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硬教，要是這孩子沒興趣或者學(xué)不好，我掉頭就走！還把房子賣給你們！給我留一間房養(yǎng)老就行，我也不多要，就要你們五千塊錢，不貴吧？”

    何止是不貴，這簡直算是白送的價錢了。

    趙音音有點(diǎn)奇怪，雖然她也覺得這事情未免太過湊巧，這老頭看著也像是個真有本事的。

    可是悠悠平時那么懶的樣子……說實話，她真的不信自己這閨女將來能跟著老頭學(xué)算命的本事。

    “我們家教孩子都是孩子愿意學(xué)什么就學(xué)什么，”趙音音考慮了一下，“你自己問問孩子吧。”

    如果真的像他說的一樣，只是把這老頭的本事傳承下去，倒不是不能接受了。

    許云海把悠悠從臥室里牽出來，悠悠好奇地看著這個陌生的爺爺，猶豫了一下開口叫道：“爺爺好。”

    趙老頭顯然是有點(diǎn)激動的樣子，雖然從許云海和趙音音夫妻倆的面相就能看出來許悠悠的根骨一定很好，可是當(dāng)真看見這小孩，他還是有點(diǎn)震驚。

    “好！真是好孩子！”

    悠悠不太理解，為什么自己只是叫了一聲爺爺，這個老爺爺就這么激動？她動了動，靠在mama的腿上，好奇地看著白胡子老爺爺。

    “悠悠啊，你愿意跟我學(xué)卦嗎？”

    悠悠不明白卦是什么東西，她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趙老頭光從面相上就能看出來這孩子的性格，平時一定極為懶散。但是在他看來，這可不是懶散，這是一舉一動都暗合天數(shù)。

    “就是背背書，不用你跑，也不用你跳，就坐著背，”看著悠悠立刻有了興趣，趙老頭加了一句，“躺著背也行！可簡單了！”

    趙音音氣急，這老頭不是作弊嗎？她還不了解她親閨女許悠悠小朋友的脾氣？只要不讓她動彈，干什么她不愿意？

    還來不及攔著，許悠悠小朋友已經(jīng)響亮地回答：“我愿意！”

    她知道，哥哥jiejie們每個人都學(xué)了不同的東西，她還聽過，mama和爸爸商量著讓她去學(xué)乒乓球或者羽毛球。

    她看過電視上的乒乓球比賽，跑來跑去很累的！

    許悠悠眨著大眼睛掉進(jìn)了趙老頭的坑里：“真的可以躺著背嗎？”

    趙老頭大喜：“可以！爺爺扛著你騎脖頸背都行！”

    第95章 一更

    趙音音雖然有點(diǎn)恨鐵不成鋼, 但是既然孩子自己選擇了，她也不準(zhǔn)備阻撓。

    以后這小懶蟲面對那一沓子要背的古書就該知道了，和背書比起來, 出去運(yùn)動是多么令人快活的事情?。?/br>
    姑姥也挺滿意的，她覺得這是小悠悠的緣法, 多這么一門本事、哪怕不出去給人算命, 自己趨吉避兇不是也挺好的？而且, 這個趙明和尚還是個有真本事的。

    “咱們商量商量, 我回去選個好日子，就行拜師禮？”

    拜師都答應(yīng)了，趙音音也沒在這些小事上磨嘰。按照趙老頭說的，好好地去買了一整個的生豬頭和一只雞，準(zhǔn)備給悠悠cao辦拜師禮。

    豬頭是剃過毛的, 不過除得不太干凈, 要是先燒后刮的話又不太好看。趙音音搬了個小凳子拿鑷子開始給豬頭去毛, 伊伊和睿睿也過來幫忙。小寶也想幫忙, 可是一個豬頭旁邊圍了仨人已經(jīng)坐不下了，就在外面繞來繞去。

    “干啥呢, 一會兒叫你繞迷糊了，”睿睿先不滿地說他，“老實一會兒。”

    小寶是家里頭脾氣最好的, 誰說也不生氣。他搬了個椅子老實地坐在一邊看, 問趙音音：“嬸嬸，拜師之后這豬頭還能吃嗎？”

    他最喜歡嬸嬸做的豬頭rou了！豬耳朵切了條拌蒜泥也香香的。

    “肯定是吃的，”趙音音道，“以后meimei的師父就跟我們一起住了。你們還是叫爺爺，到時候行過拜師禮之后, 再把豬頭和雞都做了給你們吃。”

    睿睿忍不住道：“嬸嬸，我覺得meimei是叫他忽悠了！”

    “忽悠就忽悠吧，”趙音音猛拔豬毛，“忽悠了也是她自己答應(yīng)的，人家都追到咱家來收徒弟了，還答應(yīng)把房子賣給咱。要是我再不答應(yīng)就說不過去了?！?/br>
    再說，趙老頭還是有恩于她的。

    “meimei要是將來后悔怎么辦？”伊伊拔毛拔得很仔細(xì)，她人小眼神又好，手上動作很快，“拜師禮都行了，就不能后悔了吧？”

