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三百五十二章 盛宴
趙印盒的來訪,讓陳太忠徹底下定決心,今年的承包人,暫時不增加了。 趙鄉(xiāng)長也是來打聽承包事宜的,養(yǎng)殖中心原本就建在濁水,所以帶給那里不少便利。 趙印盒的妻妹,就是在養(yǎng)殖中心做服務(wù)的,而他的侄子,家里就養(yǎng)了十條娃娃魚,今年十條魚賣出去,入手八萬六千元,拋去一萬的苗種費,以及小三萬元的餌料費,凈賺四萬七千元,基本上把砌池子的費用掙回來了,以后就是干賺了。 聽說區(qū)里有意承包娃娃魚的銷售,他就來找陳書記商量,在他看來,自己的侄兒懂得娃娃魚的養(yǎng)殖,妻妹在養(yǎng)殖中心,自己又是濁水鄉(xiāng)的鄉(xiāng)長,這樣的組合,沒道理服務(wù)不好戶的。 陳太忠聽了他的話之后,沉吟好半天,最終嘆口氣,“老趙,咱們搞這個流程,不但是要為了服務(wù)好戶,也要便于相互監(jiān)督,你這條件,太完美了……反而不行?!?/br> 趙印盒一肚子的話,都被這個回答噎進了肚子里。 于是,在十月底的時候,承包方案終于在區(qū)zhèngfǔ會議上通過。 莫傲繳納保證金三十萬元,每月負責五十條的娃娃魚銷售,扈宜生繳納十五萬元,負責銷售二十條。 從資金和指標配比上來看,莫傲是占了便宜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廖大寶和王媛媛再是陳書記的心腹,畢竟才是兩個正科。 而羅雅平和徐瑞麟,都是副處,徐書記還是半步正處,再加上莫傲的jiejie,也是個副處,三個副處加起來,這個面子還是有的。 事實上,莫傲只打算交二十萬保證金,扈宜生也打算交二十萬,說我要求不高,一人負責三十五條——扈家出得起這份錢。 扈家出得起,莫家出不起,而且投資二十萬,一年也就收入個十來八萬,并不是特別地經(jīng)濟——雖然這二十萬只是保證金,回頭會退的。 當然,這個利潤,比銀行利息高得很多。不過終究要有兩三個人忙上一年。 后還是羅雅平出面,找扈云娟打個招呼,五十條和二十條,是陳區(qū)長定的比例,你家少出五萬,莫家多出十萬,就按這個比例分吧。 扈宜生心里不服氣,專門去找姐夫告狀,廖大寶只能苦笑了,人家羅雅平就負責這個口子,再不服氣也是沒用。 那我出十萬,他出二十萬好了,也就這么分,何必出這么多錢?扈宜生悻悻地回答。 一開始,你倆的保證金加起來是四十萬,改動以后,保證金不可能低于這個數(shù),要不然的話,羅雅平就算干得不漂亮了,廖大寶冷冷地指出這一點。 總之,這才是第一年,年輕人不要那么xìng急,廖主任告訴自己的小舅子,你能參與進來,已經(jīng)很好了,接下來好好表現(xiàn),爭取明年頂?shù)裟恋姆蓊~——你姐夫我在你這么大的時候,還是開著黑車跑出租呢。 頂?shù)裟涟。铱措y,扈宜生很無助地嘆口氣,他可是有羅雅平支持的,姐夫你的話了,羅雅平就分管這一塊啊。 沒事兒,你姐夫有王媛媛支持呢,扈云娟一邊nǎi孩子,一邊yīn陽怪氣地回答一句。 差不多點啊,廖大寶看自己的老婆一眼,再次給自己的小舅子科普:羅雅平再分管,陳書記才是老大,你把活兒干漂亮了,有你姐夫幫你說話,現(xiàn)在你要做的,就是踏踏實實做事——你要做得還不如莫傲,你姐夫臉上也沒光。 反正就是這么一個小小的承包,也有諸多人cāo心,而與此同時,娃娃魚的養(yǎng)殖報名,也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所以說,苧麻文化節(jié)一過,北崇反倒是更忙了,煙葉收購同期進行中,農(nóng)校也開了,而娃娃魚的回收和魚苗發(fā)放,更是重中之重。 今年的養(yǎng)殖戶積極申報魚苗,目前報名的,已經(jīng)多達六千條,抽簽是必然的了。 令陳太忠感到驚訝的是,有些養(yǎng)殖戶居然不養(yǎng)娃娃魚,專心養(yǎng)泥鰍了,他好奇地問一下,才知道那些人覺得養(yǎng)娃娃魚太累,不是身體累是心累……風險實在太大。 相較而言,養(yǎng)泥鰍就輕松得多,而且不少人看到,這泥鰍不但娃娃魚吃,人也能吃,目前賣得還不錯,相信在未來相當長的時間里,泥鰍的市場也會供大于求。 這就是市場的自然分化,以陳太忠所說的“必需品市場大于奢侈品市場”的理論,人家如此選擇,未必就是錯誤的。 