了吧?”黃漢祥見這家伙這副模樣,站起身來氣哼哼地往外走,“小陳,下次你要是把聯(lián)合國的事兒攬過來,那咱們也就別見了,我惹不起你還不行嗎?” “黃二伯,那個……我給張沛林打電話了,”陳太忠緊走兩步,跟在他屁股后面,“您不是說等我回來,要見一見他嗎?” 黃漢祥猛地停住腳步,回頭看他一眼,面無表情的那種,愣了大概有兩秒鐘,才冷哼一聲,“還有什么事兒,你都說出來吧,然后……你趕緊回天南吧。” “還弄了點好酒和好雪茄,”陳太忠笑著回答,“回頭就托運過來了?!?/br> “哎呀,你這家伙,算算,不理你了,”黃漢祥笑一笑,轉身揚長而去,走到門口才說了一句,“告訴他,明天晚上請,要是來不了那就不用來了?!?/br> 這話說得聽起來很不氣,但是誰都聽得出來,他是太給陳太忠面子了,擱給任何一個人敢這樣再三再四地糾纏他,別說讓一個副廳請了,他能一個電話把這個副廳弄下來。 yīn京華手背在身后,向陳太忠伸個大拇指出來,這就是黃總的貼心人說了:牛,你大牛,老yīn我是沒服過誰,今天我是服了你了。 哎呀,陳太忠總算是松口氣,懶洋洋地坐在沙發(fā)上,心說黃漢祥今天還真是好說話,這還虧的是哥們兒的法語好,讓老黃看順眼了——黃總當時并沒有掩飾眼中的賞識,所以他知道今天是沾了什么光了。 要不再學一學德語、阿拉伯語什么的?他一邊琢磨,一邊摸出了電話,撥通了張沛林的手機。 張局長一聽,黃總愿意訛自己一頓飯,那份榮幸也就不用說了,“明天局里有大會,不過我請假,沒事,一定趕到……” 你還真是話多,陳太忠掛了電話,心里有點憤憤:當著老黃的面兒,你要是敢說大會什么之類的,那我才叫服了你。 當然,腹誹歸腹誹,他也知道人家這么說實在再正常不過了,他的能量再怎么大,再幫人家活動老總,終究是個小小的副處,于是張局長有意無意間,很多針對領導不方便說的話,就可以跟他說兩句——以示他自己是多么的配合。 事實上人家這么說也并無惡意,反倒是有表示親近的意,只是他的身份實在有點拿不出手,所以心里才有點憤憤不平的感覺。 哥們兒往常只注意個人的辦事能力了,就忘了這身份還是有點拿不出手啊,陳太忠一時間生出了點上進的yù望。 1699章難纏等黃漢祥走了,陳太忠去書店買了一大堆語言方面的書和磁帶回來,他正懶洋洋地翻著看呢,電話響起,來電話的是伊麗莎白,“嗯,我大后天就到中國,太忠你記得接我哦?!?/br> 嘖,壞了,還沒聯(lián)系凱瑟琳呢,陳太忠聽到這話,趕緊將手邊的書一放,摸出手機找到凱瑟琳的電話撥了過去,“你好,我是陳太忠。” “上帝,我沒有聽錯吧,”凱瑟琳聽得就在電話那邊笑,笑聲清徹悅耳,“忙碌的陳也有時間給我打電話?哦,我太榮幸了。” “呵呵,”陳太忠既然有求于人,態(tài)度肯定要好一點,說不得干笑兩聲,“凱瑟琳,伊莎已經(jīng)原則上同意做你的保鏢了,過兩天會來中國跟你面談?!?/br> “哦~”凱瑟琳在電話那邊拉一個長音出來,接著遺憾地嘆一口氣,“可是非常抱歉,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了美國,估計要呆十來天,真的太抱歉了……她能等一等嗎?” 你玩我呢?陳太忠一時間就有點惱火了,當初信誓旦旦地說一來就簽合同,現(xiàn)在倒好,伊莎把那邊該結束的都結束了,你倒是躲起來了? 不過下一刻,他輕笑一聲,“哦,那就算了,我還是跟她說一聲,不要來了……現(xiàn)在是bějīng時間十七點,不知道你在美國哪個時區(qū)呢?” 美國分四個時區(qū),不管凱瑟琳在美國哪個時區(qū),現(xiàn)在都是凌晨一點到四點,他還就不信這個邪了,你丫不用睡覺的嗎? “哈哈,我試了那么多人,你是第一個反應這么快的,”凱瑟琳又笑了起來,笑得非常開心,“好了,一個玩笑嘛,何必這么計較呢?男士要有紳士的風度……你在bějīng嗎?” “我是第一個反應這么快的嗎?”