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各有招數(shù)
劉望男當然知道陳太忠為什么這么發(fā)問。 “他太著急表現(xiàn)了,”她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這對于臉皮極厚的劉望男而言,確實是很罕見的,“其實他還是有些能力的,都怪我不好,剛才就跟他說了,要給他爭取一個煤礦的礦長干干?!?/br> “看你這話說的,這不是見外嗎?”陳太忠輕佻地摸一把那刀削斧鑿一般的臉蛋,輕笑一聲,“富貴不還鄉(xiāng),如衣錦夜行,有點本事,當然要顯擺給親戚們看了……你覺得我會怪你嗎?” 不怪我當然好了,劉望男才覺得心里一松,誰想他后半句話就說出來了,“不過這個礦給他,我還真有點不放心,這么著吧,讓和尚來管這個礦,他先幫手怎么樣?” “和尚?”劉望男仔細琢磨一下,她知道陳太忠跟蕭牧漁的關系其實很一般,不過,她不得不承認,太忠這個提議,很有道理。 蕭牧漁簡直活脫脫就是十七的翻版,乖巧識做,人機靈心也活,他比十七強的是長相相當英俊,脾氣卻是差了點,火氣上來,他真敢下手弄人,而十七的膽量就要遜sè一些了。 不過,這家伙也有很明顯的缺點,就是耐不住寂寞,劉望男估計那廝未必就愿意去那個煤礦守著,可事涉自家堂弟,她倒也不合適再說這話了。 果不其然,和尚一聽說,陳太忠有意把自己安排到煤礦上去,登時就哭喪起了臉,“陳哥,那地方太偏了啊,小蕭我又不懂事兒,怕是扛不起那擔子?!?/br> 噫?你小子還想推三阻四?陳太忠不爽了,“我說和尚,你的意是,我最好找個佛龕把你供起來是不是?” “那哪兒敢呢?”蕭牧漁趕緊賠上笑臉,他跟十七的rì子不短了,知道陳太忠說話yīn損脾氣cāo蛋,倒也不以為意——他倒是想介意呢,人家有那cāo蛋的資本! 可是他心里還是有點委屈,老大,我可是才幫你家收拾了倆小毛孩子呢,咦?小毛孩子……他想起個合適的人來。 “我也知道,您是想讓那個通玉的家伙做副手,”他還真會說話,愣是硬生生整出了一套理由,“可那是望男姐的堂弟啊,我可不想吃望男姐的排頭,這事兒我還真難做,要不這樣……” “我覺得馬瘋子那兒,‘四小義’里的董毅就不錯,要不讓他去?也正好避避風頭……”一邊說著,他一邊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陳太忠的臉sè。 董毅?陳太忠琢磨一下,覺得這個建議,還真是不錯。 他當然知道,這些話都是和尚的托辭,不過和尚的話也有幾分道理,隨著古昕的淡出,劉望男又有他陳某人的支持,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幻夢城實打實的二號人物了,和尚忌憚她是正常的——其實那也是忌憚自己。 可讓董毅避避風頭,這個說法卻是不錯,雖然蒙藝說了,事情已經(jīng)結束了,不過范曉軍會不會悄悄地找點什么理由秋后算帳,那也實在難說。 秋后算賬是很多官員具備的品xìng,大致就是“從哪兒跌倒就從哪兒爬起來”的意——抑或者“我胡漢三又回來了”,似乎不如此,就不能彰顯自家的能力。 當然,范曉軍想找回場子,肯定不會自己出面,可是他陳某人能背后搗鬼做手腳,難道人家堂堂的副省長就不會了? 一旦事情發(fā)生,他還注定就不能束手看著董毅受制,索xìng不如放那家伙出去躲避一下風頭,和尚這建議,倒也算拾遺補缺了。 “臭小子,就你話多,偷jiān?;菜阌幸惶琢?,”陳太忠也懶得理他,恨恨地一瞪眼,用手指指他,“去,把董毅給我招呼過來……” 聽到陳科相招,不多時董毅就美不顛顛地跑到了幻夢城,“哈,陳哥您找我?有什么事兒只管吩咐?!?/br> “倒也沒啥,我的兩件事,你都參與了,嗯,很不錯……”陳太忠沉吟一下,“這么著吧,我手里有個煤礦,你幫著管一下吧。” 