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二百零六章 輪番轟炸
“測溫儀已經沒了,”面對李書記的指示,陳太忠苦笑一聲,“倉庫空了?!?/br> “給你錢,”李強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又看一眼陳正奎,“你不信,可以問正奎市長。” “嗯,”陳市長微微頷首,并不多說一個字。 “真的沒了,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陳太忠苦笑著一攤雙手,“被全國各地買走了……各位領導可以去北崇的倉庫看一看,確實是沒了。” 我艸,這算什么事兒?沒有紅外測溫儀,還談何防治?市委的領導們相互交換一下眼神,最后市委秘書長張近江發(fā)問,“為什么會全部賣掉?不給省里和市里留點?” “我為什么全部賣,古書記最清楚了,”陳太忠沖斜前方的古伯凱努一努嘴,微微一笑。 “太忠區(qū)長你這就開玩笑了,”古書記見自己被點名,忙不迭地搖頭。 今天他就沒覺得這個會議,跟自己有多大關系,所以坐在那里悶著頭一言不發(fā),當然,些許的心虛還是有一些的——最近紀檢委可是沒少找北崇麻煩。 但是,北崇也沒少找紀檢委的麻煩,這真是一筆糊涂賬。 不過聽到陳區(qū)長的話,他是不得不解釋了,“最近市紀檢委,就是陪著zhōngyāng紀檢和省紀檢委下去兩趟,我們沒有經辦任何工作。” “但是古書記總是見證了,”陳太忠一攤雙手,面無表情地發(fā)話,“收購紅外測溫儀,給北崇帶來了太多的壓力,能賣出去防治**,那我們就果斷地清倉。” “那你也該給市里省里留點吧?”谷珍難得地發(fā)話了,防治**,測溫儀不是唯一的手段,但卻是極其重要的環(huán)節(jié)——少了這一環(huán),難度就大了很多。 “賣不出去積壓下來,省里市里會幫北崇補窟窿嗎?”陳太忠聞言苦笑一聲,“到時候估計古書記又要去找我。” “不關我事兒,”古伯凱擺一擺手,也不肯多說,他現(xiàn)在是一點都不想跟陳太忠打交道,哪怕是拌嘴。 “一點都沒了嗎?”李強沉著臉看著年輕的區(qū)長,看起來很是惱火。 “市里對北崇的防治工作很不滿,市zhèngfǔ一些領導,一直持批評意見,”陳太忠有意無意地看一眼本家,慢條斯理地回答,“也沒少抽北崇的后腿,我怎么敢留下?” 陳正奎是打定主意不多說話了,一直是面沉似水坐在那里,但是入耳這話,饒是他心機深沉,控制表情的能力極強,眼角也禁不住微微抽搐兩下。 恥辱啊,一個堂堂的大市長,居然在常委會上,被一個小小的區(qū)長公然地指桑罵槐,更恥辱的是,他還不能做出什么還擊。 “市委市zhèngfǔ的領導,都很關心你的成長,”李強聽得臉一繃,繼續(xù)訓斥陳太忠——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李書記對于陳區(qū)長挑釁同為正廳的陳市長,他必須表示出維護之意,這是對整個體制的維護,跟個人恩怨無關。 不過下一刻,李書記就來了一個神轉折,“就算領導關心的方式有誤,判斷也有誤,但是身為你的上級領導,初衷應該是好的?!?/br> 李強你個混賬王八蛋!陳正奎的嘴角又抽動兩下,這次就劇烈得多了,此刻他對某人的怒氣值,遠遠超過對陳太忠的怒氣值。 要說陳太忠的所作所為,是挑釁加打臉的話,那李強的說辭,基本上就等同于鞭尸了,打著維護的幌子,一再地指出,某人不但關心的方式不對,對事務的判斷能力太差,而且……初衷就是要為難人——只是反話正說了。 這個說法,簡直太侮辱人了,不但公然將兩人的不和展示給下面的干部,更是yīn陽怪氣地嘲諷,嚴重打擊了陳市長在干部中的威信,后果是極其的惡劣。 陳正奎死死地咬著自己的牙關,若不是……若不是昨天新聞播報里的重要指示,我今天就豁出去跟你大鬧一場了。 李強卻是感到前所未有的神清氣爽,自打陳正奎一年前來了陽州,一直就是異常的高調,他想到此人背景,也無意跟其相爭,但是他的忍讓,反倒是被對方視為怯懦,一步步地得寸進尺——最近居然連宣傳口都想拿下來。 宣傳從來都是黨委負責的口子,地級市委的宣傳口,其實是很扯淡的——比起組工口差多了,定調子和吹風,起碼也得是省級宣傳口,才能起到點效果。 但是對李強來說,連“跟著宣教部,總是犯錯誤”的口子你都想拿下來,那就欺人太甚了,黨委的輿論宣傳陣地,都要受zhèngfǔ領導了? 