陳太忠壓了手機,輕聲嘀咕一句,又笑著搖一搖頭,他很想榮幸一下,卻是怎么也榮幸不起來,事實未必是如此:凱瑟琳這女人看起來也不簡單,一個小小的玩笑,不著痕跡地就拉近了雙方的距離。 看看時間已經(jīng)是五點多了,陳太忠給邵國立打個電話,“老邵有車沒有,借一輛來用一用,過兩天還你?!?/br> 他跟張煜峰和荊俊偉都能借到車,不過總跟某一個人借車的話,豈不是讓人感覺他能力有限?既然適當?shù)厍笠磺笕艘材芾嚯x,他并不介意使用一下類似的小手段。 “我呸,”邵國立笑著就在那邊罵上了,“你爽了啊,去巴黎泡meimei去了,也不知道叫哥一起去,還好意跟我借車?” 陳太忠若是沒猜出那些記者的身份,現(xiàn)在肯定是一頭霧水,是你拉我去香港我不去,怎么能說我沒告訴你我去巴黎呢?不過猜出了記者的身份,那聽到這個話,他心里就清楚了——看來啊,丫當時喝得確實太多了,都忘了跟我說過那話了。 不管怎么說,老邵算是夠朋友的,他少不得表示一下,“再唧唧歪歪的,從法國帶回來的好東西不給你了啊?!?/br> “東西要給我,但是也得讓我念叨,”邵國立在電話那邊就笑,“什么好東西這么神秘?算了……我叫上小孫,一起坐一坐?” 叫上小孫?陳太忠聽得就有點頭大,這孫姐也不算個厚道人,“晚上約了個外國meimei,就不要叫她了吧?” “那有啥,只要你不是打她的主意,那就無所謂,”邵國立笑個不停,“不對,讓我想一想……太忠,你要真想打她的主意,也勉強夠資格了,哈哈。” 我打她的主意?陳太忠聽得就是一身冷汗,悻悻地掛了電話,心說哥們兒打一輩子光棍,也不會看上她啊。 不過饒是如此,邵國立這話,也算是對他的一種肯定了,你嫌小孫難看?切,不是笑話你,人家再稍微好看一點也輪不上你一個小副處打那主意了。 陳太忠?guī)е鴦P瑟琳到了地方的時候,邵國立已經(jīng)到了,看著身材惹火、美艷不可方物美國女人,邵總的瞳仁登時就放大了不少,愣了好半天,才長嘆一口氣,“太忠,小孫人還是不錯的,你以后不要這么打擊她好不好,做人要厚道?!?/br> 這話自然是在夸獎凱瑟琳的美貌,不過陳太忠只當是聽不懂了,很隨意地笑一笑,坐了下來,抬手推個盒子過去,“最新鮮的法國黑松露,從挖出來到現(xiàn)在不到五天?!?/br> 邵國立皺著眉頭拿過來看一看,又抬頭看看陳太忠,猶豫一下,“你居然喜歡吃這種東西?口味夠獨特的……敬謝不敏,我對西餐不感興趣?!?/br> “你不要給我,”孫姐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她慢吞吞地走了進來,看一眼那塑料盒子,又看看陳太忠,遺憾地搖一搖頭,“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陳太忠還真有點迷糊,“松露這東西不是越新鮮越好的嗎?” “是啊,越新鮮越好,不過,你應該拿錫箔紙包上的,”她緩緩坐到沙發(fā)上,撇一撇她那血盆大口,“夏季松露本來味道就淡一點,新鮮能彌補一點不足,可是你沒包……嘖,太遺憾了?!?/br> “行了,差不了幾天,”陳太忠笑一笑,他買松露的時候也聽人這么說了,不過他嫌麻煩,而且最關鍵的是——玩意兒往須彌戒里一扔,想跑味兒都沒地方可跑,“你也喜歡吃松露?” 在他印象中,邵國立的家庭算zhèngfǔ里的高官,而這孫姐家算是軍隊系統(tǒng)的,軍隊里喜歡吃西餐的……咱就不說可能涉嫌政治傾向的問題,一般軍營里也沒可能做西餐的,怎么這兩位的反應居然是截然相反的呢? “多稀罕吶?”孫姐瞥他一眼,“我爺爺在巴黎留學的時候就喜歡這玩意兒了……這東西沒點錢還真的吃不起?!?/br> “很貴?”邵國立聽得眉頭一皺,順手就把盒子劃拉了過來,“那個啥,小孫,這是太忠給我的,你想要再跟他要?!?