    “這還后悔啥？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將來她要給你們趙爺爺養(yǎng)老送終的，這能后悔嗎？也行，將來要是真的后悔了就讓她吃個教訓(xùn)。”

    拜師禮這天，小悠悠按照趙老頭教的，對著趙老頭和祖師爺各磕了三個頭，正式成了趙老頭的關(guān)門弟子。

    “好了好了，快起來，”趙老頭對悠悠的疼愛，比起姑姥和趙音音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種有所傳承的老派人對徒弟甚至比子女更加重視，“地上多涼啊，來，師父給你個好東西?！?/br>
    趙老頭出過家，又經(jīng)歷過動蕩年代，除了這房子和家傳的幾本相書之外，也沒留下什么貴重物品了。這幾天趙音音準(zhǔn)備拜師禮，他就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給悠悠準(zhǔn)備禮物。

    他找了一截當(dāng)年藏起來的雷劈桃木，給悠悠雕了一只……考拉。

    “是考拉嗎！”

    悠悠把紅繩綁好的小考拉戴在脖子上，跟趙老頭甜甜地笑：“謝謝師父?！?/br>
    趙音音看見趙老頭送的東西，心里頭也放松了一點(diǎn)。她生怕這老頭一揮手掏出一塊玉或者一塊八卦盤之類的東西叫悠悠隨身攜帶，沒想到對方給悠悠雕了個小考拉，看來也是問過悠悠的，也是個疼人的長輩。

    拜師禮過后，就要協(xié)商房產(chǎn)過戶的問題了。當(dāng)初周群芳家的房子都賣了八千多，還是五年前，這房子比那房子大，又保存得不錯，沒有亂七八糟的租戶。兩口子商量了半天，決定給一萬五。

    雖然趙老頭說了這房子半賣半送，給個四千塊就行，他也要繼續(xù)住，但趙音音可不好意思占這個便宜。

    “咋，覺得我老頭子說話是放屁？”趙明老頭除了對著悠悠之外，對誰都是一副暴脾氣，“我一個孤老頭子無兒無女的，給我那些錢干啥？我都說了，只要給我找著徒弟，就是半賣半送，我老頭子還要繼續(xù)住幾年的?！?/br>
    “大爺，您先聽我說，別急，”趙音音道，“就因為我閨女給你當(dāng)徒弟了，咱才更得明算賬?！?/br>
    這老頭子是個暴脾氣，趙音音也不跟他彎彎繞了：“住肯定還是讓你住，畢竟是悠悠的師父。但是要是這筆賬不算清楚了，將來悠悠在你面前總是挺不直腰桿子的。將來要是真有什么事情，我也沒臉給我閨女做主。”

    趙明老頭拿眼睛看了兩眼趙音音，過了一會兒才吭聲：“我這把年紀(jì)才收了個徒弟，寶貴得很，你做什么主？”

    老頭背著手往屋外走，快到門口才慢悠悠說道：“不過啊……到底是你們家這個爹媽才能養(yǎng)出這么精靈的閨女?！?/br>
    許云海手上還不夠這么多錢，兩口子合計了一下，跟趙明老頭商量了，給他打了張欠條，先給了五千塊，剩下的一年內(nèi)給清。

    給完錢，就要開始收拾房子了。這房子保存得很完整，但是也十幾年沒修葺過了，屋頂要把缺漏的瓦片補(bǔ)上，各個房間重新刷大白，還要定制家具。

    接下來的一個月又忙又快樂，家里頭的小孩也挨個來看過大房子，各自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家里頭現(xiàn)在有些錢了，給幾個孩子按照喜好裝一下房子還是沒問題的。

    只有莎莎有點(diǎn)惆悵：“嬸嬸，那我以后就不能經(jīng)常上你們家蹭飯了！”

    “沒事兒，嬸嬸給你留個房間！你想來就跟你媽說一聲，直接在這邊住就行了?！?/br>
    不過，這房子取暖就得靠燒爐子了，趙音音想起來當(dāng)初趙滿倉說的火墻，請他來幫忙給各個房間盤炕砌火墻。

    趙滿倉現(xiàn)在出門干活也領(lǐng)著趙念慈，他干活干脆利索得很，連給趙老頭房間里的炕也重新盤了一下：“姐，你放心吧，我肯定給這活做得沒挑！”

    趙音音放心他，不過她不放心的事情也有。宋致然跟趙滿倉倆人這么久了，咋就一點(diǎn)進(jìn)展都沒有？

    “滿倉，你跟姐交代個實底，這也沒有旁人，”趙音音站在一邊給趙滿倉遞個工具，順便問他，“你到底咋看宋姐的？”

    她怕趙滿倉敷衍過去，故意激他：“難道你嫌她比你大？喜歡小姑娘？”

    趙滿倉臉漲得通紅：“姐，你說啥呢！俺才不是那人呢！”

    他一著急，把鄉(xiāng)音都帶出來了。

    “不是？”趙音音看這樣子，感覺有門，趕緊繼續(xù)往下說，“宋姐長得好看，會穿衣裳，又是咱廠子的工會主席，哪樣也不算差。唯一差的不就是比你大了四歲？”

