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王書記的書法
王小虎給章堯東打完電話后,就開始琢磨了,他并不是個笨蛋,所以他很輕易地就得出了結(jié)論:堯東書記對陳太忠的賞識,是可以肯定的,而且,吳言這個電話,十有仈jiǔ是得到了章書記的默認。 那……這可能就是對他的一個考驗了——雖然不是的可能xìng也很大,但是王書記決定了,要把這件事當作頭等大事來抓!別搞得堯東書記對自己的辦事能力產(chǎn)生懷疑才好。 既然他什么都知道了,接下來呂強的闡述,基本上就是走過場了,可話說到最后,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呂總嘴里居然蹦出了一句,“唉,本來我也是一片好心,剛才卻讓梁區(qū)長對我一頓好訓(xùn)?!?/br> “梁建勤?他對你說什么了?”王小虎的瞳仁,登時縮小了些許,笑吟吟的臉上也泛起了一些yīn霾。 “他倒也沒說什么,就說我這個商人不像商人,還說這件事找您也沒用,總不能……干部也不像干部吧?” 呂強的回答,讓陳太忠看得有點開眼,他可是沒想到,一個做商人的,居然敢當著自己這個當事人曲解話意,明目張膽地挑撥黨政領(lǐng)導(dǎo)的關(guān)系,做這種事兒,是哥們兒的專利啊,你丫侵權(quán)了。 王小虎的臉sè,卻是越發(fā)地難看了,他恨恨地哼一聲,“這個老梁也太過分了,有意見可以提嘛,背后yīn陽怪氣地說話,算是怎么回事啊?天天說提高干部素質(zhì)了,哼……” 他心里確實挺惱火的,但他也清楚,這完全是呂強突發(fā)奇想帶來的后果,有心斥責呂強幾句吧?人家是跟陳太忠一起來的,不看僧面還看佛面呢。 這頓搶白,老子遲早要找回來!王小虎心里暗暗下了決心,搖搖頭,放下了心里的這點芥蒂,“好了呂總,這件事你也別當成負擔,他也跳騰不了幾天了,等倆月就有結(jié)果了?!?/br> 他說的等倆月,代理扶正是小事,他是說開chūn要開的區(qū)人大會,王書記可是還兼著人大主任呢,到時候在zhèngfǔ工作報告的審查上,狠狠扇梁建勤一記耳光才是真的。 一邊說著,他一邊轉(zhuǎn)頭看看陳太忠,臉上又泛起一絲笑容,“呵呵,陳科長,關(guān)于這個水庫的命名……你是怎么想的?咱們也都不是外人,有啥話直說?!?/br> “我本來就勸老呂不要這么搞的!”陳太忠大義凜然地一拍大腿,直看得一邊的呂強有如吃了一只死蒼蠅一般的難受,“不過……” 話題一轉(zhuǎn),他就說到了梁建勤的身上,“不過這個梁區(qū)長的素質(zhì),實在有點不夠高啊,跟這樣的人搭班子,王書記你也不容易啊?!?/br> 壞了,這家伙要出難題了,王小虎從這個“不過”里,聽出了一絲味道,這一刻,他是既有點微微的膩歪,又有點隱隱的期望,能借這個搞梁建勤一下嗎? 想是這么想,他臉上卻是不動聲sè,甚至,他還微笑地搖了搖頭,“呵呵,班子的團結(jié)還是重要的嘛,老梁這個同志啊,除了沒什么大局感之外……人還是不錯的?!?/br> 天可憐見,沒大局感就是政治方向不明確,這么惡毒的評價,王書記居然能用一種很寬容的態(tài)度說出來,可見,語言確實是一門藝術(shù)。 這段話說完,大家就算表達得很明白了,梁某人已經(jīng)成了三人共同的目標,接下來又輪到呂強出頭了,他嘆口氣,沉吟一下,“這么著吧,這好歹也算新生事物不是?要不王書記,你跟上面了解一下相關(guān)政策?” 我靠!明白了,這一句話出來,王小虎登時就反應(yīng)過來了,這是章書記不便出頭指示,所以才含含糊糊地要他“先了解情況”,這個陳太忠能得到如此照拂,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 “這個建議……倒是不錯,”他點點頭,心里卻是有點納悶,按說這種場合,只呂強來才是正理,陳太忠是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這家伙難道一點都不知道避諱嗎? 