/br> “沒幾個錢,”孫姐笑著搖一搖頭,一副很看不起他的樣子,“就是產(chǎn)量少,想買也買不到,而且這么一點就得大幾千,對喜歡吃的人來說也只夠三四頓的,誰吃上癮了……確實挺折騰人的?!?/br> “什么大幾千?”陳太忠很不滿意地看她一眼,“這有一磅呢,上萬了好不好?” “不好買到啊,”邵國立若有所地點點頭,將盒子轉遞給身邊的小濤,不過孫姐的注意力并不在這個上面,下一刻她轉頭看一眼凱瑟琳,“咦,這個人……” 凱瑟琳一向是濃妝示人,今天也不例外,反正對女人來說,化妝不是萬能的,不化妝卻是萬萬不能的,濃妝艷抹之下的女人,再難看也難看不到哪兒去。 不僅如此,她今天還穿了一套緊身的米黃sè上衣,下身是一條緊繃繃的牛仔短褲,雖然打扮得休閑,卻是將波濤洶涌長腿翹臀彰顯到了極致。 似此情況,孫姐很驚訝地看她兩眼倒也正常了。 “凱瑟琳,”陳太忠笑著介紹,“美國公司的在華代理商,最近跟她談著點合作……孫姐你有什么合適的單子沒有,我那地方今年招商引資任務挺重的?!?/br> “你要是能賣出去軍火的話,我倒可以介紹別人在你那兒成立個公司,”孫姐笑著回答他,這自然也是玩笑了,反正她身后的軍方背景大家都知道,不過,敢當著凱瑟琳這個美國人這么說,她這做派也算是狂妄的,“你可以考慮一下……不過,中東那塊兒你不許動?!?/br> “我哪塊兒都動不起,”陳太忠聽得苦笑一聲,又從包里拿出個盒子來,“一點小心意,別人送的……反正出了趟國不是?” “哦,”孫姐看一眼,知道那是串項鏈,也沒打開看,徑自就收了起來,笑吟吟地看著他,“無事獻殷勤……你這是找我有什么事兒吧?” “你這不是扯嗎?”陳太忠不滿意地看她一眼,“聽說你今天來了,我這不是就給你帶過來了?別把人都想得那么市儈成不成?” 孫姐點點頭,自打上次陳太忠?guī)退蚵閷⒛羌缕?,她就覺得這年輕人挺對她脾氣,人家沒想著收錢還是她硬給的,后來也沒找她幫什么忙,倒是她找他辦了點這樣那樣的事,她是女人,但是行事作風有點接近男人,當然也就喜歡這種痛快人。 幾個人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陳太忠一直琢磨著這孫姐要是提起花自香那檔子事,該怎么解釋,畢竟大家一到巴黎就分道揚鑣了,除了撞見小偷那次也沒再聯(lián)系,這可不是做伙伴的樣子。 然而人家孫姐根本不提這事兒,反倒是好像對凱瑟琳有點什么想法,時不時地瞄一眼過去,陳太忠琢磨了一陣才反應過來,估計小孫也知道她做得不地道,這種事兒又那么敏感,自然是能不提就不提了。 晚飯大概就是八點鐘結束了,邵國立還有別的應酬先走一步,不過倒是跟陳太忠敲定了,過一段時間去天南玩,孫姐一看也站起身走人,臨走的時候不忘記問他一句,“這松露你那兒還有沒有了?” “沒了,”陳太忠笑著搖頭,其實他須彌戒里還有一些,可是,這次是黃漢祥跟他開口要的,他能分給邵國立一點,那都是看著老邵仗義的面子上,要不然他還截流了一點這種事情傳到老黃耳朵里,人家就算能理解,卻也不是什么好事,他何苦自找沒趣呢? “不過我在巴黎這次又交了些朋友,你要想要,我回頭讓他們給你捎一些?!?/br> “那麻煩你了,”要是南宮毛毛在場,聽到這話估計得掉半個下巴,孫姐真的很少對人這么氣,尤其是對體制中人。 散場之后,陳太忠開著邵國立借給他的奧迪四處轉一轉,找了一家看起來還勉強的小咖啡屋,將車停了過去,側頭看一看凱瑟琳,“進去喝一會兒酒?” 這個邀請并不是不懷好意,凱瑟琳今天主動要見他,肯定是有些什么事情商量,而且他也需要把伊麗莎白的工作敲定了,剛才兩個人一直沒顧得上細說,那現(xiàn)在就有必要交流一下了。 兩人坐進咖啡屋,點了瓶紅酒,又要了一點干果,接著就靜靜地坐在那里,等著對方開口,情形煞是怪異。 等了好一陣,凱瑟琳見年輕的副主任死活沒有開口的跡象,于是輕笑一聲,才待開口發(fā)話,不成想對方的手機響了。 來電話的是邵國立,“哈哈,太忠,你發(fā)現(xiàn)沒有,小孫對那個凱瑟琳挺感興趣的?” 