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3 章各司其職
殷放打完這個電話,也是嚇了一跳,心說這陳太忠做事,還真的是六親不認(rèn)啊。 對曲陽黃的潛在價值,鳳凰市大市長也清楚得很,只不過這年頭要發(fā)展,不能計較太多,出政績也是要講個短平快的,時間長了可就便宜了別人——而且你不讓人家控股,人家憑什么用心地去推銷你的產(chǎn)品? 所以對劉滿倉跟法國人的談判過程,殷放并沒有太大的不滿,他不滿的是,姓劉的眼里沒領(lǐng)導(dǎo),用著也不是很順手,換了就換了。 不過他既然打算換人,就要提出比較高的收購價格,證明他換人換得有道理,當(dāng)然,只是“提出”比較高的價格,至于最后怎么成交,那另當(dāng)別論,反正可以證明,市里是努力了。 可是接了陳太忠這么個電話,殷市長也頭疼,姓陳的說得有道理沒有?真的有道理,曲陽黃真就值這么多錢,起碼上限值這么多錢——再多風(fēng)險也就大了。 然而,殷放考慮的,還是要充分利用法國人的渠道,以及中法合資企業(yè)的名氣,否則的話,曲陽黃根本就不需要考慮出售股份,這種在養(yǎng)活自己和擴(kuò)大再生產(chǎn)的同時,還能向市里輸血的企業(yè),是絕對的優(yōu)質(zhì)資產(chǎn),銀行都會上桿子貸款。 這么來說,相對曲陽黃的發(fā)展和全球布局,陳太忠開出的價碼就有點(diǎn)高了,有點(diǎn)眼界不夠的意——世界這么大,錢哪里賺得完? 殷放都有點(diǎn)后悔自己打這個電話了,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 雖然從理論上講,殷市長不需要太在意某人劃出的底線,畢竟一個是主政一市的正廳,一個只是省委里小小的處長,但是——陳太忠那廝不說話則已,說了話誰敢駁他的面子,那絕對要惹出大事來的,更別說這曲陽黃就是陳某人一手推出國門去的。 看來這個中法合資,真是不好談了,殷放心里有點(diǎn)淡淡的遺憾,不過事已至此,再多說也無益,殷市長雖然是機(jī)關(guān)里出來的,勾心斗角的能力一點(diǎn)不差,但有時候還是比較大氣的——這攤子是陳太忠折騰起來的,他不珍惜,那隨便他去吧。 埃布爾一聽這樣的條件,登時就跳腳不干了,“你們太沒有誠意了,我要找陳太忠反應(yīng)情況,你們怎么能這么對待投資者?” “這個價格,是陳主任點(diǎn)頭的,”這邊臨時談判的人員面無表情地表示,事實上,他已經(jīng)將自己手里的權(quán)限放到最大了——你投資一個億法郎,我給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你們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奢侈品銷售,”埃布爾氣得直敲桌子,“那么好吧,劉呢?我想我跟他還是比較容易溝通的,你們純粹什么都不知道。” “劉滿倉目前不負(fù)責(zé)這一塊,”這邊明確地表態(tài)。 “那么,我只有很抱歉地離開,去其他省了,”埃布爾果斷地表示了自己的失望,站起身離開了談判桌,也離開了鳳凰。 然而,這并不是事態(tài)的結(jié)束,隨著法國人的離開,曲陽黃集團(tuán)里流傳出一個說法:法國人在離開的時候,不但說要換產(chǎn)品,還會在歐洲宣傳鳳凰人的不守信用。 曲陽黃現(xiàn)在的主要銷售方向,就是國外,這樣的消息傳出來,人心惶惶簡直是一定的。 “這個說法,確定是從劉滿倉那里流傳出來的?”陳太忠接到小董的電話后,一時間……明白了點(diǎn)什么。 “都是幾個跟他比較近的人,”小董盯劉滿倉,盯得挺負(fù)責(zé),“我挺奇怪的,市里為曲陽黃爭取權(quán)益,他應(yīng)該高興才對,怎么會這樣呢?” “人都是會變的,”陳太忠淡淡地回答一句,放下電話之后,沉吟好半天,才又撥一個電話,“你好,找一下殷市長,我陳太忠。” 一陣靜默之后,殷放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非常沉穩(wěn)的那種,“嗯,你好?!?/br> “最近這個劉滿倉的情緒,好像不是很對頭,”陳太忠也很沉穩(wěn),并不多說什么。 “哦,你說,”殷市長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的情緒。 “如果他能安靜幾天,也許我能從法國朋友那里,得到一些消息,”陳太忠的話聽起來,也沒有什么情緒。 但是殷放聽出來了,這話里有nongnong的殺機(jī),事實上陳太忠猜得不錯,殷市長也注意到了曲陽黃那邊的異常,更有人說,這是市里胡亂插手,導(dǎo)致法國人撤走投資的。 