想一想北崇就知道了,以陳太忠的強勢,陳文選又有意投靠,他都沒有干涉宣傳口的意,了不得就是zhèngfǔ有些事情,需要宣教部配合的時候,你得配合。 李強懷恨已久,現(xiàn)在有如此天賜良機,他要不知道順便狠踩兩腳,奪回一些失去的陣地,那也枉為地級市黨委一把手了。 李書記說完之后,會場里一片寂靜,久久沒有人說話,大約過了兩分鐘,谷珍才出聲說話,“沒有紅外測溫儀,防治的效果要大打折扣。” 她這話只是單純表述,沒有針對任何人的意,甚至旁人聽起來,還有點為陳正奎解脫尷尬的嫌疑,但是陳市長并不這么認為,他已經有點魔怔了,所以就下意識地認為——這還是在說我的錯嘛,這筆賬……我記下了。 “想把事做好,決定因素是人,不是機器,小米加步槍,照樣推翻了三座大山……這是考驗我們執(zhí)行能力的時候,”李強笑瞇瞇地接話,又看一眼陳太忠,“小陳你手里還有多少臺,有一臺算一臺,這是個態(tài)度問題?!?/br> “省里要的五千臺,我還沒有湊齊,”年輕的區(qū)長嘆口氣,接著眼珠一轉,“對了,咱們可以要求省里劃撥嘛?!?/br> “陽州就管著北崇,你覺得省里會劃撥嗎?”李強白他一眼,又看向陳正奎,“要不,正奎同志幫著了解一下?” 陳市長沉著臉搖搖頭,連話都懶得說,面對這么多的屈辱,他怎么可能開口? “我有個建議,”張近江突然發(fā)言,他垂著眼皮看著面前的茶缸,“北崇有五百臺自用的測溫儀,可以交給市里統(tǒng)一調配……咳咳,我的意是說,市里可以購買來統(tǒng)一調配。” 他本就是寧滬書記的余孽,一直得不到李書記的認可,但是他還不敢跟陳正奎勾搭,那樣不但會讓王寧滬惱火,更會激怒李強,結果就會是被邊緣化,甚至位子不保。 所以,有能幫市委解決問題的折中方案,他是不怕提出來的,當然……也不能得罪陳太忠,陳區(qū)長這個人,實在太不好惹了。 而且,陽州官場的人都知道,李書記和陳區(qū)長雖然不是一系的,但是在大局方面,通常都能優(yōu)先達成共識,也正是因為如此,面對陳市長咄咄逼人的攻勢,李書記能不落下風。 ——北崇的發(fā)展實在太迅猛了,整個敬德都投向了北崇,云中也不遠了,由于有強大的財力支持,這三個縣區(qū),對明信、花城和關南構成了包鉗之勢。 等到北崇的電廠建成,還不知道有多少縣區(qū)要看北崇的臉sè——起碼只要陳太忠在,電廠往哪里送電,區(qū)zhèngfǔ能起決定xìng因素,省地電都要給陳區(qū)長面子的。 “唔,”李強點點頭,看一眼陳太忠,發(fā)現(xiàn)他很無所謂的樣子,就又看向陳正奎,“正奎市長,市zhèngfǔ今天能籌出這筆錢嗎?” 陳市長默默地點頭,還是一句話不說,李書記于是又發(fā)話,“太忠區(qū)長表個態(tài)?!?/br> “我支持市委的決定,”陳太忠笑瞇瞇地回答,如此一來,北崇連這五百臺的費用,都不用出了,省了就是掙了,他自是會全力支持。 “全市能嚴密把關的話,我們也用不到五百臺那么多,市里給我們劃撥百十臺就行了……主要還是,當初有些市領導,一直不是很支持,唉,搞得我們成本劇增?!?/br> 饒是陳正奎涵養(yǎng)再深,聞言也禁不住看他一眼——你丫有完沒完了? 陳太忠不躲不讓,狠狠地直視著對方,抽哥們兒后腿,你還委屈了?知道你給我?guī)矶啻蟊粍訂幔?/br> 陳正奎很快耷拉下眼皮,不再叫真,政治斗爭就是這樣,成王敗寇,沒那么多道理可講。 既然主要涉事人中無人反對,那這個臨時動議表個態(tài),很快就全票通過——會議紀要上記錄:陽州市收購北崇區(qū)所有自用測溫儀,按照需求,統(tǒng)一分配。 看到陳正奎那吃了蒼蠅一般的難受勁兒,李強心里是說不出的舒服:讓你丫再得瑟,要不是時機不成熟,這次我直接就把你送走了。 不過他的舒服沒持續(xù)了多久,就在剛剛散會的時候,他才走出門口,巨中華走過來,在他耳邊低聲嘀咕一句,他的臉sè瞬間就變得難看了起來,“太忠區(qū)長,你過來一下……還有谷市長。” 陳太忠和谷珍都要離開了,聞言對視一眼,扭頭走了過來,其他人卻是不動聲sè地離開,只拿眼角的余光關注一下。 李強也顧不得擺市委書記的架子,直接出言發(fā)問,“北崇要收回部分已經發(fā)放的測溫儀,這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