這家伙的眼也毒啊,陳太忠心里嘆口氣,再次感慨這世界明眼人太多了,不過下一刻他就納悶了起來,挺感興趣……那個小孫不會是因為相貌問題,心理有點微微的扭曲吧?“這個……好像我沒發(fā)現(xiàn)?!?/br> “呵呵,”邵國立少不得解釋一下,原來他剛離開不久,孫姐就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說的就是凱瑟琳的事情。 敢情這凱瑟琳以前是惡了某個實力相當強大的領導,這領導看上她了,但是她不愿意,這領導就生氣了——別人都是上桿子地粘我呢,好不容易我看你順眼一點,一個小女孩,我示意這么多次了,你居然敢沒什么反應,這還了得? 于是,就有風聲傳出來,說她……這個身份可疑啊,這么一來,她的買賣就沒人照顧了,到后來凱瑟琳的公司換了人來都不行,大家都不想招惹那是非——這算給誰上眼藥呢? 所以,南宮也隱約聽說過她,還提示過陳太忠,要不然凱瑟琳手里掌握的資源,在中國打開市場也不會是很難。 陳太忠正納悶,這領導到底是哪一位,怎么楊老三就敢招惹凱瑟琳,結果邵國立先把底牌掀開了,“不過現(xiàn)在沒事了,那位已經(jīng)去了人大了……想知道是誰嗎?” “我管他是誰呢?”陳太忠笑一笑,他倒是沒多氣憤此事,這種事情他見到的、聽到的實在太多了,而且逼迫也是凱瑟琳這洋妞兒,又不是中國人,他生哪門子的閑氣? “嘖,命好啊你,”邵國立嘆口氣,說句實話,他打這個電話過來,除了有點八卦的意,也就是看在那一磅“不好買到”的松露的份兒上,“便宜你這家伙了……下次去巴黎一定記得叫我啊?!?/br> 他掛了電話才要坐回去,不成想孫姐的電話又來了,“小陳,你給我的東西……有點太貴重了吧?” 她已經(jīng)回家了,打開那盒子一看,登時有點暈,這串鉆石項鏈怎么也得過了百萬了吧? 這樣的禮物她敢收,也沒人敢去查他,事實上,以她的出身,又身在體制之外,只要不折騰得太過或者犯了原則xìng錯誤,貪污受賄這種事情拿不住她——就像作風問題整不倒陳太忠,黃漢祥敢收陳太忠的別墅一樣,這根本就不是問題。 然而,讓她困惑的是,陳太忠為什么要送我這么重的禮物呢?想了一想,她決定給他打個電話問一問。 “這種禮物送給別人,他們也不敢要不是?”陳太忠笑著回答,倒也是大實話,他也想明白其中的因果了,“反正正好撞見你了,就算借花獻佛了。” “哦,”孫姐一聽,長拉一聲表示理解,接著又嘀咕一句,“對了,你身邊那個外國女人,以前是計委某個主任看上的,不過……現(xiàn)在就隨便你了?!?/br> 國家計委主任,這確實是大牛了,陳太忠笑著掛了電話,下一刻,他又有點憤憤了,你跟我說這話是什么意?難道是怕我追求你,才讓我去追這個美國女人? 拜托,你不要自我感覺這么好行不行? 他走回去之后,凱瑟琳正拿著裝了紅酒的杯子無聊地晃呢,見他回來,微微一笑,“我發(fā)現(xiàn)了,你不是假忙,是真的忙?!?/br> 你這不是廢話嗎?陳太忠看她一眼,不過不管怎么說,這兩個電話算是個好消息:眼前這個女人,不可能是美國“相關部門”的,要不然有計委主任的粗腿可抱,她怎么可能拒絕呢? 自打去了一趟巴黎,他越來越發(fā)現(xiàn),跟外國人打交道,真的很有必要提高jǐng惕,考慮各個國家的“相關部門”。 既然他去了心里的這點疑慮,心情自然不會太差,于是微微一笑,“我想替伊莎問一下貴公司的待遇、休假還有養(yǎng)老保險什么的,她一個來中國,我要替她考慮周全了……對了,她是學金融專業(yè)的?!?/br> “陳,你很多情啊,”凱瑟琳放下酒杯,雙手支在桌上托著兩腮,笑吟吟地看著他,“可是……你為什么要騙我,不認識臨河鋁業(yè)的人呢?” “咳咳,”陳太忠重重地咳嗽一聲,這話問得太直接了,這女人……還真的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