對這種情緒和傳言,要說殷市長不惱火,那是不可能的,不過他打算暫時放一放此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要傳不到上面,這就不算大問題——畢竟是曲陽黃的成績在那里擺著。 當(dāng)然,此事里面必然有蹊蹺,殷放甚至都猜出,可能是什么蹊蹺了,不過這個時候計較,不免有委過于人的嫌疑,再被人利用的話,就真的不太好了。 所以面對這個電話,他先不表態(tài),待聽到陳太忠也有點(diǎn)受不了的時候,他波瀾不驚地表態(tài),“那好,我讓他安靜幾天?!?/br> 這安靜倆字,聽起來中正平和,其實真的是血淋淋的,最簡單地說,那就是不能讓劉滿倉跟外界有聯(lián)系——否則的話,他跟法國人一串通,想問出什么就難了。 不過對殷放來說,這也是快刀斬亂麻的手段,而且有陳太忠的支持,他不怕調(diào)不動王宏偉——王書記打個招呼,反貪局出動調(diào)查幾天,真的太簡單不過了。 王宏偉跟殷市長一直保持著距離,這是鳳凰市官場比較超然的勢力,有人說是王系,其實是蒙系,還是老蒙系,陳太忠的根腳不在這里,但也算這一系的陣容。 其實再說白一點(diǎn),有陳太忠的支持,只憑反貪局就能拿下劉滿倉——殷市長高度關(guān)注,王宏偉會支持,田立平不會理會,劉滿倉真的是插翅難飛。 殷放應(yīng)該會滿意吧?陳太忠掛了電話之后,若有所地想,他不是不能直接找王宏偉,其實他要唐亦萱出面,找秦小方都不難,只不過,他擔(dān)心殷放生出提防的心,索xìng直接表態(tài)——大家各司其職,鳳凰那邊我不管,就是找法國人了……埃布爾還真的沒回法國,他來到上海玩了兩天,正說今天劉滿倉怎么還不打電話,就接到了陳太忠的電話,“埃布爾,我想知道一些東西?!?/br> “哦,那你問吧,我們之間不需要?dú)?,”掮先生熱情地發(fā)話。 “但是同時,我又有一點(diǎn)猶豫,是我問你好,還是讓安東尼來問你比較好,”陳太忠并不著急發(fā)問,而是向埃布爾指出——我有點(diǎn)不高興。 “哦,陳,你這么說,就太讓我失望了,事實上,你盲目地提高收購價,我對你抱怨了嗎?”掮先生聽得就叫了起來,“我沒有給你增加任何的困惑——如果價格可以降一降,那么,我還愿意談?!?/br> “我不得不向你指出一點(diǎn),劉滿倉因為涉及嚴(yán)重違紀(jì),已經(jīng)被有關(guān)部門看護(hù)了起來,”陳太忠嘆一口氣,“我只是想給我的朋友一個機(jī)會……我一直認(rèn)為,你是我的朋友,但是現(xiàn)在看起來,你似乎不愿意珍惜?!?/br> “哦,那么好吧,”掮先生猛地聽到這個消息,登時就沉默了,好一陣之后才發(fā)話,“給我點(diǎn)時間,讓我想一想可以嗎?” 你不是要想,而是要落實劉滿倉的消息,我知道,陳太忠悻悻地撇一撇嘴,“好吧,誰要我珍惜你這個朋友呢?但是……我沒有太多的時間。” 果不其然,他的電話掛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埃布爾的電話就又打了進(jìn)來,“事實上,我是冤枉的,劉向我索取巨額賄賂,我不得不給他……” 按照掮先生的說法,在黃酒節(jié)結(jié)束之后,由于曲陽黃不肯大幅降價,他又知道陳太忠不肯插手,所以就積極串聯(lián)供貨商,又假巴意地去外地考察。 據(jù)埃布爾先生自述,他對曲陽黃的熱情,從未衰減過,但你們堅持不降價,我就要施加壓力,還是那句話,試一試不會損失什么,不試的話,怎么會甘心呢? 于是后來,就有了掮先生攔腰一刀的砍價,但是劉滿倉堅持原則。 就在僵持不下的時候,劉滿倉暗示了,那個啥……嗯,你懂的,然后掮先生很懂事地塞了五萬美元過去,表示事后還有。 他光籌集錢,就籌集了兩天,然而就在這兩天里,陳太忠居然過問此事了,不過劉滿倉留有后手,就說那個啥……你可以購買我們集團(tuán)的股份嘛。 曲陽黃的發(fā)展情況和潛在前景,沒有人比劉總知道得更多了,兩人很快就協(xié)商出一個看起來公正的價位,當(dāng)然,從表面上看,劉某人一直是在抵制法國人。 那么這個談判,也不能談得太快,不成想才談到第三天,殷放果斷地出手,將劉滿倉拽下馬來,殷市長是yīn差陽錯的舉動,但是這個決定,讓一切都亂了套。 “切,說得你自己多無辜似的,”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埃布爾的話他不會相信的,起碼不會全部相信,不過他也無意叫真,索賄和行賄,真的不太好判定,“你只需要告訴我,你一共給了劉滿倉多少錢,對得上的話,咱們還是朋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