下一刻,陳太忠的話,為他釋疑了,小科長冷哼一聲,“我還說呢,今天紅山區(qū)找我什么事,搞半天就是這點小事,本來我不支持呂總這么搞,不過……哼,梁區(qū)長說話也有點太嗆了……” 說到這里,他沒有再說下去,所謂留白,是一種境界,但是,他話里的惱怒之意,卻也是表達得一覽無遺了。 陳太忠是真的生氣了,原本他已經(jīng)全盤接受了吳言的建議,將此事當作一個炒作的機會,可是今天跟梁建勤的不期而遇,卻讓他不得不耿耿于懷。 呂強見他這么生氣,一時間也不好插話,拉開手包,就想拿出自己的中華煙給王書記敬煙,一不小心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包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兩張白紙。 這就是陳太忠悄悄塞進來的,那兩張荊以遠寫的字了。 剛才在胡秀峰辦公室里,他看到呂總那個大包,靈機一動,趁人不注意的時候,一個“穿墻術(shù)”就把這玩意兒塞了進去,期待著呂強拿煙的時候,能發(fā)現(xiàn)這兩張紙,也好提高炒作的力度。 可剛才呂總遲遲沒有打開包來,后來梁建勤出現(xiàn),將兩個人搞得郁悶異常,出了辦公室之后,又忙著對梁某人口誅筆伐,陳太忠也忘記向他解釋了。 看到這兩張紙上的字之后,呂強的心,一時禁不住地噗通噗通亂跳,太忠這家伙,什么時候把這個玩意兒給我塞進來的?我靠,這也太嚇人了吧? 不過,呂總的閱歷和jīng明,還真不是白給的,他不動聲sè地拿出中華煙來,站起身給王書記遞一根,殷勤地打著火,轉(zhuǎn)頭又向陳太忠讓一下,見他不抽,自己拿回來點上了。 借著這個機會,他已經(jīng)在腦中把事情重新理了一遍,很簡單,太忠已經(jīng)把荊以遠的字兒搞到手了,如果不考慮這兩張紙是怎么進入自己手包的話,那他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再加把火而已。 “對了王書記,我還跟荊以遠求了字兒呢,”他小心翼翼地從手包里拿出那兩張紙來,“你看,嗯……兩種不同的筆體啊?!?/br> “荊以遠的字?”王小虎再度認真了起來,他的字非常普通,平rì里最能拿得出手的,無非也就是“同意”和“王小虎”五個字,但是他畢竟是那個“字是敲門磚”的年代過來的,比之現(xiàn)在的年輕人還是強太多了。 何況荊以遠名聲在外,差不多點的人,都知道那么一點,王書記一聽說,呂強居然把荊以遠的字弄來了,一時間頗有點好奇,“給我看看?聽說荊以遠現(xiàn)在很少給人寫字了啊?!?/br> 把紙拿到手里,王小虎看似在琢磨這字,腦子里卻是轉(zhuǎn)悠開了,看來老呂這次,還真是認真了,居然能求來荊以遠的字,很下了一番功夫的嘛。 呂強卻是不動聲sè地瞟一眼陳太忠,心里這個納悶就不用提了,甚至,到了后來,這納悶又讓他產(chǎn)生了若干的惶恐:這字兒到底怎么進了我的包包的?小陳這手段是越來越厲害了啊。 再想想市政工程公司總經(jīng)理郭晉平的遭遇,呂總似乎明白了點什么,原本,他今天被梁建勤訓(xùn)了一頓,心里很是不暢,但眼下的事情告訴他:只要能讓陳科長開心,那么,付出一些代價,是相當值得的。 “荊老這字兒,寫得真有勁兒!”良久,王小虎搖搖頭,略略地感嘆一下,當然,荊以遠要是聽到這話,恐怕會氣得吐血三升——我的字兒有勁兒的話,還用得著琢磨一期甲骨文嗎? 說著,他就抬起頭來,看看呂強,“老呂,你是一定要促成這個事兒?一定要讓我向上面匯報了?” 王書記不傻,章堯東會讓下面規(guī)規(guī)矩矩地報上來,他自然也是要借鑒一下,將“執(zhí)意”的名聲落在呂強身上,以顯得自己在這件事里,并沒有動任何的手腳。 “我哪敢說‘一定’這倆字兒?”呂強輕笑一聲,“呵呵,那不是給領(lǐng)導(dǎo)下命令嗎?我就是有個強烈愿望而已,一切事情,還是要王書記你幫忙關(guān)照啦。” 行,沒“一定”有個“強烈愿望”也行!反正是不關(guān)我的事兒了,王小虎笑嘻嘻地搖搖頭,“老呂啊,不是我說你,你總是瞻前顧后的,我們是公仆哎,你有強烈愿望,我就要反應(yīng)的嘛,下命令……下命令有什么不好的?為人民服務(wù),那是我們該做的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