    “這都好幾年了，宋姐一直跟你們家有來有往的，就算是快木頭那也焐熱焐明白了！咋你還一點(diǎn)反應(yīng)沒有呢？你瞧瞧把宋姐氣的，有一段日子沒往你那邊去了吧？”

    趙滿倉低下頭，繼續(xù)使勁兒和泥。

    趙音音看他不說話，嘆口氣：“宋姐也有點(diǎn)心灰意冷了，她本來家就不在咱們這邊，當(dāng)初是為了閨女才搬過來的。這回……搞不好要回省城了?！?/br>
    “啥？”

    趙滿倉手上的活也停下來了，大吃一驚，回頭看了趙音音一眼。

    “你都不搭理人家，咱廠子都有人傳出怪話來了！”趙音音這話有點(diǎn)夸張，宋致然畢竟是工會主席，沒幾個人敢明目張膽地說她，可是私下里確實有人嘲笑她，“她一個帶孩子的單身女人，這事兒怎么辯解？”

    趙滿倉低下頭：“可是，可是俺一個窮小子……她家那么有錢，咱哪配得上她？我不是怕她跟我在一塊吃苦么……”

    許云海樓上樓下地監(jiān)督工人刷墻和打家具，正好過來，對著趙滿倉道：“你要擔(dān)心這個，就停薪留職過來跟你姐夫干。我那賣場現(xiàn)在生意挺好的，但是沒個貼心人，也挺難的。你知道，咱廠子原先勞動服務(wù)公司那幫子人，那不是關(guān)系戶就是小混混，現(xiàn)在做點(diǎn)銷售送貨啥的活，有我盯著還行。我要是一出門，指不定家里頭得搞成什么樣子的呢。”

    “咋樣？你過來，我出門也好有個給壓場面的，姐夫給你開一百塊錢。”

    趙滿倉手足無措地：“姐夫，我知道你都是看我jiejie面子上，可是……”

    “看啥我面子上！咱倆都是看你閨女面子上！”

    趙音音說話不免重了點(diǎn)：“你覺得不想耽誤人家宋致然，這是啥意思？不就是覺得宋致然是那種享受慣了的大家小姐，怕將來埋怨你嗎？”

    “不是，姐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嫌她老？”

    趙滿倉叫趙音音激得臉都通紅：“我嫌棄啥啊！致然她臉上跟我閨女一樣細(xì)發(fā)，腳比我臉都白……”

    聽了這句，趙音音愣了一下，跟許云海一塊笑出來。許云海一邊笑，一邊忍不住給了這小子一腳。

    “你個悶葫蘆！連人家腳都看過了，還裝傻？你是不是個男人？”

    他聲音嚴(yán)肅起來：“你要是個男人，就以后好好干，給人家宋姐個好家庭，現(xiàn)在窩窩囊囊地說自己配不上，算個啥玩意！連我都聽說了，廠子里有人笑話宋致然，說她一個工會主席，連到處給人盤炕的翻砂工都看不上她！”

    趙滿倉在廠子里現(xiàn)在是翻砂工，賣一把子力氣。

    “姐夫，你跟我說，這是誰說的！”趙滿倉眼睛都紅了，“我非得去找他說道說道不可！”

    “說道什么？當(dāng)年犯的錯還忘了？”趙音音恨鐵不成鋼地給趙滿倉一杵子，“你還想打人?。俊?/br>
    “再說，人家說的錯了嗎？”

    趙滿倉低下頭，他不是不喜歡宋致然的?？墒撬寝r(nóng)民的兒子，又是廠子里最苦最累的翻砂工，宋致然跟那紅樓夢里的神仙jiejie似的，他是真的不敢惦記。

    可是今天姐夫說得也對，老是畏畏縮縮叫什么男人？他這些年也攢了些錢了，也會做飯洗衣裳，橫豎將來總不叫她吃苦就是了。

    “我去找宋姐！”

    趙音音趕緊攔了她一把：“你沒看見莎莎都送我們家來了嗎，她都回省城了，你現(xiàn)在去也找不著她?！?/br>
    “我……”趙滿倉這小子傻憨傻憨的，想通了也是認(rèn)準(zhǔn)一個理就不轉(zhuǎn)彎，“那我上她們家門口等她去，叫廠里那些人看看，不是致然喜歡我我不答應(yīng)，是我喜歡她！我上她們家門口站兩天去！”

    第96章 補(bǔ)二更

    趙滿倉在宋致然家門口蹲了三天, 廠子里的流言一下子就不見了。

    宋致然從省城回來，還有點(diǎn)不知所措，她問趙音音：“滿倉咋這么快就想開了？”

    趙音音拍了她一巴掌：“這還快啊, 你倆這都幾年了？照我說，滿倉早就喜歡你了, 就是不敢說罷了。這小子太老實了, 他家里頭沒啥錢, 前些年還鬧過人命……也是怕帶累你?！?/br>
    “沒錢咋的, 白茂他們家倒是有錢了，那是個什么東西！”宋致然以前就喜歡帥哥，離婚之后也醒悟了，“像是趙滿倉這樣的，別說白茂了, 我爹都辦不到。我要是叫人欺負(fù)了, 我爹能為我砍人嗎？”