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宗良聽完陳太忠的解釋，禁不住嘆服，“小陳，你和蔣君蓉還有小荊，這都是絕對的人才啊，大家都像你們這樣做事的話，不知道能給國家挽回多少損失?！?/br>
    “這是我該做的，”陳太忠聞言輕笑，一邊說，他一邊看于總一眼，“于總，你交游廣闊，可不能把這話泄露出去，要不就不靈了?！?/br>
    “我搞文化的，對你們這高科技產(chǎn)品，可是一竅不通，”于總捂嘴輕笑，看那動作，怎么也不像個四十出頭的女人，倒像是個小姑娘，“我又是女人，今天能見到何署長，就真的很榮幸了，記不住你們說的這么多?！?/br>
    這頓晚飯，可也不是那么無緣無故，陳太忠來bějīng的消息，于總也知道了，其實(shí)，她跟蘇文馨的圈子很接近，基本上都是文藝界里面生存，不過大家還各自有一些其他的來錢門道。

    陳太忠能請來布蘭妮的消息，在小圈子里很快就傳開了，蘇總很上心，但是于總表現(xiàn)得就不是熱切，一個是她手上沒有太夠份量的腕兒，另一個就是，小陳的馬子馬小雅，以前可是她的跟班，后來才放單飛的。

    以很多人的想法，跟班今非昔比了，老領(lǐng)導(dǎo)就該擺正位置，適時地調(diào)整心態(tài)，這話是沒錯，但是有時候，還要視具體情況而定。

    ějīng城就是一個分外講究排資論輩的地方，越到高層，越要講究不能隨便更換陣營，而這高層的習(xí)俗，又滲透到了低層——上有所好下有所效。

    在其他省市，改換門庭或者主從易位的情況，真的很常見，大家也都不以為然，但是在bějīng城，這樣做的人，還是容易被人戳脊梁骨——做事不講究啊。

    所以于總就比蘇總更沉得住氣，而對天南那個文化節(jié)，她就是跟馬總淡淡地吩咐一句，“小雅，幫于姐留兩個機(jī)動指標(biāo)，于姐領(lǐng)你這份人情?！?/br>
    馬小雅只能點(diǎn)頭，撇開曾經(jīng)的主從關(guān)系不提，想當(dāng)年她落魄的時候，于總不但提攜過她，也曾經(jīng)出面幫她擋過一些事情的，于總做事仁義，她就不能忘本——就連認(rèn)識陳太忠，可不也是通過于總這個圈子？

    于總不直接對陳太忠，卻也不是擺架子，而是她惦記著另一個口子，就是新聞出版這一方面，這個渠道，她一直不是很暢通，別說相關(guān)的宣傳跟不上，就是紙媒的出版途徑，也經(jīng)常被人卡，她早就想改善在這一方面的被動局面了，不過一直以來，都沒有什么太好的機(jī)緣。

    生意做到于總這一步，如果不是靠新聞出版總署討生活的話，按說不需要太在意這方面的支持——總署她也認(rèn)識個把倆人，只不過是沒有強(qiáng)有力的人罷了。

    但是話說回來，這年頭搞文化的話，講究的就是個全方位的協(xié)調(diào)，新聞出版總署是她的短板，這是不爭的事實(shí)，能改善自然要改善。

    所以她很有興趣結(jié)識何宗良，這只是一個副署長，但是此人是新上任的——新上任，就說明手里沒有老資源，就有資源空額。

    等別的資源蜂擁而入的時候，連空額都不會有了，這年頭的事情，就是這么**，于是她通過馬小雅表示，我和小雅，想認(rèn)識一下這個副署長，反正是太忠你的老領(lǐng)導(dǎo)了嘛。

    陳太忠不會無視這個請求，他本來就愿意照顧自己人，尤其是何署長來bějīng時間不長，也不能完全地適應(yīng)當(dāng)?shù)氐娘L(fēng)物，他認(rèn)為，老何需要一些人來搖旗吶喊地幫扶。

    何宗良何止需要一些人幫扶？他在bějīng簡直就是兩眼一抹黑，倒不是說他一個領(lǐng)導(dǎo)都不認(rèn)識，但是在本單位業(yè)務(wù)這一塊，他真沒有什么可信賴的關(guān)系——亂七八糟的關(guān)系，自找上門倒是不少。

    這個時候，陳太忠愿意介紹關(guān)系給他，他自然欣然笑納，對那些關(guān)系戶，他看得很一般——雖然他是初上任，備選的也少不了。

    但是小陳介紹過來的，那就不一樣，何署長不看關(guān)系戶本身的能力，你或者很能干，但是我看的是介紹者小陳的面子——你出了紕漏，還有小陳幫你兜著，更別說何宗良既然來到了這個位子，他的視野也就寬廣了，有了足夠的上升通道，我完全可以再往上走一步，這已經(jīng)不再是夢想。

    所以，小陳約他晚上吃飯，還說要介紹兩個商場上的朋友。希望署長幫襯一二，他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了，“你的朋友，可不就是我的朋友？咱倆可是一塊挨槍子的交情，你再說什么，就見外了。”