他決定不提避風頭之類的說法,免得失了自家的銳氣,雖然一個科長避避副省長的風頭是很正常的,可他就是認為沒面子,“我跟范曉軍斗法還要斗一陣,也不想為你的事兒分心……” “這個我明白,”董毅連連點頭,臉上的笑容不減反增,“有正經(jīng)營生,誰愿意玩社會???呵呵,多謝陳哥了?!?/br> 這就是差別了,和尚一直混跡在清湖和橫山,后來又攀上了十七,雖然也經(jīng)歷過苦rì子,但大魚大rou的rì子總是不少,就不想去吃苦了。 可董毅哥幾個混在湖西,這地方真的很窮,想訛人都找不到幾個有油水的,苦rì子過久了,一聽說能有個煤礦管管,那還能不喜出望外? “嗯,反正都交給你了,對了,出了煤以后,凡爾登水泥廠那邊,咱們是供定了,其他的你自己張羅吧,有麻煩給我打電話,”陳太忠站起身來,打算結束這個話題,“對了,還有個通玉的家伙,你幫著帶一帶,看那塊料怎么樣?!?/br> “可是……”董毅有點吞吞吐吐的,看起來有話不敢說的那種。 “哦,說待遇是吧?你先干吧,”陳太忠不介意這種小事,“做好帳就行了,等結算的時候虧不了你們哥幾個?!?/br> 這幾句話說得含混無比,要是別人這么說,董毅就算嘴上沒話,心里也絕對要計較一下,可對上陳太忠,他只能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嘆:什么叫強勢人物?人家陳哥這才叫強勢,廢話都懶得說,也根本不需要考慮我的感受。 說句良心話,陳太忠在官場的口碑實在不怎么樣,但是在那些草根階層中,形象卻是高大得驚人,從曲陽的民工到紡織廠的下崗工人,從馬瘋子到石紅旗,誰不知道陳科長是一個頂天立地、一個唾沫一個坑的好漢? 陳哥不是那種坑人的主兒,他坑人,但坑的不是咱們這種苦哈哈,董毅非常明白這一點,大多時候陳哥都比較好說話,當然,這種好說話,并不是指他能從賬目上做手腳來欺瞞陳太忠,那種事兒打死他都不敢做。 “大概有個一兩萬,那兒就能啟動了,”陳太忠見他不說話,也懶得關心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這點錢有沒有?” “有,有,”董毅連連點頭,心里卻是有點犯嘀咕,早知道有這種事兒,前幾天分到的錢就該省著點花來的,現(xiàn)在又得張羅著去借錢了。 不過,這種話他是打死都不會跟陳太忠說的,人要別人看得起,那就先得自己看得起自己,這點錢都張羅不到,那不是在陳哥面前跌份兒嗎? “嗯,跟我來一下,我給你引見一下那個通玉的家伙,”陳太忠的步子才邁開,手機響了,卻是荊紫菱的電話到了。 馬副廠長也是個心縝密的,才從鋁廠出發(fā),就要自己的女兒給荊紫菱打電話,“告訴她不許回素波,就說咱們馬上到,在她那兒等你?!?/br> 而且,他還有別的老成持重之話,“你也先別說咱們?nèi)P凰做什么,這不是咱們要騙她,可電話上你要說清楚了,她萬一直接拒絕,不就沒意了?面對面的時候,她就算想拒絕,也未必拉得下臉來?!?/br> “可是我覺得這么做,像是在算計小紫菱啊,”小可樂認可老爹的話,可是心里對這話總是有點排斥,“老爸,她很聰明的。” “不是算計她,是大局為重,”馬副廠長笑瞇瞇地摸摸女兒的頭,他當然不允許女兒存在這種心態(tài),以免導致說話時的不自然,“她要當你是朋友,那幫幫忙也是應該的吧?” 誰想,荊紫菱遠比馬副廠長想像的還要聰明,當小可樂說正在往鳳凰趕的時候,她在電話那邊就笑了,“呵呵,別是因為我中午給你打的電話吧?” “就是因為這個事啊,”小可樂也不顧老爹和前排小鐵轉頭看過來的目光,大大咧咧地解釋了,“小紫菱,這事兒你可得幫我爹,聽見沒有?” 其實,對付年輕人,還是年輕人的法子管用,荊紫菱聽到她這話,也只有苦笑的份兒,“唉,我就知道那個陳太忠不是好鳥,看看……幫他打個電話,都回不成素波了?!?/br> 小可樂并不是沒有心眼的,一聽她這話里對陳太忠頗有不敬,就cāo上心了,“哈,你跟他慣嗎?那可更要麻煩你了啊……” 放下電話,她得意地沖老爹翻一下眼皮,“看,還是我的辦法管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