這通忙亂的同時,荀德健的爺爺?shù)膲壅Q到了,老爺子是人生七十古來稀,所以小小地辦了兩百桌,特首親自到場祝賀,還有諸多世界五百強公司的頭面人物,各商界政界的要員,大牌明星藝人上陣捧場,甚至還有一些半黑半白的江湖大佬。 做這個壽,荀家光是直接費用,就花了七八千萬,很多間接費用根本沒算進去,這些錢都荀家的小輩出的,就是圖個哄老爺子開心。 壽宴的排場,也就不用說了,事實上這兩百桌里,有一半是不甚要緊的人,但是荀家人也要幫老爺子邀請,為的就是圖個熱鬧。 像于阿婆就是這么個人,她的死鬼丈夫是最早跟荀家老爺子做生意的,私交還相當不錯,但是天有不測風云,于家父子倆短短五年內(nèi)相繼死于非命,于家媳婦也跟人跑了,于阿婆靠著賣魚蛋的小店,辛辛苦苦把孫子拉扯大。 小于也沒辜負nǎinǎi的希望,學習一直還算努力,不過因為智商平平,成績只能算差強人意……然后,他該就業(yè)了。 于阿婆急著要孫子傳宗接代,以慰藉老頭子的在天之靈,所以她不能容忍孫子去比較差的公司就業(yè),于是硬著頭皮找上荀家來。 果不其然,荀家老爺子見都沒見她,就著人說了一句——既然是老于的孫子,那就去公司報道吧,故人之后,不敢保你大富大貴,容身之處還是能給你一個。 小于進公司之后,也沒有享受到關(guān)系戶的那種快速升遷,與同齡人相比,也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所以于阿婆對于荀家,有感激也有怨懟。 這次老爺子做壽,一般員工是得不到邀請的,但于家是老爺子的老交情,這才有人通知小于,到時你和你祖母一起來吧。 于阿婆還沒參加過這么高檔的宴會,她老頭子活著的時候,荀老爺子也沒玩到今天這么大。 所以她來是要來,可是對于這個禮錢,她實在有點吃不消,孫子的新房還沒著落呢,娶媳婦更是遙遙無期,她舍不得隨這個喜。 小于也知道nǎinǎi的心,說我已經(jīng)隨喜了,幾千塊而已,你安心吃飯就可以了。 于阿婆一聽就急了,自己的孫子才提了職,但月薪尚不足兩萬,于是她逼問小家伙,到底隨了多少份子,怎奈死活得不到答案。 看到身旁幾桌也沒什么富貴逼人的主兒,她禁不住長嘆一聲,“今天怕是吃不回來了。” 抱著她這樣想法的,可不止一個,尤其有些人禮錢較重,更是沒指望吃回來,比如說有人上了四條九,祝壽星長久,這是好寓意。 一桌十個人,此人想要吃回來,得是十萬一桌的酒席才行。 荀家便再是大戶,對普通人擺十萬一桌的酒,也是不可想象的,那些要緊的桌子,可能會一桌上百萬元,但是普通桌也十萬元——那得點些什么菜啊? 不成想,主菜還真是令眾人大吃一驚,一條蒸魚被端上來,大家正說這是什么魚呢,服務(wù)員親自cāo刀,為在座的眾人分魚,“今天的主菜之一,清蒸娃娃魚?!?/br> 娃娃魚是什么魚,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但是大家都知道,服務(wù)員不讓你cāo筷子夾,而是一定要親手分的菜,那絕對不會便宜了。 “這魚丑兮兮的,”有人出聲發(fā)話,“要多少錢一斤?” “據(jù)說要五萬元一斤,拋去內(nèi)臟和魚骨,一兩怕是要近七千港元,”服務(wù)員也八卦過這個消息,笑嘻嘻地回答,“所以我要按劃好的切,諸位真是好口福?!?/br> 于阿婆登時就驚呆了,輪到分魚給她的時候,她反應過來,然后就很不滿意地嘀咕一句,“侍應生,你這一刀,切得太斜了,我最少少吃五百元。” “都是事先切好的,阿婆你莫嚇唬我,”服務(wù)員笑著回答,“諸位都是有身份的,要投訴就投訴大廚,我這小人物,可不值得你們計較。” 第二天,不止一家媒體報道了荀家老爺子做壽的排場,至于這七千元一兩的娃娃魚,更是炒作的焦點之一,不少人驚呼——這簡直比黃金還貴。 港九是從來不缺土豪的,當天荀德健的手機被打爆了,大家聽說娃娃魚是他搞來的,紛紛打聽此魚的來歷,以及售價幾何。 話癆荀自然要大倒苦水,說他收集這些娃娃魚有多么的不容易,最后他表示說,為了辦這場宴會,我手里的娃娃魚指標用掉三分之二,以后每個月,了不得弄到七八條。 他這話縮水,比王瑞吉還嚴重,不過各地行情原本就不同,王瑞吉少說,是要留機動名額,荀總少說,是要顯得物以稀為貴——如此才能引得大家出錢斗富。 荀德健這里洋洋得意,陳太忠卻是撓頭了,近期北崇娃娃魚的竊案頻發(fā),既遂的有三起二十五條,未遂的有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