    是你幫我挨槍子的交情！陳太忠在心里默默地幫他補(bǔ)完，“何署長，明天我找老首長匯報(bào)工作，一起去吧……但是，我不敢保證老首長會見你。”

    “嘖，太忠你這話說的，有意嗎？”何署長很和藹地批評他，其實(shí)，沒有人能比省委秘書長更能了解黃老在天南的恐怖勢力了，如果得到認(rèn)可的話，他何某人回天南任一任省長或者省委書記，真的不是夢想。

    “老首長年紀(jì)那么大了，顧不上見我很正常，他的jīng力……是有限的！”他表態(tài)表得很堅(jiān)決，“明天我沾你的光，陪你去一趟，見不到人，留個名字也行……其實(shí)以前，我就跟著蒙書記見過老首長?！?/br>
    天南官場有逢年過節(jié)看望黃老的老傳統(tǒng)，所以何宗良去過黃家也不止一次，這次他進(jìn)京任職之初，還專程去黃家拜望過。

    不過，他被周瑞擋駕了，周秘書告訴他，你有這份心就行了，老首長也知道你這么個人，既然從地方到了zhōngyāng，那么，希望你在新的工作崗位上繼續(xù)努力，不要辜負(fù)大家的信任。

    這都是套話，何秘書長來之前就很清楚，自己十有仈jiǔ見不到黃老，別看老人家可能對他有印象，但是他這次進(jìn)京，從名義上講，是杜毅送他上來的。

    再有就是，黃家的院子外面，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呢，他一個才進(jìn)京的地方干部，若是馬上就能得到黃老的親自接見，那傳出去味道都不一樣，這世界上哪里有無緣無故的愛？

    所以何署長那次上門，就是表示禮數(shù)去了，摻雜著一點(diǎn)小奢望，卻也不算多，關(guān)鍵是他不敢不去——黃老見不見我，那是黃老的事兒，我去不去，那是尊重與否的問題。

    可是眼下陳太忠愿意帶挈他一起去，沒錯，就是帶挈，處級干部帶挈副部級干部——京城的官場，光怪陸離沒有太多只有更多，對何宗良來說，這就是太好的消息了。

    所以晚上一頓飯，是賓主盡歡，于總得到了她想要的，馬小雅盡了一個曾經(jīng)跟班的人情，而何署長也是心懷大慰。

    第二天上午，陳太忠跟荊紫菱、何宗良登門，黃老很給面子，三個人一起進(jìn)去了，毫無意外地，小紫菱最得老人家的寵愛——她之所以跟著來，還有一點(diǎn)原因，就是淡化何署長跟著來的味道。

    對于天南省jīng神文明建設(shè)的工作，黃老聽得津津有味，聽完之后他很直接表示，干部家屬調(diào)查表這個事兒，你干得不錯——他似乎忘記了，自己的大兒子也在國外。

    老人家甚至指出，這個事情你要持之以恒地抓下去，做得好的話，將來zhōngyāng可以借鑒這些經(jīng)驗(yàn)，考慮把省部級干部家屬在外的情況，也登記備案。

    他認(rèn)為此事很有必要，因?yàn)檫@可能影響國家政策，“仈jiǔ年的時候你還小，因?yàn)槊绹闹撇茫恍└刹考覍俚暮Ｍ赓Y產(chǎn)被封，還是擾亂了不少人心，這種里應(yīng)外合，顛覆xìng很強(qiáng)?！?/br>
    說完這些，按說陳太忠等人就該告辭了，不過老人家談興很高，又問起來你這兩天在bějīng，沒有游手好閑吧？

    這個時候，就輪到天才美少女發(fā)揮了，她將西門子的事情講了一遍，“……咱們國內(nèi)企業(yè)，在國際上還是嫩了一點(diǎn)，人家就敢隨便欺負(fù)你?！?/br>
    “落后就要挨打嘛，該交的學(xué)費(fèi)，還是得交，”黃老點(diǎn)點(diǎn)頭，倒沒有多生氣，他對這些看得太清楚了，“規(guī)則是人家制定的，為了融入這個體系，咱們已經(jīng)付出太多了，希望你們付出的代價(jià)，能換來該有的成果，小陳，毫無必要的犧牲是沒有意義的?！?/br>
    “我就沒打算犧牲，”陳太忠坦蕩蕩地回答，然后他看一眼荊紫菱，“你把你提的那個應(yīng)對方案，也跟老首長說一說嘛?！?/br>
    黃老聽小紫菱說完，禁不住哈地笑一聲，他點(diǎn)點(diǎn)頭，“行，挺好的，有禮有節(jié)……你和小陳還真是一對兒，擅長搞這種小動作。”

    這個詞語略帶貶義，顯然老人家對這種行為不是很欣賞，但是聽他的語氣，又是非?？隙ǖ囊猓梢娝麑ξ鏖T子的出爾反爾，也是相當(dāng)不滿，所以贊成這以毒攻毒的方案。

    “老首長，您該歇一歇了，”周瑞適時地走上來，“活動一下，該吃飯了?！?/br>
    “小紫菱留下來陪我吃飯，你倆走吧，”黃老毫不氣地出聲攆人，不過最后，他還是表示，“以后再來bějīng，想見我就直接來，不要搞什么預(yù)約，你個小娃娃，想那么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